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權興國以外,教官還埋下了一條線,由‘鬃鼠’負責,這條線索很偶然,但卻非常重要,是由公安部門轉過來的。
當時李天畤的家人失蹤四天後,從各方面反饋的線索梳理,確定同村的常懷山具有引誘並綁架人質的重大嫌疑,其回鄉探家所乘坐的車牌號爲“粵D”的黑色越野車應該是主要的作案工具。
公安部門隨即開始沿線追查越野車的下落,但一直沒有消息,當時李天畤根本沒有耐心等下去,依據他自己的判斷連夜趕往福山,教官擔心這傢伙會闖禍,所以纔派申英傑一路跟着。
可是兩天之後,也就是李天畤到達福山的第二天,徽省負責協查的交警部門傳來好消息,他們在調閱了大量的監控錄像後,終於發現了這輛黑色越野車,當時該車正在豫皖交界的G42高速上,由北向南行駛。
可惜看到監控資料時已經過去了五個小時,黑色越野車最後出現的地點已經下了高速,進入了大別山區,隨後消失不見。警方一面通報了這個情況,一面對越野車最後消失的地方進行了大範圍搜索,‘鬃鼠’正是這個時候受命出發的,他的主要任務就是尋找人質,尋找李天畤的家人。
整個‘巡遊者’中,若論偵查和跟蹤的水平,自然首推‘鬃鼠’,他是痕跡學的天才,也是僞裝大師,目標一旦被他盯上,想甩掉他比登天還難,他的體能雖然不是最好的,但耐力驚人,尤其是在野外,明明已經把他甩的無影無蹤,但過不久就會發現他仍然在身後不遠處,被追蹤的目標往往會被‘鬃鼠’黏的心裡崩潰掉。
教官就是希望發揮‘鬃鼠’的特長,發現對手,咬住對手,只要人質的安全沒有受到威脅,除了保持信息暢通外,其他什麼都不要做。
‘鬃鼠’果然不負衆望,到達徽省後與當地公安部門簡單接洽後就隻身進入了大別山,只用了不到半天時間便在一個偏遠的山村找到了那輛黑色越野車,這個時候李天畤還沒有到達福山。
越野車就停在一戶人家的院內,並沒有被刻意的僞裝和藏匿,‘鬃鼠’反覆將交警部門提供的照片跟該車做對比後,確定眼前這部車就是常懷山回家的乘用車,但是沒有發現常懷山,跟沒有任何人質的蹤跡。
當時‘鬃鼠’的第一反應就是對方換車了,畢竟那麼多人質,長途跋涉不是一輛越野車就能解決的,而且從常懷山離家到他奉命趕來徽省,已經過去了整整五天,五天時間在交通運輸極爲發達的現代社會,在國內基本上能從北到南能走一趟了,這算是慢的,如果不休息兩個司機換班開,一個來回也勉強夠了。
按教官當時的分析,對方轉運人質的目的地應該是在粵省,這也是源於常懷山的身份和李天畤最初的判斷,最初的交通工具也只有這輛黑色越野車。這也就能夠解釋爲什麼車子從PL開出後就失去了蹤跡,從PL到豫皖交界處差不多有近八百公里的路程,越野車應該一直在走山路、小路,以避開監控探頭,在途中完成了人質的轉移換車。
當黑色越野車終於堂而皇之的出現在高速公路上時,車內其實早就沒有人質了,此時暴露在監控之下,還能起到疑兵之計。
擺在‘鬃鼠’面前的有兩個選擇,當機立斷控制這戶人家,追查越野車的來歷,還原車輛行駛的路線,最終找到所換車輛的信息和目的地,這樣做的好處是將計就計,儘量節約時間,也給對手起到震懾作用,但壞處也不少,所謂將計就計也可以理解爲打草驚蛇,對方知道你上當了,也瞭解你的進展,很快就能做出應對和安排,自己反而處處被動。
還有一個選擇,就是不上當,權當沒有發現越野車的行蹤,在暗中耐心的觀察這戶人家,這樣做的好處是讓對手無法知道你的進展,換句話說,不知道你是否在追查,追查到什麼程度了,在心裡暗示上,他們也沒底,反而會有所顧忌,對人質的安全也有好處。
另外,裕興的大案爆發,李天畤已經達到福山並鬧出了大動靜,從全盤看,裕興的案子在這個時候爆發顯然跟人質事件有着必然的聯繫,李天畤就是其中的關聯點,他在那頭鬧騰的越兇,就越能吸引對手的注意力,越能麻痹對手,對‘鬃鼠’的暗中調查反而有好處。
情況彙報上去後,教官建議選擇第二種方式,就當什麼都不知道,暗中觀察,同時協調當地公安,放棄對越野車大範圍的搜索,把重點轉而放在從PL到豫皖交界的這七百多公里的源頭,嘗試尋找對方換車過程中的蛛絲馬跡,而‘鬃鼠’則在這個小小而偏僻的山村逗留。
任何決策都要冒風險,‘鬃鼠’雖然擔心第二種選擇會耽誤時間,甚至貽誤戰機,但他相信教官的判斷,其實他自己心中還有一個沒說出口的感覺,就是人質並沒有被轉移,而是被藏匿在了某處,教官說過,人質對李天畤的重要性,對對手的重要性都毋庸置疑,玩這種障眼法,對手也會冒很大風險。
‘鬃鼠’很快就發現了端倪,這戶人家看上去普普通通,與村裡別的農戶沒什麼區別,但經過一天的觀察,‘鬃鼠’發現這家人沒有女成員,而且所有對外的交流、溝通和應付都是一個年近六十的老者出面,明明院子裡有好幾個青壯年,但都走足不出戶,他們雖然打扮上和村民並無二異,但氣質上卻完全不一樣,沒有半分山民的樣子,卻有着一種常年行走社會的特徵。
山村相對封閉,而且並不大,就百十來戶人家,任何生人的出現都會引起注意,所以‘鬃鼠’不敢貿然露頭,只好通過特殊渠道尋求當地公安機關的幫助,必須不着痕跡的查明這戶人家的底細。
很快就有消息反饋,這戶人家原住戶實際就兩個人,老頭姓劉,加他兒子,老伴兒在多年前亡故,家中的確沒有女性成員。兒子成年後經常外出打工,但每次跑出去沒多久就回家,最長不過半年,短了也就兩三個月,不知道是打的什麼工,能掙上什麼錢。
但人家偏偏就掙到錢了,前年剛蓋的大瓦房,正房的外牆還貼了瓷磚,水泥牆圍成的院子,相當的敞亮氣派,在整個村裡也算是很有面子的事兒了,小劉的性格很孤僻,很少跟村裡人囉嗦,最近家裡來了親戚,三四個小夥,開了輛大車,聽說都是從孃家人那邊過來的。
對於所謂的孃家人信息,公安人員正在抓緊調查,但初步的信息已經讓‘鬃鼠’心裡有數了,小劉一定有問題,甚至可以說直接參與的綁架和轉移人質,那幾個突然出現的小夥子也可以暫時理解爲其同夥。
‘鬃鼠’當然並不是在單線等待消息,實際上陸續出發的‘巡遊者’成員互相之間一直都保持着聯絡,這邊公安機關還沒有進一步消息的時候,他就收到了同伴的一個信息,‘血影’組織中綽號‘紅珠’的殺手曾在PL露過面,按截獲的消息判斷,此人已經去了徽省,這簡直和常懷山所出現的時點、線路完全一致,這個發現太重要。
同伴的代號‘信鴿’,也是新進‘巡遊者’不久的新成員,他和劉勇志一樣,實際填補了損失掉的袁華和郭耀武。至此,‘巡遊者’的所有成員全部登場,教官將他們有針對性的陸續撒出去,以期望在這次李天畤的事件中能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也希望他們在大事件中能夠鍛鍊成長。
‘信鴿’的專長是計算機和信息處理,教官早就發現‘巡遊者’在這方面的短板,才特意挑選了‘信鴿’,當李天畤一路被追殺的時候,‘血影’組織頻繁活躍,‘掐死你的溫柔’極其囂張,不斷的變換虛擬服務器地址社交論壇中發佈追殺指令,是可忍孰不可忍,經過技術甄別,將其鎖定在山東。
‘信鴿’以同樣的手段對付‘掐死你的溫柔’,侵入虛擬服務器用殭屍手段鎖死對方一個馬甲,並以該馬甲追蹤和竊取對方的虛擬身份,破譯其在論壇中發佈的暗語。殭屍手段不同於一般的木馬程序,不易被殺毒軟件發現和隔離,而且可以根據指令隨機複製和隱藏身份,是‘信鴿’自己琢磨出來的小手段。
但這個小手段並非萬能,也不會長久,‘掐死你的溫柔’很快就改變了聯絡方式,甚至連常去的幾個社交論壇都不來了,這並非說明對方發現和識破了什麼,對於見不得光的東西,這只是一種常規做法,隨時會變換方式,說明對方更加謹慎和小心而已。
但已經破譯的幾條信息非常重要,‘信鴿’不但發給了教官,也按教官的要求,根據不同的針對性發給了同伴,‘紅珠’的消息對於‘鬃鼠’來講就是及時雨,簡單的分析後,他確信人質並沒有被換車轉移,或者說並沒有被轉移到粵省,而是被對方藏匿起來,而且一定在徽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