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睜開眼已經傍晚,天色暗淡下來。李天疇伸展雙臂做了幾個簡單的運動,感覺非常輕鬆。咦?又活動一下雙腿,似乎也沒有太大困難,好的這麼快?腦袋也不是太疼了,這睡覺還能療傷?
李天疇試着從牀上坐起,也不像中午那樣障礙重重。坐在牀沿上,腦袋像過電影一樣回顧了自己的幾次受傷,一次比一次嚴重,但身體恢復的速度卻一次快過一次,有些匪夷所思。這當然是好事,但無從尋找原因。
自己的身體看來奧妙重重,單單一個莫名其妙的噩夢就把人折磨的痛苦不堪。說來也怪,這個夢最近好像悄無聲息了,李天疇無論怎麼想象、回憶,都無法引導出這個夢,難道非要讓老子再渡劫一次?周彤文到底是誰呢?
“哥,開飯嘍。”門外響起船長興高采烈的聲音,但緊接着又傳來了這廝的驚呼,“哎呦,草,什麼玩意兒?”
李天疇打開了檯燈,慢慢走過去開門,船長正拎着一包外賣蹲在地上翻看着腳邊的一堆東西。
“大呼小叫的幹嘛呢?”
“吔,哥。你看奇怪吧,這門口誰放的吃的?”船長一臉疑惑。
李天疇也是一愣,仔細端詳,船長腳下有幾個一次性飯盒,其中一個已經被船長踢散了,旁邊還有一個保溫桶,非常眼熟,他立時明白是誰擺在門口的了,不禁心中一熱。
“別叫喚了,趕快進屋,餓了。”李天疇伸手接過了塑料袋,“紅毛呢?”
“隨後就到。呵呵,哥,今天網吧的生意超好,給這小子樂得屁顛屁顛的。”船長將地上的東西全部拾起,“誰這麼好心?這個塑料桶看着眼熟吔。”這貨不傻,顯然也猜到了是巧姐,還不時的往旁邊門口望上兩眼。
沒多久,紅毛就趕了過來,正好飯菜很多,三個人戰鬥力也強悍,一通風捲殘雲吃了個精光。
紅毛抹着嘴巴突然想起了啥,從兜裡掏出了手機和充電器,“哥,都配好了,號碼寫在紙上。”
李天疇點點頭收下,“那個阿火住哪家醫院?”
這樣冷不丁的一問,讓紅毛摸不着頭腦,“哥,你問這幹啥?那天來的120把我們都拉到紅十字醫院了。要不是警察來了,他們的人還想跟我們幹。”
“警察來了?”李天疇一驚,倒是疏忽了這個問題,貌似師傅也沒講過這茬。
“是啊,你被帶走以後沒多久,救護車和警察就都來了。反正現場挺亂的,後來警察調查作筆錄,阿火的人挺硬氣,啥也沒說,我們自然也不會說。不過警察挺難纏的,幸虧你另外那個朋友在場,他好像混得挺開的,要不然我們這邊能動幾個的估計都要帶走。”紅毛一口氣將昨晚的複雜狀況描述一邊,倒也清楚。
祁寶柱什麼時候忽然這麼熱心了?李天疇更加費解,反正車行的人古里古怪,索性不去想。“說說正事兒。”李天疇掏出煙來遞給二人,“前段時間大家想了好多點子,都沒下文了……”
“誰說沒下文了?我正跟師傅學呢。”船長立刻插話,很是一本正經。
“你聽我把話說完,待會兒再聊你。”李天疇白了這廝一眼,“照咱們現在的情況,點子雖好,但很多路子沒法走。我看不如踏踏實實先把網吧幹好,等賺了錢了,再想其他的。”
“可現在網吧生意難做,也沒能力換好機子,賺不到錢啊。”紅毛心裡並無有底氣。
“你說到重點了,當務之急是換機子。我的一個朋友給了我啓發,咱們不能一口吃個胖子,可以慢慢的換,有多大能耐辦多大事兒。現在就開始攢錢,攢夠一臺換一臺。”李天疇胸有成竹。
“網吧每天的營業款都要嚴格管理,怎麼管,我不在行,你和德普多想點子。咱們各有分工,債主的事兒我來管,不用你們操心。
“你哥把網吧交到你手上,總不能讓你給毀了吧。多聽聽德普和阿九的主意,昨天晚上就是很好的例子,生意不就火了嗎?雖然上只賺了點吆喝,但也攢了人氣。等以後有錢了,咱們再幹大的。”李天疇的一番話,通俗易懂,雖然最後一句仍然放了衛星,但還是讓紅毛和船長的眼珠子放光。
李天疇見達到了目的,就不再多說。一扭頭看着船長,“現在說你,你那個狗屁什麼星相學,我不懂。但我只有一個要求,不許蒙人、害人。其他沒了。”
“哥,你看你又這樣說。我都怪難爲情的,這咋是狗屁呢……呃,我向你保證,絕不蒙人、害人。”船長本想發揮一番,但看李天疇的眼神不善,立刻改口。
“嗯……還有,上回咱們聊的時候,那個叫啥的,綠腦袋的那個,爲什麼不在髮廊幹了?”李天疇很慚愧,自己的小兄弟還有記不住名字的。
“叫趙維敏,我們都管他叫阿敏。主要是髮廊欠工資,乾的沒意思,他想到網吧來,但網吧現在養不了這麼多人。”紅毛也不瞞着。
“還是讓他來吧,總歸是自己的兄弟,先管個飯總可以吧。我提建議,你和德普考慮。”李天疇伸手摸了摸腦袋上的紗布感覺十分累贅,“其他沒啥了,願意這樣乾的,咱就擰成一股繩。另有高招和路子的,咱們也歡迎。目的只有一個,爲了過上好日子。”
看着二人信心滿滿的離去,李天疇突然有了一種責任感,自己這樣莽莽撞撞的帶着大夥開幹,是福是禍不知道。但如果不這樣,更加前途難料,倒不如轟轟烈烈一搏呢。
李天疇心情大好,開始嘗試做一些恢復性的鍛鍊,不一會兒便大汗淋漓,一來小屋狹窄悶熱,二來身體還是太虛。
目光忽然觸及淡紅色的保溫桶,李天疇心裡一動,吃了、用了人家的,趕緊得還回去,正好借這個機會說道說道。興沖沖的跑到隔壁敲門,但失望的是巧姐似乎已經出門了。
裕興車行正準備關門打烊,一輛路虎越野車緩緩駛來停在門口,店員都認識是耿叔的車,老闆這麼晚到店裡來還是很少見的。
耿叔一身休閒裝,看上去風塵僕僕,很隨便的和衆人打了聲招呼,便徑直去了工作間後面的辦公室。不一會兒,小宋姑娘通知大家正常下班,只有彭偉華和祁寶柱被叫去了辦公室。
“叔,咋這時候過來,有啥事打個電話不方便嗎?”彭偉華端着個大茶缸,一頭大汗。
“剛趕回來,正好順路。”耿叔點燃一支菸,示意二人坐下。“跟我詳細說說昨天晚上的事兒。”
彭偉華望了祁寶柱一眼,知道小鋼柱不肯先開口,於是清清嗓子將城中村網吧打架的前前後後說了一遍。“這小子挺狠,超過想像。尤其最後幾下子,差點把阿火給廢了。”作了總結陳詞後,彭偉華又灌了一大口茶。
“不光是狠,那種打法是特殊訓練的。”耿叔糾正了一句。這時小宋敲門進來給耿叔端了一杯濃咖啡,正要轉身,“你先回去吧,我們可能要聊上一會兒。”小宋點點頭,雖然有些好奇,但並未多問。
“叔,他當過兵,有些特殊訓練不正常嗎?”彭偉華不解。
耿叔搖搖頭,“不一樣,據我瞭解,國家有這樣特殊訓練科目的特勤單位屬於極少數,而且能抗得過這樣的訓練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耿叔喝了口咖啡繼續道:“說白了就是殺人手段的高效、強化。危機關頭,身體的很多部位都可以當作最犀利的武器給對手致命一擊。”
彭偉華和祁寶柱二人聽後都爲之動容,“呵呵,我這徒弟以前居然是國家精英啊。比我強多了,可怎麼淪落的四處打工呢。”
“不算是,我查過,他服役時也僅僅入選過軍特訓大隊,連特種兵的標準都不算,不可能接觸到這類科目。這也是我最感奇怪的地方。”耿叔端着杯子,有些出神,似在思考什麼。二人不敢打擾。
僅僅片刻時間,耿叔笑了起來,“呵呵,走神了,下面說說你們查的情況。”
還是彭偉華開口,“我這徒弟呢罩了一幫小兄弟,其中有個叫紅毛的,他的哥哥吳天寶欠了高利貸,應該數目不小,昨天的阿火帶人追債,要封紅毛開的網吧,我那徒弟自然是哥們義氣啦。不過,我查的結果,阿火還不是最大的債主。”
“吳天寶?”耿叔一皺眉頭打斷了彭偉華,“就是阿成的那個朋友?”
彭偉華點點頭,“沒錯,阿成的發小,人還不錯。”
“哦,你繼續。”耿叔若有所思,抽出一支香菸點着了。
“最大的債主叫郝大鵬,以前沒聽說過這個人,他的老闆卻叫謝富順,明面上十三不靠,但實際是飈七的人,也是現在正被警察通緝的謝福軍的本家弟弟。”
“呵呵,這就有意思了,飈七的人不好惹,看來我們的小李同志還要一路的過關斬將啊。”耿叔的話裡有話,二人都不是太明白,一起瞪着眼睛看着他。
“我隨便說說。”耿叔喝了口咖啡,並未給二人釋疑解惑,“我曾經當衆說過退出江湖,昨天晚上你倆同時現身插手別人的事兒,這就算食言了。後面可能麻煩事兒不斷,這車行恐怕也要開到頭了。”
“叔,你這話有些不明白呀。那個阿火自己玩單幫的,哪兒有這麼大能耐啊。”彭偉華忍不住插嘴,顯然不太相信耿叔的話。
“自己玩單幫能活這麼久?當初那個強哥把SZ市翻了個個,還剩下幾個玩兒單幫的?我之所以要退是不想大家有太多風險,你倆也清楚,咱們和強哥暗碰過幾回,哪次不是吃悶虧的?”耿叔說話間喝完了杯中的咖啡。
“叔,咱們爲啥要這麼關注這個李天疇?”祁寶柱終於開口說話了。
“以前只是感興趣,現在他是咱們車行的人啦。”耿叔笑呵呵的回答讓人似懂非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