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林回到帝都,皇普明和太后早已在宮中等候。
進入三月的帝都,還是有些冷的,此刻太后宮中,暖爐升紫煙,有着和慕容林相似的面容,在暖煙的籠罩下,顯得柔和,沒有在朝堂之上的冷厲霸者之氣。
斟一杯美酒,遞與太后,“母后,這是西域進貢的葡萄酒,您嚐嚐。”
太后顯然一副醉翁之意不在酒,滿面哀愁。
“母后可是在盼望皇弟?”皇普明放下酒杯,淡淡看向她“放心吧,兒臣已經派人去迎接皇弟了,相信不出多少時辰便會抵達宮裡來向母后請安的。”
太后眉宇間這才稍稍舒展開來,目光透過窗戶看向遙遠的地方,她擡手揉了揉眉間,哀聲道,“哀家這都一年沒見林兒了,這會兒聽說他要回來,心下是想的緊啊,不知道他在闌國過的好不好,瘦了沒?”
如果知道他是爲了追回洛青嵐纔去的闌國,那麼當初她說什麼也要阻止他的。
如今提起洛青嵐這個名字,太后美眸中滿滿都是恨意,聽說闌國的王妃與她長得極限,太后冷笑,她的林兒都追去了,這怎能不像。
洛青嵐啊洛青嵐,你害得林兒爲你放棄二十萬精兵,現如今又讓他爲了尋你被闌國關押整整一年,今生不再遇到你甚好,但若遇見你,並會將你凌遲處死。
一股恨意油然而生,太后染上丹紅的指甲狠狠陷入掌心裡,對此皇普明卻只是略微一皺眉,並無多說什麼。
這時,殿外傳來一到通報聲,“康王爺到——”
話音剛落,就有一道玄青色身影背光而來,太后心下一喜,急忙站起身來,嬉笑盈盈地迎接來人。慕容林見到她,原本冰冷的面孔,浮現一絲柔和,隨即朝她一跪拜,“兒臣見過母后,願母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來來來,快起來,都是自家人,行什麼禮儀,快些讓哀家看看你。”太后眸含疼惜,將慕容林上上下下看了便,然後滿眼淚意,“這都瘦了,是不是沒吃飽穿不暖?”
見太后這樣,慕容林看了一眼還在坐着的皇普明,眸中閃過一絲歉意,當初是他要求帶兵攻打闌國來贖罪,卻不想這一去就是一年,而終究也是沒有完成任務。皇普明會意的一笑,淡淡的搖着頭,示意他不用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轉眸,慕容林面對太后的噓寒問暖不甚在意,只是敷衍了幾句,便尋個有要事和皇兄商討,太后忍着相思之苦,再不願也只好看着這兩兄弟離開。
御書房,皇普明依舊面容柔和望着面前的男人。慕容林忽而單膝下跪,雙手抱拳,“這次任務失敗還求皇兄責罰。”
穿着一身明黃的男子終於有了動靜了,起身,輕輕扶起單膝下跪的男人,“皇弟不用自責,你被拘一年,皇兄未能救你出來,實屬是朕的不是,若是你要愧疚,那只有是赫兒了。”
提及赫成,慕容林原本染上歉意的眸子有一瞬間的凌厲,擡眸,對上皇普明深不見底的黑眸,他問,“爲何赫成也被牽扯進來
,你和母后可知,她若是嫁給上官鈺不會幸福的,將來說不定還會有危險!”
皇普明哀嘆一聲,目光看向遠處,“朕又何嘗不是這麼認爲的呢,只是母后她執意要這麼做,朕再多阻撓,也只會落得個不顧你生死的罪名,再加上赫成她也是自願的,寧願做側妃也要下嫁與上官鈺。”
慕容林黑眸眯了眯,看了眼皇普明,半響纔開口道,“皇兄,這次皇弟被闌國那些蠻子關押,實屬有辱我們虞國,皇弟還請皇兄能夠借兵給我攻打,以瀉心頭恥辱。”
話雖是這麼說,其實皇普明也早就想出兵攻打闌國了,如今的闌國越發的壯大,已經嚴重威脅到虞國,他若想一統江山,必定會受到闌國的阻撓,再加上三年前的那場戰爭,已經是個不爭的事實。
如今,慕容林肯帶兵攻打,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朕借兵給你可以,但若你再次丟棄精兵不顧,可當如何?”
慕容林眸中閃過一絲很絕,“如若再棄之,並當馬革裹屍,絕無怨言。”
“好,康王慕容林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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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林再次單膝下跪,靜靜聽後——
“罪王慕容林兩次帶兵攻打闌國都失敗,念汝有將功補過之心,朕將三十萬精兵借與你,希望不辱聖命。”
“臣,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接過旨意的慕容林,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殘忍絕情的笑意,原以爲這次他會帶着金戈鐵馬踏平整個闌國,將那個他恨過愛過的女子奪回自己身邊,卻不想,很多年以後,他才知道,當他鎧甲歸來,那究竟是怎樣的一個錯。
三月的帝都,很熱鬧,街上人生巔峰,路邊的小販在極力的吆喝買賣,行人都個個面帶喜悅的採購着,一路,慕容林都是放慢了腳程,目光一一掠過這些琳琅滿目的街道,人羣,茶樓,還是那麼的熟悉。
他有些悵然,曾經幾時,在這街道上有着這樣一位身着藍色羅衫,嘴角含笑,眉眼彎彎的望着他,那時,是他初見洛青嵐的樣子,他在馬上,她在馬下,眸中是無盡的春意,只是,當時他的心已經有了另一個女子。
白衣飄動,那個美得如畫中走出的女子便是他的心愛之人,後來,他不得知,爲何洛青嵐也認得她,只是知道心兒從小就和洛家的二公子洛天成認識,可以說他們是青梅竹馬,這樣想來,心兒和洛青嵐相識也不曾起過。
只是令他不曾想到的是,那次遊湖,洛青嵐卻冷眼光看落湖的心兒,他親眼所見,當被打撈起的那具冰冷的身體,就那麼安靜的躺在他面前時,他恨不得生生將那個惡毒的女子捏碎,可後來當他看見那個女人爲了自己的丫鬟不顧生命的替她挨着痛打,當時,他震驚了,爲何那樣一個心存歹毒的女子可以對一個小丫鬟如此憐憫卻對心兒那麼歹毒。
她應該是愛他的吧,慕容林只有這麼想,纔會將洛青嵐前後不同的性格聯繫得上,可越是到後面,他越是發現,那個在他面前表現的膽怯與疏離的女人,並不
愛他!
他迷惑了,認爲那是她的僞裝,便對她又一次的傷害,那個孩子的流失,他也不想的,但只要一想到她肚子裡懷着的是別的男人的孩子,心裡就一陣窒息的痛,或許每個男人都接受不了自己的妻子背叛的緣故吧,也或許是他自尊心作祟罷了,他竟然生出要打掉那個孩子的想法,並且真的這樣做了。
當那刺眼的刀子深深刺進她的腹部,他能夠清楚的看見她眸底的絕望,第一次,他害怕了,害怕會就此失去她,然後,她終究是走了,當得知她的失蹤,他不顧敵方進攻,毅然丟棄二十萬精兵返回帝都尋她。
然,她卻已經遠走,那一刻,他的心如墜入冰窖,寒冷至極,他從未想過,有一天,她會這麼離開了自己,如此的決裂,在後面的很多個夜晚,他都是做着夢醒來的。
夢中,有她絕望淒涼的眼神,有她怨恨憤怒的眼神,還有那一把冰冷的刀子深深扎進她肚子上,鮮血如瀑布般奔涌而出,而後,他便驚得一身冷汗。
午夜夢迴,曾經多少個日日夜夜,他的夢中都是她的影子。
從未如此害怕過,害怕睡覺,害怕夢見她的影子,也害怕自此不能再見到她。
自此,他的日子便以酒麻醉,得知上官鈺要冊立王妃,他便不顧一切的尋回闌國,因爲人們口中的那個王妃與虞國的洛青嵐相似。
再次見到她,他的心是顫抖的,竊喜,激動,還有一絲鬆動。
在見到她之前,他是那麼害怕那個人不是她,可他又擔心真的是她,所以他一直在矛盾又可笑的掙扎心理度過的。
宴會中,當看見她喜笑顏開的挽着上官鈺的手臂,那一刻,他怒了,從未有過的憤怒。
她是他的妻,這一生都是,怎可挽着別的男人的手臂。
那日他便發誓,定會金戈鐵馬,踏平闌國。
回到府中,管家趙德和府中一干人等早已等候在院中,等待這個府中的主人到來。隨着小廝氣喘的聲音傳來,趙德以及王夫人臉上出現了一絲喜色,王爺已經一年沒回府了,這次回來,他們是做足了準備等候王爺的歸來。
“王爺回來了,王爺回來了……”小廝一邊喊着一邊跌跌撞撞的跑進屋裡,趙德低低喝聲起,“王爺剛回來,你怎麼就這麼失禮,還快些準備茶水給王爺接風洗塵。”
那人點頭如蒜,急急忙忙又返回屋裡,庭院中,幾乎府中所有家丁眷屬都迎候着,王夫人更是急切的伸長了脖子,雙眼緊緊盯着出口處,無盡的盼望那抹熟悉的身影歸至。
但踏入府中,一切都如當初他出走一樣,一股熟悉感襲上心頭,慕容林甚至感覺得到那個嬉笑盈盈,眉眼彎彎的女子至今還在這裡。
“王爺,您可回來啦!”隨着一聲竊喜的聲音傳來,王夫人便已經撲到在慕容林的懷裡,今天她穿的是一件大紅羅衫,府中也都被她裝置成紅色,慕容林這才發現,不管大小院落都紅燈高掛,再低眸看懷中的女子,眉宇不禁蹙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