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顯然錯判了對方的能力,就在他舉槍準備瞄準的時候,李天疇已經清晰的看到了他的面容,兩人極爲短暫的對視中互相認出了對方。
這個光頭就是綠衫青年嘴裡的斌哥,上回碰見過;而光頭眼裡的泥腿子也正是“碰瓷”事件中遇到的那條“過江龍”。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李天疇果斷的意識到對方會毫不猶豫的開槍,所以搶先甩出了手中的砍刀,斌哥也不是白給的,扣動了扳機的同時還能抽空就地一滾,身手也十分了得。
但是和李天疇相比,斌哥的火候還是差了許多。由於飛來的砍刀的影響,他倉促的一槍並沒有打中任何目標,突然眼睛一花,對方已經欺身而至,速度快的讓人咂舌。斌哥手中的火筒需要時間再次填彈,但李天疇顯然不可能給他這個機會。
“草擬瑪的。”就是當燒火棍使也是要的,斌哥此時邪火亂竄,惡狠狠的甩槍就砸。李天疇輕鬆的側身避讓,一拳卯中了斌哥的眼眶,斌哥頓時眼冒金星,心道這王八蛋哪來這麼大的勁兒,大駭之下急速後退,想拉開和李天疇的距離。
李天疇卻如影隨形,擡手一拳又擊中了對方的同樣的部位。斌哥狂吼一聲,“我日你媽。”雙手掄起燒火棍一通狂揮亂打,雖然沒有章法,倒也聲勢威猛,但數十下之後動作就稍顯遲緩了,“砰”的一聲,自己的眼眶又捱了對方的第三拳。
斌哥一下子由暴怒變得驚懼,連對方是怎麼出拳的都沒看清楚,自己已經結結實實的捱了三下,還是在同一個部位,這也太誇張了吧。打架就是這樣,一旦失去了鬥志和氣勢,基本上就會兵敗如山倒。
斌哥此刻萌生了怯意,準備抽身跑路,但是太晚了,李天疇就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向前一個大跨步封住了斌哥的退路,乎的一探左手抓住了斌哥砸來的**,右手閃電般的擊出,“砰”的一聲,再次擊中斌哥的眼眶。
這一拳用足了力氣,斌哥的眼眶已經被打出了鮮血,眼臉處腫的像小饅頭一樣。李天疇更是不由他喘息,對着同一部位連擊數拳,斌哥遭此重創,猶如喝醉一般,腿軟的像麪條,終於不支倒地。
李天疇一把奪過了燒火棍摔在了地上,再一扭頭,周圍怎地如此安靜?剛纔混亂的羣毆場面一下沒了聲息,雙方基本都停下手來愣愣的看向這邊,沒想到自己和斌哥的打鬥還成了焦點之戰。
其實他不知道,斌哥找來的烏合之衆早已經跑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幫手下苦苦支撐,但根本擋不住民工兄弟的衝鋒。正在崩潰之際,斌哥開槍了,衆人吃驚之下紛紛抱頭躲閃,激烈的打鬥也就此漸漸停息,大夥趁機喘息,瞪眼看着李天疇和斌哥互毆。
只可惜,精彩的畫面往往只有一瞬間,衆人還沒來得及回放剛纔的慢鏡頭,斌哥已經呈大字形躺在了地上。
二琨一聲歡呼打破了寂靜,他拖着大鐵鍬跑向李天疇,身後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地面的聲音,讓斌哥的手下聽的很是惶恐難受。
這幫手下現在極爲尷尬,僅僅不可一世了幾分鐘便遭此慘敗,打是不能再打了,根本打不過。平時威風慣了的他們此刻只能忍氣吞聲,絕不敢出聲再生事端,只是充滿戒備的慢慢向斌哥靠攏。
在接受完二琨的祝賀後,李天疇毫不理會周圍的混混,他蹲在斌哥身旁,拍了拍他的臉,“能說話嗎?”
斌哥並未昏迷,只是被打的腦子有點犯暈,而且常年養尊處優,身體有些脫力。當着衆兄弟的面被一個民工拍着臉問話簡直是奇恥大辱,偏偏他又沒任何辦法,只能惡狠狠的瞪着僅剩的一隻眼睛看着李天疇一言不發。
李天疇有心要殺殺此人的威風,仰頭環視着周圍的混混,突然呵呵一笑,再次慢慢的伸手拍了拍斌哥的臉,“問你話呢?別裝啊。”
斌哥的肺都要氣炸了,額頭上的青筋暴漲,他猛的運氣吐出了一口濃痰,“我草擬麻痹的,你小子別狂,老子總有弄死你的時候。”
我擦,被打成這副慫樣了,還如此猖狂,看來這幫人在福山縣不是一般的囂張。李天疇的胸腔中騰的迸出了一股邪火,他擡眼看着周圍的混混,“你們斌哥的脾氣不是很好啊,需要改改。”
說着,他一把揪住了斌哥的脖領,“我的脾氣也不好。”猛的揚起另一隻手就是一個嘴巴,聲音異常清脆,而且這僅僅是第一下,接着李天疇左右開弓,一口氣扇了二十多巴掌,纔算停手,斌哥的一張臉被抽都已經快看不出形狀了。
“跟你說話費勁。你身後的那個二逼甭管是人是鬼,你就傳個話吧,要是再敢到工地找麻煩,我就讓他到香河裡喂王八,說到做到。”有了彭偉華這麼個師傅,李天疇也學會了放狠話,他想了想又道,“對了,要報仇儘管找我,千萬別捎帶他人,否則我把你綁在樓頂上抽嘴巴,現場直播。”
說完,李天疇的邪火似乎退掉了不少,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把你們斌哥擡走吧,好好養幾天就沒事兒了。”他很掌握分寸,知道自己下手的分量。
周圍一片安靜,無人應聲。別說是斌哥的小弟,就是一旁的工友也看傻眼了,他們根本無法想象平時不吭不哈的李天疇在這種時候竟會如此霸道、兇狠,活脫脫一個黑老大形象,但是衆人就是覺得解氣,說不出的舒坦。
就在這時,由遠及近傳來了刺耳的警笛聲,有人報警了,而且來得好快,大家夥兒都有些慌神。李天疇也是一皺眉頭,感覺事情不妙,他連忙向大家擺擺手,“都回去,回去。趕緊散了。”二琨等人聞言,連忙拎着傢伙往工地裡面跑。
李天疇卻猶豫着是否要回去,要是被警察弄了回去,還真不太好玩。況且前幾次都是民工捱打,警察走過場,因爲根本抓不住人。這回反了過來,不知道會是個啥情況?
他再一看周圍,斌哥已經被衆小弟擡到了一輛車上,還有幾人扛着那個黑跨欄鑽進了小巷,其他的人則是四散奔逃,轉眼間現場的人就跑了個七七八八,真他媽快。
已經看到警車了,不能再猶豫,李天疇飛速的鑽進了工地的大門,一口氣回到了工棚。衆人驚魂未定,看見李天疇回來了才稍稍放了心。
經過晚上一戰,大夥看待李天疇的眼神是完全不一樣了,親切中夾帶着一絲敬畏。這反而讓李天疇感覺有些不自在,只能沒話找話的和大夥聊聊。幾句玩笑過後,衆人緊張的情緒漸漸淡去,開始有說有笑的吹起牛來。
談及剛纔的羣毆,不少人都是眉飛色舞,吐沫星子亂濺,連音量都要提高不少。李天疇大概瞭解了一下,工友們只有兩三個人受了輕傷,其他人均是毫髮無損,相比斌哥那幫人的慘樣,那真是大獲全勝。
但是興奮勁兒一過,有些人開始擔心和後怕起來,這幫地頭蛇吃了大虧豈能就此罷休,僅憑你李天疇的幾句狠話就能嚇唬住對方?顯然沒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而那些沒參加羣毆的工友更是有了想法,他們以受連累的人自居,看待李天疇的眼神十分怪異,而且還時不時的嘆上一兩口氣。也可以理解,往後大家怎麼在這裡呆下去做工呢。
李天疇察言觀色,明白大家的顧慮,但暫時也束手無策。扯開喉嚨喊兩嗓子安慰大家,屁用也沒有。當務之急是繼續往下挖,找出斌哥身後的人,從根子上收拾了這幫人,才能消除隱患。他相信應該不會等太久,今天給斌哥的教訓,一定會讓他身後的人坐不住的。
唯一擔心的是華芸那裡,自己如果能夠挖到對方的根子,這個女強人是否真有好辦法收拾他們?上次的談話中,也只有這一點讓李天疇看出了對方的不自信。
走一步看一步吧,開弓沒有回頭箭,李天疇索性不去想了。正要點根菸溜達一圈,突然大熊驚叫起來,“我草,李德勝那個傻逼呢?剛纔忘了他呀。”
衆人面面相覷都是一愣,剛纔忙着打來跑去的,誰也沒在意李德勝,這小子八成趁大夥沒注意給溜了。
大熊氣得一拍大腿,恨恨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王八蛋和俺們是老鄉,我就不信他不回老家。”
李天疇默然,不知道該怎麼評價李德勝這個人,可能他也是被斌哥逼的迫不得已,但爲人太過自私,沒有了起碼的良心,終於爲自己招來了無窮的禍端,也是活該。
正在大夥將話題轉移到指責李德勝的時候,猴子突然從外面跑了進來,“不好了,工地上來警察了,得法叔正帶着他們往這兒來呢。”
大家聞言俱是一驚,剛纔聊天的時候已經聽不到警笛聲了,咋會又來工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