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乾屍掛於陣門之外示衆!”易長老大聲命令,既然讓他拿主意便是如此,他性格剛烈,恩怨分明,都真刀真槍的幹起來了,早就不再有任何顧忌。
立刻有門徒將乾屍拖了出去。
“等等。”易長老吩咐,他隨手一揮,那乾屍的脖子上便多了一個木牌子,上書‘柳家蟊賊!’
金風殿長老瞪大了眼睛,想了想又沒好說什麼,‘暴屍’是自在世界裡最具侮辱性質的報復手段,還寫了四個更爲侮辱的大字,易長老的做法等於是在激怒對方,很有可能招致瘋狂的攻擊,可現在島上的尊神強者有一半都是病秧子,如何應戰?
“少年宮主如何?”
“尚在沉睡。”
“把他……不,你我同去請宮主醒來。”
“去不得,但凡靠近了他,便會如那乾屍一般。”金長老雙手直搖,他親自領教過,少年的刀法並不如何驚豔,但那刀太兇,他的金鼎棍被傷到以後,還不知道要溫養多上時間才能復原。
“哪有這般古怪?上次老祁不是把他從牀上拽起來的麼?他怎麼沒事兒?”
“這個麼,我也說不清楚,或許這刀有些靈性,認人。”
“胡扯,老夫不信邪,老祁叫得,我老易自然也叫得。”
“還是讓宮主再歇息一日半日的再做計較。”
“你這老金不爽快,你不去,我自己去。”易長老倔的很,初戰太慘,儘管靠大陣和壘甲的威力殺傷敵兵無數,但他打的很窩囊,非要找機會報回來,柳家人的屍體一掛出去,聯軍再如何約束,凌雲閣的人必來報復,自然要殺個痛快。
金風殿長老無奈,只得跟隨,到了地方,他說什麼也不進屋,當然也不會擔心易長老的安危,若是謹慎對待,少年此時的修爲還不足以真正威脅尊神級的強者。
屋內一片安靜,少歇便有含糊不清的哼哼聲,然後讓金風殿長老大跌眼鏡的是,少年竟迷迷糊糊的跟着易長老出來了,什麼也沒發生。
金風殿長老差點抓狂,憑什麼老子進屋,你就要拿刀亂砍?這不公平,易長老則捻冉大笑,“宮主可睡的安好?”
“還行吧。”少年伸了個懶腰,兩個眼眶還是同上次一般黑乎乎的,那把令金風殿長老眼皮子狂跳的斷刀依然被少年攥的緊緊的。
“待會兒,那幫鼠輩恐必將再犯我五行島,還請宮主主持大局。”
“還來?”少年似乎還是在迷瞪狀態中。
“那自然是了,賊人亡我之心不死。”
“額……那便應戰。”少年迴應的同時,使勁兒攥了攥刀柄。
金風殿長老差點被逗樂了,如此粗俗哄騙也行?這姓易的糟老頭子可真有膽子,我老金要謹慎些,以防這廝玩兒大了,兜不住。
“宮主坐鎮,易某甘爲先鋒。”
“也好。”
“但此戰稍許講些策略。”
“策略?”
“正是。”易長老一本正經,“只是不知宮主那壘甲可否再隱蔽一些?殺傷效果再遠一些??”
“好像也可以吧,只是我會犯困。”
“無妨,無妨。”易長老開心的直搓手心,“待我將賊人引到陣門附近的位置,你便催動殺陣,無須有任何顧忌,若是更遠些,把握便更大一些。我這裡有助眠丹一枚,保管事後宮主睡的過癮。”
“不過,我越睡頭越疼。”
“這個也無妨,此戰之後,我與幾位長老一同給你看看,保管沒事兒。”
“別帶我,我不會看病。”金長老趕緊插話撇清,此時不拆臺,一會宮主真被忽悠出去,出了問題可就是大事。
但是已經晚了,少年從易長老手中接過助眠丹揣進懷裡,將斷刀晃了晃道,“現在就去,金長老也一同去。”
金風殿長老聞聽此言,忽然感到了各種不對勁,這少年是真迷糊還是假迷糊?被易長老忽悠的找不到北,怎麼一到關鍵時候就能想起老朽?他陡然有了一種不祥的感覺,也一下明白了祁長老之前的那種憂心忡忡的態度。
“出戰一事非同小可,還是先找祁長老和離總管商量一番纔好。”金長老連忙勸解,“老易,你也是,商量好閉門休整,不得擅自出戰的策略,怎地又在宮主面前胡亂說話?”
“怎叫胡亂說話?人家都殺到門上了,差點害我宮主性命,這種事情如何能忍?”易長老把眼睛一瞪,理直氣壯。
恰在此時,天空上傳來密集的悶雷聲,有人在闖陣,柳家人來的好快!
“你看看,你看看,我說什麼來着?賊人們比想象中還可惡,宮主,全島你最大,請你定奪!”
“出戰!”少年如同前日一般,將手中的斷刀一舉,跺腳之間便躥上了雲霄。
“我去也!”易長老也嗖的一聲跳上雲頭,眨眼就變成了小點。
“姓易的,你胡亂瘋癲,要壞我島中大事!”金風殿長老未料到情況急轉直下,氣的直跺腳,吩咐青桐集結人手,然後跳上雲頭去找祁長老。
再說少年從陣門右側衝出,卻見不少聯軍兵將剛剛退去,雖未走遠,但顯然沒有在此處逗留的意思,正感索然無味,易長老已到,從少年身邊掠過並不停留,傳聲道,“宮主先行準備。”
少年醒悟,連忙又隱身於雲層中,沿着易長老遠去的路徑緩慢前行,到了一定距離便感應‘天罡五行壘甲’,尚有把握便繼續前行。
如此,一段一段的,少年不知前行了有多遠,感覺到與壘甲的聯繫稍有飄忽後,又往後退,直到這種聯繫又變得隨心所欲、可以掌控才停下來。
將‘天罡五行壘甲’完全收斂,並用於較遠距離的攻擊,少年是第一次嘗試,聖靈留下的記憶中有這種方法,甚至能將部分壘甲化作自身的防護戰甲,便於移動,具有極強的隱蔽性和突然性,上次一戰中少年遭受顏笑攻擊,周身浮現的淡金色方塊便是這種能力的雛形,不過尚不具備攻擊力,唬唬人而已。
能將整個壘甲煉化爲戰甲的,歷史上從未有過。使用此法,並非是靈力越強大越好,而是取決於對壘甲的感應和掌控程度,還有對五行元素的理解的強弱。
少年被地火淬體,得火靈、聖靈傳承,又再得四種聖火火種,但並非只熟知火屬元素,對金、木、水、土四元素的理解也相當深刻。
這些理解也不都是源於聖靈的傳承和記憶,還得益於少年每晚睡覺做夢後潛移默化的心得,這也是爲什麼少年的思維總是接近與飄忽和斷路的狀態。
每一次夢境,對少年來書其實都相當悠長,彷彿過了半輩子,而且每一場夢的環境也都不一樣,有的恐怖無比,有的奇奇怪怪,少年實際上已經進入了他不自知的強行淬鍊中。
這種神奇的淬鍊,主要是在消化和鞏固少年驟然所得到的豐富無比的傳承,亦能夠促使他的修爲突飛猛進,與之相應的自然也有負面作用,比如嚴重透支體能,影響神智,是以,他每天都像沒睡覺一樣頂着兩個大黑眼眶,反應遲鈍,甚至讓人莫明奇妙。
隨着修爲一日千里,少年的神藏世界早已廣闊無比,可惜他不會運用,對神識的認知接近於空白,只是記得在這裡見過曾經的火靈,而現在這個巨大的空間裡又多出了一樣東西,便是縮小後十分袖珍的五行聖殿,這不僅是聖靈的遺留之物,也是‘天罡五行壘甲’的本源所在。
但是它太小了,少年偶爾能進入自己的神藏世界,但是面對還不如鞋幫高的聖殿,實在是無語,根本進不去,但是初戰之後,他有了一個發現,聖殿似乎大了一點點,這與壘甲充分運轉是否有着必然關聯,少年還不得而知,但是打架是個很好的驗證方法。
前方雲層翻滾,似有千軍萬馬殺來,少年不敢怠慢,心隨意動,四枚聖火火種逐一從指間跳出,然後環繞着周身綻放,他默默冥想聖殿的空曠與深遠,就像之前每次進去之後的感覺,凝視着那牆壁上斑駁的印跡,很快看到了那古怪的光華圓球,在蒼老的牆壁上十分突兀,球面裡有無數淡金色的方塊在飛速移動組合。
或許少年太過專注,並沒有特別留意和關注右側牆壁,那是聖殿的另一把利器,‘預言之眼’,牆壁上的滄桑與斑駁與對面又有所不同,不久前,這隻‘預言之眼’便看到了來自遙遠域外的強烈敵意,並與之對拼了一擊,遭受重創,後來勉強癒合,但再也難掩整座大殿迅速衰敗的趨勢。
在少年神藏世界裡的那座袖珍聖殿也同樣如此,曾經出現的那個大洞便是一隻眼睛的形狀,可此時少年並不知道,那隻眼睛又緩緩浮現出粗粗的輪廓,並用奇怪的情緒注視着他。
一條淡藍色的水線從前方翻滾的雲層中激射而出,那是易長老飛遁時的化形,少年的耳畔忽然響起了易長老的傳音,“宮主,宮主,可以催動大陣了!”
隨着易長老飛掠而去,前方隨之響起了滾滾驚雷,已經能看到雲層上方各色旌旗,旌旗迅速放大,數不清的神兵神將策馬而來,少年有些緊張,也有些莫明的興奮,不知道易長老做了些什麼,真的激怒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