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人員沒有損傷,這幫人走的悄無聲息,就像突然蒸發了一般,教官帶隊第一時間趕到馬家,也是人去屋空。
這可算是鬧出了天大的笑話,費盡心思組織起如此豪華的陣容,浩浩蕩蕩的把人給控制了,後來還動用了地方公安和武警部隊,居然就弄出這個麼結果?
“李無雙這是公然叫板了?”顧長風窩了一肚子火。
“我們好像忽視了一個人。”沉默中的教官忽然想起了那個個頭高大的灰袍男子,但很奇怪,他居然記不清此人的長相了,單獨問詢的時候,明明是面對面,距離很近,但怎的一下子忘記了他的五官相貌?細思極恐,難道這也是超自然能力?教官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你指哪個人?”
“那個大個頭的灰袍中年人。”
“嗯?”顧長風也皺起了眉頭,他與教官、李邵波三人分工,分別帶人交叉問詢和甄別,他也與此人面對面的談過話,卻與教官的印象一樣,居然也忘記了此人的相貌,非但如此,就連此人的聲音、腔調的也很模糊,他不由的大吃一驚,這是怎麼回事兒?
“爲了安全起見,建議郭玉喜、‘醫生’他們放棄追查,立即返回,這件事需要馬上彙報,並等待上級指示統一部署。”
“上級指示?怎麼個指法?”顧長風雖然懊惱,但嘴上很硬,上級部門,除了老頭之外,基本沒見過什麼超自然力量,指望他們指示些啥?而且這一來一去的耽誤多少工夫?他發現教官變化之大,遇事瞻前顧後,膽小了許多,再也見不到曾經叱吒風雲、銳不可當的王牌外勤的影子了。
不過這也不能全怪他,爲了追查二十多年前的那次行動失敗的原因,教官這些年夾着尾巴做人,吃了不少苦頭,這次許文的犧牲對他的打擊很大,彷彿數天之間鬢角上就增添了許多白髮。
“那也好過冒險和盲目吧?”教官依然堅持他的意見。
“你想說什麼?”
“先把人撤回來,方向上調整一下,顧箭和‘信鴿’負責追查這幫人,只追查,不接觸,掌握他們的動向和行蹤就好,重點是保護好自己,咱們集中力量尋找和營救李天畤。”
“扯什麼淡?這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這可是牽扯到境外的事兒。”
“又不是沒做過,而且‘鬃鼠’回來了,熟悉達臘山的情況。”
“你是不是對咱們的人一點信心都沒有?連李無雙都搞不定,去境外冒險?”
“這不光是信心的事兒,你也跟‘行者’聊過,他擁有超自然能力,對對手非常瞭解,有了他,我們纔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抓瞎。”
“老米呀,不是我說你,你這是在犯主觀唯心主義怪病,難道沒了李天畤,咱們就不用幹事兒啦?”
“一碼對一碼,有了李天畤,事情就有頭緒,最起碼避免走彎路,沒有李天畤,再想沒有他的辦法,怎麼叫唯心論呢?”教官被嗆上火了,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你別忘了,讓他去達臘山是你我商量後的意見,不能因爲他生死不明,這事兒就不管不問了!”
“臥槽……”顧長風也想拍桌子,但硬氣不起來,真要放着李天畤的生死不顧,這種糟心事他也做不來,但現在不是顧不過來麼。
“我覺得老米說的有道理,爲了避免走彎路,有必要去一趟達臘山,建議咱們分一下工比較好。”一直沉默不語的李邵波突然插話,把火力接過來,給硬懟的倆人先找個臺階下,但態度上很明確是支持教官的。
李邵波也參加了無名山的行動,但被麒麟獸給抹去了全部的記憶,很多經過都是教官講給他聽的,雖然對超自然力量感到不可思議,但李無雙一幫人在鐵桶陣一般的安保措施下逃的無影無蹤,還是讓他極爲震驚。
勉強有個臺階,顧長風不講話了,乾脆讓教官和李邵波發揮,他們幾個老傢伙雖然以顧長風爲主,但還是能最大限度的照顧有道理的一方,眼下藍翎和老冒不在,一個養傷,一個還留在伏牛鎮處理張家事情,正好二對一。
教官和李邵波很快拿出了方案,顧長風立刻回帝都找老頭,必須口頭彙報,重點說明營救李天畤的必要性,還有李無雙一幫人可能存在的潛在危害,而且去境外執行任務絕非兒戲,不能先斬後奏,另外就是要人要支持。
爲了節省時間,教官挑選兩三名好手先行出發去西南邊境,只等顧長風的消息,便可以展開行動。暫不召回‘鬃鼠’,由他負責保護宋姑娘反而可以分散風險,誰知道已經躲起來的張志強會不會再度突然冒出來,這人也是個大隱患。
李邵波負責指揮剩下的力量,可以機動的分爲兩部分,一部分也朝西南運動,隨時準備接應教官,另一部分重點尋找李無雙,但遵守的原則是隻追蹤不接觸,採取尾隨和包夾戰術,只要對方不做還壞事、不越境,就暫不採取激烈的措施。
“太保守!太膽小!”顧長風一拍桌子起身離去了,他雖然嘴上這樣嚷嚷,但也不得不收拾行裝即刻出發,尊重老哥們的意見是一方面,可他也沒有找到切實有效的辦法,這幫異能者真的是手段花樣太多,防不勝防。
如果說服老頭動用非常規的手段,會怎麼樣?但這個念頭一從腦子裡冒出來,就被顧長風自己給立刻否決了,那會引起軒然大波,整出大事兒來,都沒人能夠收拾住,他也張不開這個嘴,這次把人逮住了又很快弄丟了,說出去都會笑掉別人的大牙,回去實在是灰頭土臉。
再說現在比老顧同志還要灰頭土臉的李天畤,此刻正橫躺在南天門外數星星,他已經被人從裡面給踹出來九次了,一次比一次慘,但似乎一次又比一次恢復的快,這得益於聚神篇神通的運用愈發的嫺熟和融會貫通,但倘若僅僅如此,他永遠沒有取勝的機會。
還有一個時辰,掌印尊者所說的時間就要到了,如果不能過關,他將徹底喪失進入火炎天宮的機會。
在此之前,李天畤又足足敗了三次,直到第四次才以一種極爲無賴的打法傷了火行尊者,算是僥倖過關,可是在掌印尊者面前,他一點機會都沒有,無論他用什麼方法、戰術,都會被對方一腳踢飛,尤其是第一次,對方那一踹之威,幾乎把他的元神給踢碎了。
同樣是真神,掌印尊者的境界和實力遠遠超出了火行尊者,假以時日,這條黃泥鰍有問鼎主神的希望,當然,作爲主神不光是有絕對的修爲和武力值,還要有強大的神格,擁有掌控大道法則的神性,這兩點不是單憑修爲境界就能辦到的。
可即便如此,掌印尊者就像橫亙在李天畤面前的一座大山,難以逾越,它那看似很隨意的一腳,無論李天畤用洞察的神通去怎樣解析都無法找出其中的漏洞,用立天羅篇去反擊就更扯淡了,腿都還沒有來及擡起來,自己就先飛出去了,完全無解。
毫無疑問,對方這一腳也蘊含着規則之威,即便是掌印尊者自降境界和修爲,也無法完全隱去其中的韻味,若是普通神通,沒有洞察神通解析不了的,但規則之力,可是觸摸主神大道的至高法則,解析其中的奧妙談何容易。
於是這一回李天畤不打算那麼快的爬起來跨入南天門,他需要靜下來想一想,起初滿腦子都是那隻瞬間變的碩大無比的腳丫子,這只不穿鞋的大腳似乎能壓制所有的東西,恐懼、思維、情感、神經反射,甚至包括洞察的能力等等,統統在一瞬間全部停滯,待有知覺時,那隻大腳丫子已經印在了自己的身體上。
明明清晰無比的一腳,就是無法躲開,這就是差距,如果這一腳換成刀槍之類的玩意兒,你還是無法躲開,等快有知覺的時候,人早就被劈成兩半了。
後來,那大腳丫的投影似乎發生了變化,李天畤感覺腦海深處開始有一個朦朧的東西在孕育,很快噴薄而出,它生長的太快了,眨眼的功夫便從一個光點變成了模糊的一片,像是一坨奇怪的棉花團似的東西在那裡飄蕩。
李天畤試圖用洞察之眼看清楚這個棉花團,但努力了半天也無法看透裡面的實質,棉花團還在不停的變化,無法形容其整體的形狀,只感覺中央核心的部分越來越凝實,而外圍則越來越稀薄透明。
凝實的部分逐漸形成了一個圓球,而外圍稀薄的棉花團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着向兩側延伸,越來越狹窄,最後居然形成了一隻巨大的眼睛,李天疇的洞察之眼與之相比,簡直是鵪鶉蛋對巨石。
他小心翼翼的與之對視,對面的眼球起初是一片雪白,連瞳孔都沒有,但漸漸的,最中心的位置出現了一個漆黑無比的圓點,然後迅速向四周擴散,由內向外逐漸變淡,一個碩大的瞳孔出現。
這隻大眼睛眨巴了幾下,似乎也在觀察面前的洞察之眼,緊接着它又發生了變化,瞳孔的外圍出現了一圈褐色的圓環,圓環內有無數細小的顆粒在活動,與周圍的眼白界限分明,眼白也開始出現血絲,最終變成了一隻真正的眼睛。
一大一小兩隻眼睛再度對視,大眼睛的上方的眼皮開始出現了褶皺,褶皺裡開始長出睫毛,眼球外圍褐色的圓環也漸漸有了光暈,變得和洞察之眼一模一樣,這實際是李天畤肉身的眼睛在元神中的摸樣,洞察之眼見證了這個大眼珠子從誕生到成型的全過程,突然四下一黑,李天畤什麼也看不見了,洞察之眼居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