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來鍾,李天疇被樓下的吵鬧聲給驚醒了。起身穿上衣服下牀,推開小窗,王婆大嗓門的叫罵聲激盪在小院四周,聲勢相當駭人。李天疇不由的笑笑,這王婆還真有個性。
索性探出頭觀望,下邊院子裡一派熱鬧景象,緊張而又戰鬥的早晨。房客們各忙個的,跟他剛搬進來的那天早上一個光景,不同的是上次王婆是羣罵,這回卻有了專門的PK對象。
王婆一身睡衣,嘴裡叼着牙刷,滿嘴白花花的牙膏沫子,雙手揪着船長,腮幫子鼓的渾圓。船長頭髮亂蓬蓬的,抱着個碩大的紙箱,還有些物件散落在地上。
這廝又惹出什麼禍事了?李天疇正在詫異間,王婆突然發狠了,一口吐掉牙刷,“兔崽子,要麼把東西留下來,要麼還我房租,今天還就不信這個邪了,你還能從老孃的眼皮子底下走出這個院子。”說着便騰出了一隻手來拽船長的紙箱。
船長也急眼了,伸手打開了王婆的胳膊叫道,“死八婆,別把事做絕了。不就幾個月的房租嗎?我也是寫了欠條的,憑我船長在這一帶響噹噹的名號,還怕賴了你不成?再警告你一次,我大號叫船長,別總揭人短,亂叫外號,沒素質。”
“放你媽的屁!連自己真名都不敢認的主兒,你讓我拿什麼信你?你那破借條早八輩子過期了,沒臉了吧?這幾天趁我不注意,偷偷摸摸的來順東西,弄壞了老孃三把鎖,這種沒**的事兒也能幹得出來,還他媽響噹噹的名號,我呸!”王婆伸手再次抓住了箱子,嘴上白花花的沫子噴了船長一臉。
“你嘴裡放乾淨點,我拿回我自己的東西,啥叫順啊?你個死八婆,別人怕你,我船長可不怕你,有種你甭放手,別怪我欺負老年人。”船長歪着腦袋大聲爭執,也是寸步不讓,
李天疇這時大概聽明白了爭吵的原因,突然心生感慨,也不知道這小子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
這時,右手邊的小窗戶也打開了,探出一個腦袋,一頭長長的秀髮隨晨風飄起,透出淡淡的清香,是個年輕女子。“媽的,一個瘋子,一個癲子,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睡覺。”大概是怕王婆聽到,女子只是小聲嘀咕着。
但是李天疇離着近,倒是聽了個真切,忍不住一扭頭,正巧女孩也轉過頭來,兩人正好臉對臉。好清秀的一張臉,李天疇突然記起來女孩應該叫巧姐,自己第一天和衛東來時曾經見過。正要打個招呼,沒想到女孩只是淡淡的點了下頭,便迅速縮回腦袋“砰”的一聲關上了窗戶。
李天疇也不以爲意,再扭回頭,下面的戰局卻發生了新變化,船長的紙箱子已經被扯爛,東西撒了一地。王婆大概是遭到了船長的反擊,怒不可喝,轉身拿起—大掃把就要上手。院子裡忙碌的衆人已經走了大半,剩下的真是淡定的可以,只是偶爾扭頭看看熱鬧,然後接茬忙自己的,
我草!這新環境果然需要好好適應一下。李天疇由衷的欽佩鄰居們的淡定,但猶豫再三,還是不得不硬着頭皮下樓拉架。
好一番苦口婆心,總算是讓王婆消氣了,李天疇又對船長威逼嚇唬兩句,這廝聰明的一塌糊塗,自然是乖乖的站在一旁不吭聲了。
一場風波平息,李天疇自己卻換來的是一個保證人的身份,如果一個月內船長再不支付拖欠的房租,則由他代爲支付。沒由來的惹上了一筆爛債,這算怎麼回事兒?又衝動了!媽的,肖大哥的話一定要牢記心中啊!李天疇一拍大腿,這個後悔。
趕時間上班,雖然公司看上去不咋地,但第一天還是不要遲到爲好。嘛溜的洗漱一番,鎖門下樓。
船長已經將亂七八糟的物件歸攏成一堆,見到李天疇,眉眼舒展,又腆着臉湊了上來。“哥,真不知道咋謝你了,嘿嘿。”
“昨天晚上咱倆說過的,趕快正經找個工作,就算是謝我了。媽的,自己腦子發昏給你做了保人。”李天疇現在是見了船長就怕,頭也不回的快速走出院子。
身後一陣踢裡塔拉的腳步聲,李天疇差點沒背過氣去,他猛的一扭頭,幾乎是鼻尖頂到了船長的鼻尖,“你他媽的有完沒完?我趕時間上班,警告你啊,別再跟着我。”
“不耽誤你的……一起吃個早飯吧。”船長添了一下紅腫的嘴脣,不爲所動的聲音傳來,李天疇真擔心自己會瘋了。
就在小市場的早點攤匆匆吃了一籠包子,纔算甩掉狗皮膏藥。李天疇直奔公司。
令李天疇難以想象的是這第一天的上班,實在是雲裡霧裡。那個範經理並沒有實踐諾言帶着他熟悉公司,相反一整天連個人影也沒見着。更別提那傳說中的制服,莫名其妙的寫了二百塊錢欠條,十分的不爽。
李天疇和一羣打扮各異的年輕人被安排在一間大辦公室裡,說是看學習資料,下午培訓。結果衆人噴雲吐霧、吹牛打屁了一上午,什麼事也沒幹。
這幫人大概十來個人,都是新招的。老的一個也沒見着,聽說是做項目去了。看着身邊這些人,李天疇總感覺不那麼對路子,一個個痞氣十足,張嘴閉嘴就問候對方的家眷,印象中,似乎沒有幾個正經是像樣的退伍軍人。
下午纔有一名所謂的副經理給大家講解公司的業務內容,都是一些範黑臉反覆嚼過的牙巴子。不到十分鐘,底下睡倒一片,這哪是上班啊,李天疇隱隱有了一種上當的感覺。末了,那名副經理通知大家第二天要軍訓,然後才能出去做項目,李天疇啞然失笑。
這一天混得稀裡糊塗,晚上回到大黑門,居然沒有碰見船長,李天疇心中暗暗燒高香,早早的洗漱完畢,便把門關上了。他需要清靜清靜,這兆坤公司絕不像那種正經公司,心裡突然想打退堂鼓了,看來還要繼續找工作。
一晚上睡得很香,沒有任何打擾。船長那廝也不知到哪兒鬼混去了,整夜沒聽見回來。
而在同一天晚上,鳳凰物業的一間職工宿舍內,七八個保安喝得酩酊大醉,緣由是爲兩名同事踐行。但大家的心情都不好,沒喝多少,就醉成一片,樑輝和衛東搖搖晃晃的拎着酒瓶子出來鬧事,幸虧吳建國發現的及時,否則後果不好設想。
酒桌上的兩位主角今天被公司勒令離職,原因是在巡視園區的時候抽菸吹牛,並在監控死角小便,被業主投訴。這兩位也恰恰是原來華仔宿舍的同事,並曾經參與過請願活動。
大夥憋屈的是,**大點的小事,變成了嚴重違規。而且一名同事只是鬆了送腰帶,卻被說成小便,根本不容辯解。鬼知道投訴是真的假的?肥佬朱胖子開始下死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