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剛剛假寐中的李天疇突然睜眼衝着出租車駕駛員大吼一聲,把一旁的申英傑嚇了一跳,而那司機頓時臉色煞白,他不知所措的點了一下剎車,但仍然心有不甘的沒有停車。
李天疇嗖的一下從後排座就跳到了副駕駛位,極其狹窄的空間內,他的動作卻如行雲流水,只是一晃眼的功夫身體迅速團縮到再度展開,人已經坐在了位子上,申英傑感覺自己眼花了一般,饒是她經過特種訓練,也被剛纔對方的舉動給驚到了。
只見李天疇一把搶過司機藏在中控臺旁邊的手機,看了兩眼便打開擋風玻璃給扔了出去,“讓你停車,別逼我動手。”
司機立刻慌神了,右打方向,急踩剎車,出租車歪歪斜斜的停在了路邊,“先生,我家裡有急事兒,沒辦法帶你們了,剛纔扔我的手機,我就不計較了,你們下車吧。”
“這是去福山的路麼?”李天疇反問。
司機張口結舌,但似乎反應很快,“我不是故意繞你路,四環路半封閉施工,所以想抄小道兒……”
“你下來。”李天疇根本不聽對方解釋,拉開車門就跳了下去,他繞過車頭,伸手就拽開了駕駛位的車門,司機這下子真緊張了,剛纔他明明將車門鎖的好好的,這傢伙怎麼拉開的?
但是還沒來的及去想對策,司機就覺得脖子一緊,身體入騰雲駕霧般的被李天疇揪了出去。
“你放手!你想幹什麼?我要報警!你鬆開我……”司機在呼號掙扎中被李天疇毫不客氣的扔進了後排座,“看住他!”
“你神經病啊,幹嘛衝着司機發火,還扔人家的手機?有什麼事兒不能好好說?”申英傑終於忍無可忍,一路上再三憋着,終於爆發了,她跳下車就堵住了李天疇,“把手機還給我!”
本以爲李天疇會來個冷對抗,沒想到他飛快的掏出手機扔給了申英傑,大吼一聲,“上車!”
司機嚇的哆哆嗦嗦,不知道這一男一女到底是哪路神仙,幹什麼的,總之不像好人,貌似我的哥一枚也沒啥油水可挖呀,都怪自己手欠多管閒事,這下好了,惹惱了對方,也不知道要把他怎麼樣。
尤其那男的,眼睛太特麼毒,睡着覺也能察覺走錯路了?剛纔偷偷摸摸才摁了110三個鍵,還沒來得及撥出去,就被這男人發現了,
而且這男子不是一般的狠,力大無窮,剛纔單手拎着自己,就像拎小雞似得,自己偏偏動彈不得,渾身痠麻像被禁錮住了。此刻倆人都在車下,司機意識到這是自己唯一能夠逃跑的機會,但偏偏雙腿發軟,怎麼都使不出勁兒來。
而申英傑拿着手機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劇情,本來要藉機大肆發泄一番,但對方根本不拆招,轉身嗞溜一下坐進駕駛位重新發動了車子,一點喘息的餘地也沒有。
無奈之下,申英傑也重新坐上車,心裡卻暗暗嘀咕,你且這樣囂張着,一會兒就在教官面前告你黑狀!
車子嗡的一聲就從路邊衝了出去,李天疇又把出租車當飛機開了,申英傑完全在意料之中,而一旁的司機則叫苦不迭,車子可是他吃飯的本錢,不知會被這兩個惡人糟蹋成啥樣,頓時連死了的心都有。
“你的汽車有任何意外,包括那部手機,我們都會照價賠償。剛纔抱歉了。”平靜下來的李天疇扔出了這麼一句話,原本是爲了緩解緊張氣氛,未料司機聽了更加惶恐不安,十分結巴道,“不,不,不用了,大哥能放我一馬,我就感激不盡,我家裡還有老人孩子要養活,都不容易,剛纔,我,我啥也沒看見,你就高擡貴手……”
“行了。”申英傑不忍,打斷了對方,“請相信我們沒有惡意,只是事急從權,還望你諒解,到了目的地後,他會照價賠償你。”
司機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只是那男的臉色還是不好看,只好忍了忍不再說話了。
“我報個號碼,幫我撥一下。”李天疇吩咐。
申英傑有心裝作聽不見,但想了想還是照做了,通話音響起後她將手機遞給了李天疇。
“船長,是我。”
“哎呀,我的大哥呀,總算有你的消息了!裕興出事兒了……”電話那頭是船長招牌式的破鑼嗓子,語氣誇張中帶着難掩的慌亂。
“我知道,上午還和老祝通過電話,現在情況怎麼樣?”
“不知道啊,裕興總部被查封了,祝老大他們的鬼影,我一個都沒見到。”
“你現在在什麼地方?”
“去流雲觀,在路上。”
“去流雲觀?”李天疇意外的無以復加。
“對呀,一個小時前,彭偉華彭老大電話通知我們趕快跑路。”
“說問清楚點,到底怎麼回事兒?”
“我也不知道啊,聽說來了好多警察,還有武警,要抓咱裕興的人,我特麼倒黴透了,家當都沒來及收拾……”
“其他人呢?祁寶柱那兒,你沒去麼?”
“沒來及,想了半天,我唯一能去的就是流雲觀。”
“別慌亂,去就去吧。”李天疇很快掛了電話,沒有猶豫的給祁寶柱撥了過去,但卻是無法接通的狀態。
看來情況要比想象中糟糕很多,眼下的裕興恐怕正在面臨着一場前所未有的劫難,家人也沒有消息,對手倒是很能沉得住氣。修行悟道兩年的李天疇第一次感受到了透不過氣的重重壓力。
出租車一路風馳電掣到達了福山,近五十公里的路程,一路複雜的路況,李天疇僅僅用了不到半個小時。
裕興總部暫時不能去,而祁寶柱的車行搬家了,李天疇並不知道新的地址,所以首先想到的目的地是小四川酒樓,至少能碰見小霍,打聽一下消息再做計較。
但是還隔着兩條街,路況就非常糟糕了,許多車輛擁堵起來,大多數都很自覺的靠右側停下來,似乎在準備讓道,前方好像出了事故。
消防車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沒多久就一輛接着一輛的呼嘯而過,像是從現場剛剛撤了下來,駕駛室裡消防員的滿臉的黑垢還沒來得及清洗,後面還有120救護車和警車。
李天疇心底有了不詳的預感,眼看前方難以通行,他便探臂取過揹包,從裡面翻出了道袍,忽然臉色一變,伸手掏出了一樣東西,申英傑看得真切,是那三枚鵝卵石,不,準確的說是兩顆,還有一顆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已經碎裂了。
“司機師傅抱歉了,你那手機多少錢,讓她賠你。”李天疇說完就下了車,拔腿向前方跑去。
“哎,哎哎……”申英傑氣的面紅耳赤,再也沒料到對方回來這麼一手,情急之下從小包裡抓出一把錢就賽給了還在回神兒中的司機,“連車費在一起,不知道夠不夠,實在抱歉。”
說完了,不待司機反應,申英傑也迅速下車,直追而去。
李天疇的動作極快,早都看不見人影了,但這點小小的狀況難不倒申英傑,以前在福山基地整訓的時候她也知道小四川酒家,不止她,‘巡遊者’一半的人都知道,武放還曾是這裡的常客。
纔到寶堂前街,就聞到了一股煙熏火燎的焦糊味道,越往前走,氣味就越顯濃重,而且閒人也明顯增多。
申英傑遠遠的就看見了人羣最密集的所在,竟然真的是火災現場,曾經的小四川酒樓已經變成了黑黢黢的殘垣斷壁,看着滿地都是黑水的景象,才確信剛剛遇到的消防車真是從這裡撤出去的。
現場的四周已經被警方拉起了警戒線,很多人圍在旁邊指手畫腳,評頭論足,大白天的一場大火,引起的敏感和轟動要比夜晚厲害的多。
場內有不少警察和工作人員在忙碌,翻查殘骸、取證、照相,測量等等。
連找了幾遍都沒有發現李天疇的身影,正在焦急中的申英傑忽然肩頭被人拍了一下,她下意識的扭頭,卻看見一襲道袍在人堆中忽閃而過,於是連忙跟了上去。
在一處僻靜的街道拐角,李天疇駐足,面色鐵青,甚是嚇人。申英傑預感最擔心的事兒怕是擋也擋不住了。
“酒家連同後院全部過火,五死十七傷,呵呵,好手段!”李天疇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有意說給申英傑聽。
“你別難過,也別太激動,說不定是傳言,哪有這麼大的傷亡?”
“現場警察親口說的,他們低聲交談,瞞不過我的耳朵。”
“現在情況不明,還不清楚是意外或是人爲縱火……”
“說說你的立場吧,接下來的事兒,我不希望被有人礙手礙腳。”
“你別太過了,教官叮囑我要看牢你,而且……”
“那你去找教官吧。”李天疇很粗暴的打斷了申英傑,“我能擠出兩分鐘時間跟你說話,已經對這起這個身份了。”
“過分!你太過分!簡直無組織無紀律,哎,哎……混蛋,你給我站住!”申英傑的話還沒說完,李天疇已經扭頭離去。
無奈之下,都來不及跟教官報備一聲,申英傑只好又急急忙忙的追了出去。現在可倒好,沒手段可以制住這傢伙,爲了坐飛機,槍也留在機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