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伏牛鎮外鳳儀臺的槍戰,教官立刻就會聯想到在縣看守所裡的遭遇,他頓時冷靜下來,反覆告誡自己要小心再小心,但幹起活來往往都剎不住車,謝志海這傢伙也真是,膽子太大,立功心切的心情可以理解,但這個時候把竊聽器按在老頭家,實在太危險。
教官立刻打電話給謝志海,讓他和搭檔馬原迅速撤出張家集來修武,一刻也不能耽誤,但這小子的電話居然打不通,教官頓時就有了不好的感覺,掛了線又撥給馬原,這回打通了,但馬原告知的消息讓他目瞪口呆,謝志海居然去跟蹤那幫張家人了。
這還了得?!教官立刻感到脖子都冷颼颼的,以前‘巡遊者’中有個武瘋子,現在多了個謝大膽,但人命關天,一刻都不能耽擱,他叮囑馬原什麼都不要管,迅速離開,同時立刻點齊身邊所有的人出發,說什麼也不能再讓這個謝大膽落到對方的手裡。
除了陶猛還在醫院,其他的人都在,教官留下一個兄弟在醫院照顧,然後安排大夥分兩撥出發,顧箭和一名手下,連同權興國在內打前陣,先跟馬原匯合,然後直奔張家集的正西面的主街,胡德海和曹陽帶着顧箭的另外幾個兄弟繞道張家集東側,呈包抄之勢,那裡有一家野營俱樂部,已查明是張家的產業,但願謝志海的運氣不壞。
大夥出發五分鐘後教官再次撥打了謝志海的電話,這次居然已經不在服務區了,查他的定位,信號非常微弱,顯然已經無法再作他想,這個謝大膽應該出事兒了。
教官暫時還無法離開修武,一方面太招人耳目,二是擔心陶猛這一頭會有閃失,另外,顧長風吹了一通牛後,到現在還沒見到鬼影,貿然離開會被他人鑽空子、找藉口,只能暫時忍着。
但當無需忍時,教官也不會爲了忍而忍,已經出了武放這件事,教訓足夠深刻,讓他一直愧疚不已,如果謝志海再有個閃失,他會徹底爆發,到時候會是什麼後果,他自己都不敢想。
大約又過了二十分鐘,顧箭打來電話,已經跟馬原匯合,馬原曾連續呼叫過謝志海,但均無應答。
“教官您先彆着急,查他的腕錶定位,位置仍然在主街以西,好像並沒有走出多遠,我們一定把他安全帶回來。”
“不管碰上什麼人,膽敢阻止謝志海離開,就給我打,狠狠的打!出了問題我兜着。”教官豁出去了,一口惡氣憋在胸口難過之極。
這邊掛了電話,教官又撥打給胡德海,簡單的佈置了一番這才稍稍安心。但是沒過一會,電話又響了,這次卻不是他的工作電話,而是那個每天定時開機一會兒的私人電話。
教官很遲疑的看着屏幕上的陌生號碼,有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每當有這種感覺的時候,往往是他意想不到的故人,緩緩按下接聽鍵,話筒裡果然是熟悉的聲音,“教官你好,我是李天畤。”
“你在哪兒?”教官的聲音很低,低的讓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思維也有了至少有十來秒的短路,他不清楚李天畤此時是個什麼狀態,據說已經被圍在深山裡好幾天了,又逃出來了?
同時,教官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其實無論說什麼,他心中都有愧疚,當然也有惋惜和恨鐵不成鋼等種種複雜的情緒,本以爲很久都不太可能再和李天畤相見,但現在聽到對方的聲音,還是有一點點激動。
“我快到西山了,聽說你又去了洪谷,去查張志強?”
教官大吃一驚,聽對方的語氣風輕雲淡,完全不像是從山溝裡鑽出來的樣子。真的無法想象發生了什麼,他從可靠渠道瞭解,在山裡圍剿李天畤和張志強的軍警是很罕見的規模,這這傢伙怎麼出來的?
“難道郭玉喜放過了你?被惡魔俯身的張志強呢?”
“張志強被我殺了,但血身跑了,郭玉喜逮不住我。”
“血身?”
“對,一種比血核強大的多的東西,血身等同於惡魔張志強的另一條命,這東西還會依附在別人身上,就像靈異傳說中的奪舍,用不了多久,另一個外貌完全不同的張志強會再度現世。”
“這麼麻煩?”教官倒吸一口冷氣,他參與過乾屍案件的前半段偵破,已經見識過了惡魔的恐怖手段和強大,後半段他被支走了,沒想到這玩意兒還會再生?這是什麼鬼?
“不止這麼麻煩,以前在基地我就跟你說過,現在正一步步驗證,張志強一旦再出現,肯定會掀起血雨腥風,所以要提前做好準備。”
教官沉默,當初他的確不信,自從看了顧長風給他的資料後,他才知道冤枉了李天畤,加之當時很多事情迫不得已,也沒機會去深入瞭解,事情最後發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局面。
“教官,你在聽麼?”
“在,在在。”想着想着就走神了,教官感覺這段時間的精神狀態太糟糕,不知道是壓力太大了,還是情緒過於躁動使然。
“有事情要麻煩你,我想知道宋曉彤的情況怎麼樣了?”
“正好我也想跟你說說,情況比最初想的複雜。”教官放緩語速,努力斟酌着詞彙,“我前不久掌握的消息,宋曉彤已經從西南出境了,不過你不要急,綁架她的那夥人的身份已經確認,而且現在是‘鬃鼠’親自去跟,與他配合的還有一個非常棒的兄弟,我相信他們會把小**安帶回來的。”
“謝謝。如果方便的話,可否給我‘鬃鼠’聯繫方式?”
“這倒沒問題,不過天疇,我想說你的事,既然擊斃了張志強,郭玉喜好像也不追究你,爲什麼不借這個機會回來把事情說清楚?這樣縱然不能再回‘巡遊者’,很多事情也能緩和下來,這可是你一輩子的事情。”
“誰說郭玉喜會放過我?他現在還帶着人在山溝裡兜圈子呢。”李天畤明白教官的一番好意,心裡挺感動,但也不會透露他和郭玉喜之間的交易,而且教官也是真天真,回去?可能麼?事情能說的清楚麼?他是絕不會做這個夢,拿回葉刀,找回小宋,徹底滅殺張志強的血身,這三件事辦完,他就打算暫時隱居一段,正好去探探那個‘奚老秘境’。
“還有,作爲回報,我想提個醒,你查張家秘密我沒意見,但輕易不要開啓所謂的張家寶藏,以我的瞭解和判斷,裡面會藏着很可怕的東西,別拿你和兄弟們的生命開玩笑。”
“你太小看了我,誰跟你說我在查張家?你又爲什麼回到西山?”李天畤的話裡突然出現了漏洞,教官執行代號‘陽關’的任務是保密的,一般的同行都不知情,而在大山裡被人攆的到處亂竄李天畤卻能知曉,哪裡出了問題?
“我在找張志強的血身,這個傢伙帶有他生前的所有記憶,我懷疑他會往曾經的老家跑。”李天畤早有準備,這種神經兮兮的理由一說出來,教官即便不信,也肯定一腦子漿糊。
其實李天畤並沒有完全撒謊,他此行主要找他的葉刀,同時嘗試圍堵張志強,因爲郭玉喜告訴他葉刀和紫晶玄戒可能存放的地方,張志強必然會來,但能不能順利堵到就兩說了。
“他會來西山?”教官果然又是一驚,剛纔的警覺自然被匆匆一帶給糊弄過去了。
“八成左右的可能,所以你們也要注意。”李天畤說完就掛了電話。
教官還有話說,於是趕緊又撥了過去,但對方已經是關機狀態。
正在咒罵李天畤,未料到電話又響了,真是咄咄怪事,今天好像所有的電話都跟他槓上了,教官拿起那個工作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謝志海的號碼,不由的心頭一喜,但一按下接聽鍵,他的眉頭立刻大皺起來,話筒傳來洪亮、略顯老氣的聲音。
“請問是米同志嘛?”
“我姓米,你是哪一位?”
“哦,呵呵,那就找對人了。鄙人張長亭,張家集人,你派來的同志可能跟老朽有些許誤會,所以貿然打電話,還請見諒。”
嘶,教官頓時心中雪亮,謝志海被對方給抓了,這個張長亭不是興師問罪,就是想探聽口風和消息,如此也好,至少知道謝志海暫時安全,只是無法確定張長亭是不是音頻裡那個族長,但嗓音極爲相似。
“哎呀,這位張老先生,我並不認識你呀,更不可能派什麼人去到府上惹麻煩,會不會搞錯了?”
“錯不了,你是省裡來的米公安,你這位朋友的脾氣有些乖張,我怕剛纔的誤會談不清楚,弄出麻煩就不好了,如果方便,不如你親自來一趟,我想我們之間可能也有一些需要澄清的事情。”
對方的話軟中帶硬,威脅的意味很濃,幾乎把垂下的簾子挑開了一半,對方應該並不想把事情弄的不可收拾,看來張家的囂張也是有度的,至少張長亭是這樣的人,從之前的音頻中大概也能聽的出來,教官動了心思,只要見機行事,危險應該不會太大,更重要的是看看能不能順便探出武放的下落。
“你在威脅我啊,老先生,是不是我的朋友,我怎麼會知道?”
“呵呵,米同志來了便知。”張長亭說完便掛了電話,作風極其果斷,他似乎吃準了教官一定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