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沒在家裡好好休息?”曲歌低聲關切地問道,很貼心地攙着我帶我一起坐在了沙發上。
我坐在了他們的對面,孫默默衝着我笑了笑,顧永源一臉詫異、卻又不屑地看着我。大概是見我的眼神帶着詢問,所以他冷冷地說:“我也不想來的,是我外公的吩咐。”
“噢,好久不見。”我淡淡地迴應道。
他看了我一眼,然後有些不耐煩地對孫默默說:“默姐,差不多我們就回去吧?其他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孫默默尷尬地衝我們一笑,然後說:“沒事,不急,下午也沒有其他的事情了,我們再坐一會兒。”
顧永源卻不知道爲什麼,氣呼呼地站起來說:“那我在車裡等你吧,我就不在這裡了。”
“好。”孫默默回答得很乾脆。
顧永源站了起來,看了我一眼,然後便轉身離開了。顧永源走後,我們三個人坐在一起,一時無話。
孫默默突然開口:“勝男最近沒上班嗎?”
“暫時沒有。”我說。
“她最近忙着準備我們的婚事,我們要結婚了。”曲歌淡淡地說道。當時,孫默默的眼神裡滿是震驚。
“你們……要結婚了?”孫默默不可置信地問道。
“嗯。”曲歌應了一聲作爲回答。
讓我詫異的是,孫默默接下來居然問:“你父母會同意她嫁給你?”
曲歌當時的眼神遲疑了一下,然後說:“爲什麼不會同意?”
“……是嗎?那真是沒有想到。看來,勝男還是挺得人心的。”孫默默說了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爲什麼沒有想到?”我着實詫異。孫默默所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
她笑了笑,她說:“沒什麼。你們幸福就好,我不久留了,先走了。”
說完,她迅速轉身,有些失魂落魄地從曲歌的辦公室裡走了出去。曲歌本欲送行,大概顧及我的感受,看了看我,又坐下了。
“她的話是什麼意思?”我問道。
“我們曾經也差點兒結婚,只不過,那時候我父母特別反對,所以……你別多想,勝男。”曲歌解釋完,又連忙安慰我道。
“能說說你們過去的情況嗎?我想知道。”我誠懇地問道。
他看了看我的眼神,然後說:“勝男,那都是過去,我都忘記了,也不想再記得。我們把握好現在,好嗎?”
說完,他拉着我的手放在脣邊輕輕地親了一下。看樣子,他什麼都不想說。
我的心,更加地堵。
我回去市場部,一看,魏雪晴已經坐在我的位置上,市場部至今還未招到合適的人選,她忙得不可開交。
“經理,你來啦!”她見我走進來,連忙緊張地叫我。
“嗯。雪晴,你過來,我有事和你說。”說完,我坐了下來,把安曉橋找工作的事情和她從前的大概情況和魏雪晴說了說。
魏雪晴笑着說:“好的,經理你決定就好,我只是代理你的班,您不用管我的意見如何。”
我見她這麼說特別欣慰,我說:“這一段時間我可能都無暇顧及工作了,部門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有不懂的地方,隨時電話聯繫。”
“知道了。”她笑道。
和魏雪晴交代完,我便起身回家了,也沒有再去找過曲歌,一個人慢悠悠地沿着路邊往家的方向走。天氣越來越冷了,又一個冬天來臨了。我看着這路邊年復一年的景色,心突然有種蒼老的感覺。
我還在猶豫該怎麼和媽媽開口訴說這一切,但是我真的快撐不下去了,我真的很需要媽媽指引我,告訴我該如何走下去。
後面傳來“滴滴”兩聲喇叭聲,我回頭一看,是曲歌。於是,我停了下來。
他從車上下來快速走到我身邊,責怪我道:“怎麼走也不說一聲?生我氣了?”
“沒有。你那麼忙,沒事,我自己可以的。”我說。
“再忙也要送老婆回家啊。傻瓜,以後不許這樣了。上車吧,我送你回家去,我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他笑着說道。
“時間那麼趕,就別送我了,你快回去工作吧。”我淡淡地說道。
“我不想讓你失望,親愛的。別多說了,快上車吧,我不把你送回去我心裡不安。“他說。
就這樣,他開着車把我送到了家門口,陪我進屋坐了不到兩分鐘的功夫,便又離開了。
曲歌剛走不久,我的電話便響了。雖然換了手機,但是電話卡還是從前的。所以,顧永源還存着我的電話。
“劉勝男,你病了?”他第一句話的語氣很冷,但是話語裡卻透着關切。
“沒有。”
“沒有爲什麼臉色那麼不好?”他問我。
“最近沒休息好。”
“不信,沒事的話你不可能不上班。告訴我究竟怎麼了,我要知道。”顧永源還是一貫的語氣。
“真沒事。你最近怎麼樣?”我問道。
“就那樣。你要是真沒事,我帶你出去散散心,看你那張臉,跟苦瓜似的。我就在你家樓下,你下來嗎?”他居然又在我家樓下,他想搞什麼鬼?
“我有點累,不去了。你沒和孫默默一起回公司嗎?”我問道。
“我把她送回去了。我不放心你。”他的後半句話讓我心裡莫名一暖。
“你不放心我什麼?我挺好的。”我說。
“不,你別騙我了。劉勝男,你好不好我一眼就能看出來。我說了,我把你當朋友。”他說。
“我沒事,真的。”
“下樓,我給你開導開導。”顧永源對着電話喊道。不知道爲何,他就如此篤定地認定我有事。
“真不去了,我睡一覺,有點累,你快回去吧。”我勸道。
這一次,他倒是沒有堅持。他說:“好吧,不過,如果你有什麼事又沒什麼人可以說的話,可以找我。咱倆可以互換秘密。”
“好。”
我看他是壓根忘記砸壞我手機的事了,掛完電話,我回想他的話語,不由得啞然失笑。他的話語給我的感覺,好像小時候交朋友時說的那些話,帶一種孩童特有的純粹與天真,但是卻不能被質疑。
有人敲響了我的房門,我打開一看,門口並沒有人,只是地上卻多了一個盒子。
我把盒子拿了起來,進門一打開,不想一個驢頭突然從盒子裡彈了出來,那一刻把我魂都差點兒嚇沒了。
驢頭嘴裡叼着一張紙,上面寫着兩行歪歪扭扭的漢字:“這是一款mp4,裡面有我喜歡的歌和我自己唱的歌。送給你。——驢頭同學。”
相比剛纔的驚悚,最後的四個字逗得我不禁莞爾一笑。我看了看盒子裡面,真的放着一款小巧的mp4,還有一副看上去十分酷炫的耳機。不用說,這就是顧永源的風格。
他一定是不好意思當面送給我,但是又想表達一下自己的歉意,所以,才整這麼一出。先把我嚇一跳,然後再送出禮物,這樣不至於讓我太感動,也不會讓他覺得沒有面子。其實,他的心裡住着一個純粹的、重感情的孩子,當他認定你之後,他便會一直對你好下去。孩子都是這樣。
我拿出mp4,戴上耳機聽了起來,才發覺他自己自創了那麼多首情歌,而且都是那種聽了讓人心揪的調調。我感受着歌裡的絕望,感受着那種醉心的孤獨,淚水悄然從眼角滑落。
有一種懂得,不需要言說,就是去懂得,就好。我覺得我和顧永源之間,有那麼一種感覺存在着。
就這樣在煎熬中又度過了幾天之後,週末來臨了。週五下午,曲歌興奮地過來告訴我:“勝男,媽媽已經聯繫了醫院,說明天帶你去檢查。”
我當時心裡一驚,但是卻沒有表現在臉上。
“好的。我知道了。”我淡淡地應道。
他見我反應並不熱烈,便坐下來擁着我說:“勝男,你怎麼了?我怎麼覺得,從懷孕後,你的心情一直特別低落?是不是,你覺得孩子來的不是時候?”
我笑了笑,然後輕輕地說:“沒有,就是不知道怎麼面對。眼看着肚子一天天地大起來。我現在都不敢打電話給我媽媽。”
“快了。媽媽已經鬆口了。我再勸勸他們,他們會同意的。這是一個過程,我知道你心裡委屈,但是勝男,爲了我們的未來,你暫且忍耐一下,好麼?等爸媽同意後,我就接你離開這裡。我手裡的房子現在賣的賣了,抵押的抵押了,我們只能暫時住到我家去,這也是媽媽的意思,這樣,方便照顧你。而且,考慮到咱們是兩地結婚,你懷着孕奔波起來不方便,所以,媽媽說,生完孩子,婚禮和滿月酒一起辦。不過,我答應你,我會先陪你領證,給你一個應有的保障。”曲歌興奮地說道,話裡話外都是爲我在考慮着。
我聽完,卻覺得心越發地沉重。
“沒事,我還是住這裡吧,和你家裡人住在一起也不習慣,我現在這樣挺好的。”我說道。
“勝男,你一個人我們怎麼能放心。而且,以後肚子大了,肯定得有人照顧。媽媽說了,她反正在家閒着,她來照顧你。你放心吧,她自己的孫子,她保證照看得比誰都妥貼。你和爸媽在一起,我也能安心工作,你說對嗎?”曲歌說完,笑着望着我,眼裡滿滿的幸福。
聽劉若英的《爲愛癡狂》,看她在演唱會上陳昇出現時淚奔的樣子,忍不住,也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