小宋索性將李天疇晾在一旁,不亦樂乎的大忙起來,收拾完沙發,開始掃地、拖地,滿屋子都是她忙碌的身影,很長時間都沒有正眼看一下李天疇。
愣了半響的李天疇感覺索然無味,眼睛瞪着天花板,不由的回想起昨天晚上尋找吳天寶的整個經過。除了危機、驚險之外,更讓他心中不安的是幾個未解的疑團,一直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
當時的情形太緊張,一直沒有時間靜下來思考和梳理事件的始末。耿叔身上的迷太多,但擺在眼前最大的疑問是他爲何要下這麼大的力氣幫助自己,甚至不惜和那個飈七翻臉?既不沾親帶故,又非兄弟故交,似乎找不出合理的解釋。唯一能說的通恐怕這還真是一個陷阱,但到底是什麼陷阱呢?自己很有利用價值麼?
其次便是深深的擔憂,不知道紅毛這一晚上是怎樣度過的?他按照自己的吩咐報警了嗎?想到這裡,他的眼前突然浮現出一張嚴肅、耿直的臉,心裡一揪,媽媽的,昨天闖下大禍,老肖知道了會怎麼收拾自己?
李天疇越想越着急,必須立刻給紅毛打個電話,問下情況。隨手一摸,身上衣物十分單薄,只穿了件白色病號服,自己的衣服呢?
他四下尋找,沙發上有幾件衣服疊的很整齊,貌似是小宋姑娘剛拿進來的,仔細一瞅,正是自己的。洗的這麼幹淨,手機呢怕是被小宋給收起來了,看來必須要厚着臉皮招呼人家了。
“呃,小宋姑娘,咳咳。麻煩問一下……”李天疇醞釀了半天說辭,但話到嘴邊還是有些磕磕絆絆。
“呵呵,清爽了許多。”小宋所答非所問,她剛從隔壁洗漱間衝完拖把,一臉的輕鬆。
李天疇嚥了口吐沫,訕笑着,“是清爽好多,咳咳,你見到我衣兜裡的手機了嗎?”
“你感冒啦?”小宋完全不打正板,故作關心的看着李天疇,嘴角微微上翹,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
“沒有,嗓子有點癢。我想打個電話,你要是見到了,麻煩幫我拿一下。”李天疇有些着急,他可沒心思去猜小丫頭怎麼忽然開始裝傻充愣。
“這裡不給往外打電話,你的手機暫時被收起來。”小宋姑娘這回倒是一本正經。
“爲什麼?我有急事兒,麻煩你幫下忙。”李天疇無暇察言觀色,以爲小丫頭還在開玩笑,臉上有些不高興了。
“這兒的規定,我幫不上忙。一會兒耿叔回來,你自己問他要。”小宋姑娘也有些不高興了,小嘴一噘,扭頭出門了。
嘿,這是什麼狗屁規定?李天疇極其鬱悶。難道跟上回一樣,又被關起來了?憑什麼收了老子手機,媽媽的,等耿叔回來一定問個清楚。
李天疇不願再想煩心事,索性捂着腦袋沉沉睡去。迷迷糊糊中,他突然感覺周身寒冷,怎地突然變天了?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置身在曠野,四周漆黑一片,僅有的點點星光,能夠依稀分辨遠處山巒的輪廓,宛如遠古巨獸橫臥在夜幕一角。
這是在哪裡?寒風陣陣,遠處似乎有一個人影在晃動,速度不慢。李天疇揉揉眼睛才發覺那個人影在一路奔跑。越來越近了,終於看清楚了來人的打扮,似乎還是個當兵的,只是身上的迷彩服已經破破爛爛,身上還揹着槍支水壺等裝備,已經疲憊不堪。
這個士兵離着自己只有兩三米的距離了,他面部僵硬,目光中卻帶有一股濃烈的仇恨與殺機。李天疇已經看清了來人的容貌,驚的差點叫出聲來,怎地此人和自己長得如此一樣?太誇張了!恍惚中士兵已經從自己身邊跑過,未作絲毫停留,彷彿根本沒有看到自己。
“喂,你跑什麼?”李天疇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不由自主的大呼起來。
士兵並未搭理他,可能根本沒聽見,繼續往前奔跑。李天疇好奇的跟了上去,反正左右無人,也不知道這是什麼鬼地方,不如找個伴兒。“這是哪裡呀?停一下。”但士兵自顧自的往前跑,根本就當李天疇不存在。
李天疇咬牙跟着士兵跑了很遠,終於氣喘吁吁的跟不上了,“喂……你到底是誰呀……說句話可以嗎?”望着對方的背影,他實在難以想象對方那樣一種疲憊狀態居然還能跑的這麼快,難道是鬼麼?騰的想起此人跑步時沒有聲響……我草!碰見鬼啦?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鬼?李天疇頓時毛骨悚然,怪不得對方看不見自己。
正在昏昏然,不知所措的時候,那個士兵竟然返身折回,就停在離李天疇三四米的地方,靜靜的注視着他。
“你到底是誰?能告訴我這是哪兒嗎?”李天疇覺得咽喉發乾,對面的士兵面無血色,渾身沒有一絲生機,或許只有雙目能夠傳達他的一絲情感,眼神雖然沒有了殺機,但似乎仇恨依舊。
“拜託你解開我心中的迷團,否則我出不去。”士兵突然開口說話,雖然聲音冷冰冰的,但語調完全和李天疇的一模一樣。
“什麼謎團?說清楚點,告訴我你是誰,我也好幫忙啊。”李天疇顧不得什麼恐懼了,他隱隱覺得這個士兵不管是人是鬼,一定和自己有着莫大的淵源。
士兵沒再說話,一轉身又開始奔跑,而且速度很快,轉眼消失的無影無蹤。“我草尼瑪的,裝啥呀?有意思嗎?”李天疇重重揮拳,破口大罵。
“哎呀!你鬆手,鬆手啊,人家疼死了!”耳邊突然傳來女子的大聲疾呼,李天疇感覺手上正握着一物,柔若無骨,不覺一驚,他猛然睜開眼睛,看見小宋姑娘漲紅了臉,眼淚快要掉下來了,原來自己正緊緊抓着她的手腕。
這是什麼情況?怎麼場景轉換的如此之快?李天疇心中大駭,急忙鬆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沒傷着你吧?”
小宋搖搖頭,用另一隻手捂着手腕,“你勁兒好大,做噩夢了麼?”她的表情不顯得的那麼痛苦了,更多的是好奇。
李天疇點點頭,馬上又搖頭,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忽然心裡納悶,“你怎麼在旁邊?”
“啊呀,不識好人心,給你拔針頭,吊瓶的水沒了。”小宋又不高興了,“一會兒寫個牌子掛這裡。”說罷,她拿着空吊瓶就要出門。
“什麼牌子?”李天疇也好奇起來。
“此處危險!生人勿近!”小宋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呵呵,這個小丫頭精靈古怪,脾氣忽來忽去,琢磨不透,不過捉弄人的法子倒是很多。李天疇笑着搖搖頭,想着剛纔夢中的場景,那個士兵怎麼竟會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是另外一個我麼?不大可能啊,看他穿的迷彩服服,至少是十幾年前的制式,那時自己還是個小屁孩呢。
他說的是什麼謎團?以前那個噩夢中的場景嗎?難道是周彤文的戰友?嗯,夢中兩人的服裝倒是一模一樣。哎,有點門道,似乎兩個夢能聯繫在一起……李天疇有些興奮,乾脆雙眼一閉,表情痛苦,又開始引導噩夢的嘗試。
房間的門又被打開,這回進來的是耿叔,後面還跟着彭偉華,李天疇一臉的痛苦狀倒是讓二人有些詫異,不是聽小宋講人已經甦醒過來嗎?怎麼更嚴重了?
耿叔倒是比較冷靜,但彭偉華卻忍不住了,他猛的躥倒牀邊,伸手就拍打徒弟的臉,啪啪的,一點也不知道輕重,“哎,醒醒,傻徒弟。”
“我草,你幹嘛?”李天疇猛的伸手擋開了彭偉華,力量很大,立時扯動了傷口,疼的齜牙咧嘴。突然的變化把彭偉華嚇了一跳,“媽的,一個人躲被窩玩深沉,老子還是頭回見。那啥呢吧……”他突然猥瑣的一笑,遠遠跳開。
“耿叔,華哥。”李天疇這纔看清了二人,剛纔費老鼻子勁,調動一切腦細胞嘗試着聯繫兩個相似的夢境。眼看似乎有點眉目了,卻被彭偉華打斷,心裡這個氣,又沒法發作,一下子漲的臉通紅。
這下子彭偉華笑的更加猥瑣,“小李同志,悠着點。這傷勢纔有好轉,切不可胡亂想那雲雨之事,傷身體啊……哈哈。”
耿叔忍住笑意點點頭,”剛纔進門,還以爲你病情加重了呢,沒事兒就好。”說着便坐在了沙發上。
“這倒沒有,剛纔在想事情。耿叔,你來的正好,我想打個電話瞭解一下情況,可是小宋說不讓隨便打電話,我的手機在你那裡,啥意思?”李天疇沒在理會彭偉華的調笑,臉上一本正經。
“對,沒錯。你的手機在我那兒,暫時替你保管。這裡不能向外邊打電話,我定的規矩。”耿叔一臉淡然,直言不諱。
“憑什麼?我有急事兒啊。又不是在坐牢?”李天疇十分不忿。
耿叔微微一笑,”憑我是這兒的主人,憑我要對這裡所有病人的安全負責,呵呵,還包括你。另外,這個規矩有很多年了。“
耿叔的語速不快,語氣也很平緩,但字字透着股霸道,絕對不容置疑。這讓李天疇很不舒服,但聽上去似乎也有些道理。剛憋着的一腔怨氣竟然發作不得,自己在這裡治傷,吃喝用度全是人家的,總不能說翻臉就翻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