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給忘了,李天疇訕笑着,“記着呢,這兩天忙着找人,還沒想好。”
“一個大男人,需要這麼磨磨唧唧嗎?”華芸有些不高興。突然有此一問,她並不是心血來潮,因爲下午的時候她接到了一個匿名電話,除了赤果果的恐嚇泛泰做好退出福山市場的準備外,而且還有粗俗不堪的辱罵和人身威脅。
華芸對李天疇的判斷頗爲信服,用他的話來形容對方已經狗急跳牆再貼切不過。她雖然不懼怕,但也不是愣頭青,她沒有跟公司任何人提過件事,包括金成,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除了第一時間到刑警隊周南那裡報案,華芸接着就想到了李天疇,她此時切實需要他的幫助,包括自身安全問題。
前排駕駛位上的金成本來就非常生氣,讓堂堂的公司老總給一個泥腿子當駕駛員,你他媽什麼玩意兒?聞聽華芸如是說,金成則更加惱火,這是什麼情況?讓一個農民工到公司上班?抽風了吧?
難道這倆人還真有什麼不清不楚?怪不得櫻櫻拿掉項目經理,原來是有藉口可以往工地跑了。一連串的疑問讓金成瞬間怒火中燒,他咬着牙在倒視鏡上盯着李天疇,像要吃人一般。
李天疇掃了一眼倒視鏡,有意耍耍這個金總,他清清嗓子,“還是要考慮全面一點,這麼說吧,我一個民工到公司能幹啥?總不能白吃白喝吧?”
華芸笑笑,原來這傢伙還挺有顧慮,她抿嘴一笑,“幫我出出點子,對付那些不講規矩的競爭對手。另外,這段非常時期,順便兼顧我的安全。”
“安全方面我大概能起點作用,其他就狗屁不通了,恐怕要讓華總失望。”李天疇滿含笑意的看着倒視鏡,就讓金成憤怒的小火苗燃燒的更加猛烈些吧。
“呵呵,你不要妄自菲薄。我聽老嚴說你讀過高中,還當過兵。平常看看文件,簡單的寫寫畫畫也應該不是問題。最關鍵的是我希望能夠聽到一些平常我不大能聽得到的建議。”華芸最後一句話用詞隱晦,只有她和李天疇能夠聽的懂,畢竟在金成面前不能說“上不了檯面”之類的話。
本來華芸一番好意,卻讓金成醋意更甚,什麼叫“我不大聽得到”?難道我們這些高學歷的管理人員都是白癡?每次提出的思路和建議都比不過這個泥腿子?櫻櫻啊,你這是中了哪門子的邪了?這傻逼不就在工地抓了個投毒的人嗎?寫封表揚信不就完了嘛。
金成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他深吸一口氣,措辭也不再講究,“華總,讓這人到公司任職似乎和人事部的用人規定不符。最低級別的文員要求是本科學歷,就連前臺也要大專以上,你把這個傢伙弄過來,其他同事怎麼看?這很不正常。”
華芸一愕,沒想到金成會突然出言反駁,而且措辭極不禮貌,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有些言語可能沒有顧及到他的感受,於是耐心解釋,“集團的用人宗旨是包容和不拘一格,我剛纔的提議與之並不矛盾,況且請李先生到公司只是臨時性聘用,我們只籤勞務協議,也不會對現行的用人體系造成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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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成聞言,重重的哼了一聲,沒再說話,他知道到自己無論如何也辯不過華芸,但心裡的火氣有增無減。
李天疇心裡樂了,金成終於忍不住發飆了,想笑沒敢笑,他並不想有意在這兩人之間製造太多麻煩,只是看不慣金成的自大和趾高氣揚,再給你添點小料燒燒就點到爲止了,“華總,如果讓公司爲難,我看這事兒就先算了吧。”
這句話讓金成聽起來十分別扭,但華芸聽了卻感到大有希望,這傢伙恐怕已經有答應的意向了,哪能輕易放過機會,“不存在問題,明天我就讓人事部草擬一份勞務協議,你如果下午有空就到公司籤一下,另外我會很快跟老嚴說明情況,相信應該也不是問題。”
李天疇鬱悶了,華芸這也太強勢了吧,你憑什麼知道老嚴沒想法?就算他沒問題,我還有問題呢,正想找說辭婉拒,突然轎車猛的一個急剎車,然後又突然加速,並且金成連續不停的按了十來下喇叭。
“什麼情況?”華芸絲毫沒有準備,腦袋差點撞到前面座椅的靠背。
“一隻惡狗!媽的,不看路。”金成咬牙切齒的答道。
呦呵,這王八蛋敢罵老子是狗,李天疇也有點上火了,那我就讓你氣得吐血,他扭頭衝華芸一笑,“謝謝華總,明天下午我一準到。”
“太好了,歡迎加入泛泰。”華芸很開心,向李天疇伸出一隻手錶示祝賀,並沒注意到自己有點失態。
李天疇更不客氣,也伸出手結實的握了一把,對方滑膩的肌膚,柔若無骨的感覺讓他不由自主的心跳了一番,再看華芸似笑非笑的表情,李天疇趕緊收斂心性。
反正到哪兒都是打工,雖然可能不自由了,但也是暫時的,重要的是華芸最近的確需要注意自身安全,李德勝的落網對斌哥背後的人是一個刺激,很難想像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順帶氣氣這個目中無人的金總也沒什麼不好。
“嘎”的一聲急剎車,金成冷冰冰的撂了一句,“下車,你到了。”
“咦?纔到路口嘛,開到工地前門吧。”華芸看了下車窗外。
“天黑不好掉頭,就在這兒了,他又不是沒長腿。”金成惡聲惡氣。
“沒幾步路了,華總明天見。”李天疇忍住肚子裡的爆笑,打開門下車。
第二天剛一上工,老嚴就一臉神秘的來找李天疇。到了小辦公室,李天疇才知道華芸已經和嚴得法就“借人”一事談妥了。
老嚴自然不好有反對的意見,但對李天疇更加另眼相看。以前這個小兄弟總是讓他心裡不舒服,還盡做些出格的事兒,不過也着實幫了他不少忙,現在有這個傢伙竟然混到了公司老闆身邊,這對於泥腿子來說簡直是一飛沖天啊,以後對他的幫助那也是不可估量,嚴得法喜不自勝。
不停的噓寒問暖之後,老嚴飽含深情:“小李兄弟,去了可要好好幹,但到哪兒也不能忘了咱們這些老兄弟啊。”李天疇含糊應對一番,同時不得不歎服華芸做事的效率。
“忘了一件事,嚴頭,昨天那個女的還好吧?”沒有營養的閒扯了一通後,李天疇忽然想起了白白胖胖的翠翠,這個女孩可能是受了刺激,不肯與別人交流,精神狀態挺讓人擔心。昨天夜裡回來的太晚,也沒顧得上問。
“唉,別提了,昨天半夜跑了,冬瓜媳婦睡的跟死豬一樣,根本沒看住。折騰了半晚上也沒找到人。”老嚴一聲嘆息,有些惴惴不安。
李天疇心裡一驚,突然意識到事情大條了,這個翠翠雖然是風塵女子,但對於瞭解李德勝很重要,並且還有不少隱情沒有解開,說不定也是警方重點調查的對象。
昨天值班的警官實際上已經提及,考慮到翠翠本人的精神狀態不穩定,而且沒有跡象表明翠翠和投毒案有任何聯繫,所以暫不便採取限制措施,也沒有立即展開對她的問詢調查,但要求工地方面切實保證翠翠的安全,以便在案件偵破過程中隨叫隨到。
這一下人跑不見了,豈不糟糕?而且從昨天翠翠的情緒判斷,她似乎對某些人感到恐懼,現在獨自一人跑了,很有可能會遇到危險。
李天疇沒有功夫再聽嚴得法的解釋,騰的一下起身,跑出了辦公室。在老冬瓜的婆娘那裡,他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只能再去“芳芳保健”了,除此之外,他想不到還能有什麼其他的線索了。
那條小巷依然五顏六色,只是“芳芳保健”拉上了卷閘門,遠遠的望去很顯眼,恐怕是由於昨天晚上打架鬥毆的原因,老闆關門躲了。李天疇蹲在門口想了半天,沒有任何思路,唯有找華芸商量一下是否要及時告知警方。
……
公安局刑警隊的一間辦公室,隊長周南打着哈欠剛從沙發上爬了起來,昨天晚上幾乎熬了一個通宵,實在疲憊不堪,稍稍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兒,覺得精神恢復了不少。
雖然很辛苦,但周南很高興,一個晚上可謂是戰果輝煌。昨天晚上十點中剛剛在外地執行完抓捕任務返回隊裡,周南就聽說工地投毒案的疑犯也被羣衆扭送歸案,簡直是雙喜臨門。
這次外地抓捕的對象是福山商業街工地正門的看門老頭石某,任務完成的十分順利,剛一回來就聽到了第二個好消息,周南的精神一下亢奮起來,家也不回了,隨便吃了點東西,又給家裡打了電話報平安,便連夜對石某和李德勝進行突擊審訊。
審訊的結果讓他非常吃驚,兩起案件的關聯性很強,而且目的性明確,手法也很雷同,都是利用工地內部人員進行作案,動機十分直接,就是破壞工程施工,干擾工程進度。
最讓周南感興趣的是,幕後指使都指向了本地的大混混陳斌,外號光頭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