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的一隻槍管在慢慢向前移動,從口徑來看是支獵槍,槍口始終對準着李天疇胸口的位置,一名全身黑衣勁裝的槍手出現在門口。另一支槍管卻紋絲不動,在門框處只露出了槍手的小半張臉,其實更具有威脅性。兩人配合默契,十分專業。
“把槍扔了。”黑衣槍手繼續緩步前行,動作謹慎而小心,他在徐老闆身邊停下,嘴裡蹦出了幾個冷冰冰的字。
形式突變,李天疇立刻意識到了其中的兇險。這兩個槍手十分冷靜,而且配合的幾乎沒有破綻可尋,他未料到對方手裡還有這樣的能人,所以槍口一下子對準了王繁的眉心,“要比比誰的槍快?”
正在偷偷挪動腳步的王繁被立刻被驚得頓住了身形,李天疇離他的距離太近,如果對方拼命,說不準誰會死在前面。但老狐狸畢竟是老狐狸,此時的表情反而顯得相當鎮定,“呵呵,彆嘴硬,不管你跟誰比,他肯定死在前面。”說着,他伸手一指人圈裡的祁寶柱。
這句話其實十分陰險,既給門口的槍手下達了開槍的命令,又儘可能的分散了李天疇的注意力。其中的意思誰都能聽得明白。
所以話音剛落,包間內更加緊張,各方反應不一,卻都是極爲迅速。祁寶柱劈手就制住了身邊的一名壯漢,並用胳膊肘緊緊的勒住對方的脖勁,迫使壯漢的身體遮擋在自己面前。而周圍的小弟生怕被波及,不但沒有阻止祁寶柱,反而一鬨而散,更有甚者,差點鑽到了桌子底下。
王繁雖然年紀大了,但行動很靈活,趁亂把一橫心,嗞溜一下躲到了牆拐角的酒櫃旁,心跳卻如同重錘撞擊,但這個冒險顯然成功了,李天疇並不敢扣動扳機。
滿心以爲躲開了對方,但王繁沒有聽到槍響和祁寶柱的悲鳴聲,下意識的轉頭觀看,不禁頭皮發。李天疇就在身邊,而且槍口已經快頂到他的後腦勺了,無法想象對方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是如何跟過來的,無聲無息的跟個鬼一樣,而且同樣在冒險。
黑衣槍手則快速移動到了房間的中部,位置幾乎與祁寶柱平行,但他的槍口仍然對着李天疇,步步爲營,表現出了較爲紮實的心理素質,端的不可小視。門口的槍手猶豫着並沒有執行王繁的命令,畢竟不能隨意射殺自己人,他微調了準星也將槍口對準了李天疇,這樣一來似乎更爲保險。
房間內瞬息的變化,看似李天疇制住了王繁,但形勢上其實更爲不利,如今之計只有看誰更能豁得出去了。他伸手揪住了王繁的衣領,一把將其拽了起來,手槍則頂住了他的太陽穴,“老王八蛋,看不出來你的誠意這麼大?讓他們放下槍。”
“哈哈,你嚇不着我,敢動老子,保管你和你兄弟躺着出去。”王繁也發狠了,細皮嫩肉的臉上盡是陰毒和怨恨的氣息。
“砰”的一聲槍響,直接衝散了王繁大笑的餘音,“啊……”的撕心裂肺的嚎叫聲隨之又蓋過了槍響的迴音,聽起來毛骨悚然。王繁的膝蓋一彎,人立刻矮了半頭。眼尖的人看到王繁的右腳已經血肉模糊,整個右腿都在劇烈的抖動。剛纔那一槍顯然是李天疇所爲,只是動作太快,多數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李天疇用冰冷的目光盯黑衣槍手,讓對方悚然動容,槍口微微抖動着,始終沒敢做出任何動作。而王繁也夠狠,此時此刻方顯出老混混的本色,一聲慘呼後硬是緊咬牙關閉上了嘴,額頭上斗大的汗珠如泉涌而出,粗重的呼吸讓原本慘白的胖臉漸漸恢復了一絲血色。
“尼瑪的,夠狠啊?”王繁翻着白眼,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濁氣,很倔犟的扭過頭來瞪着李天疇,“有種再來。”
李天疇笑笑,槍口順着王繁的太陽穴滑倒了腮邊,又用帶着**味的槍管使勁捅了捅他的嘴巴,似乎在尋找下槍的地方。而拎着對方脖領的手卻猛然加勁兒,硬生生的將其提了起來,“激我沒用,留着一條腿好好送我出去。現在給了老子邁步。”
王繁何曾受過如此羞辱,原本慘白的臉瞬間就變成了醬紫色,眼珠子瞪的都快要突了出來,他衝着房門處破口大罵,“草泥馬的,給老子開槍啊!”
門口的槍手本來就猶豫不決,經王繁這麼一喊,更加彷徨,槍口也在微微的上下晃動,準星裡一會兒是李天疇,一會兒是祁寶柱,短短几個呼吸便是滿手心的冷汗。突然他感覺身後有些異樣,一股說不出的危險直襲腦後靠脖頸的位置,十分的具體,那裡瞬間就變得徹骨的冰涼。
槍手暗叫不好,但爲時已晚,他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已確定剛纔腦後冰冷的位置已被一個金屬物件給抵住,一句輕的不能再輕的聲音傳到了他的耳朵裡,“別動,慢慢往裡走。”
金屬物件自然是槍管,但對方是如何悄無聲息的摸到身後的,這讓槍手駭然不已。反抗肯定是徒勞的,身後的這個人的實力顯然遠遠超出自己,槍手不得不按吩咐行事。
於是包間內所有人目光聚焦的那隻槍管慢慢伸長,身材消瘦,同樣是一身黑衣的槍手站在了門口,並且沒有止步的跡象。他的身後還緊貼着一名身材高大的蒙面男子。
同伴莫名其妙的異常舉動讓包間內的黑衣槍手大吃一驚,他背對着門口卻不敢回頭,但手中端着的槍卻抖動的更加厲害,他已經明顯的感到同伴的身後有着巨大的危險。
此時的王繁也是錯愕不已,他仔細端詳着門口的蒙面客,印象中外面埋伏的兄弟中沒有這麼一號人,難道他是裕興的人,是來接應李天疇的?王繁面如死灰,未料到裕興的人不但瘋狂,而且玩兒起花招和陰謀詭計一點兒也不輸於自己,剛纔因亢奮而通紅的雙眼瞬間就失去了光彩。
豈料李天疇此刻更是震驚,同樣是因爲門口的那個蒙面客,他的印象太過深刻,旭風堂裡僅存的成員凌風,曾兩次在自己的手下逃走,沒想到這個鬼一般的人物此刻會出現在這裡,端的讓人匪夷所思。
蒙面客毫不掩飾周身散發着的殺氣,在衆目睽睽下又推着槍手往前走了兩步,就在大家不知所措的時候,李天疇卻感到了極度危險的氣息。凌風突然單手扼住了槍手的脖子,另一隻手閃電般的舉起了手槍對準了李天疇,並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的接連三槍,凌風下手極其果斷、狠辣,與此同時李天疇拖着王繁肥胖的身體竭力向一旁閃避,但也僅僅躲開了第一顆子彈,剩下兩發全部擊穿了王繁的身體,餘勢未衰,又都鑽進了李天疇的體內。二人同時摔倒在地上,十米以內近距離的射擊,威力非同一般。
黑衣槍手的反應極快,幾乎是想都沒想便就地往旁邊一滾,狼狽的甚至連手中的獵槍都給扔了。祁寶柱更快,側倒着身體一腳踹開了身前的壯漢,順手抄起了掉落的獵槍。當槍口對準蒙面客時,對方眼中的殺機更甚,毫無徵兆的對着祁寶柱連開兩槍。同時祁寶柱手中的獵槍也發出了攝人心魄的巨響。
硝煙彌散中,門口的蒙面客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然而祁寶柱卻是非常幸運,由於擋在前面的槍手在關鍵的時刻,爲躲避獵槍子彈而奮起干擾,所以凌風擊出的兩發子彈中只有一發擦破了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