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我來這裡究竟時爲了什麼,是爲了向我炫耀他揮霍無度的生活,還是隻需要我的助理身份來增加他的優越感和成就感呢?我不解。
很快,他們點了很多昂貴的酒水,讓服務員擺成了一架飛機的模樣,然後依次成排地打開,一瓶瓶酒就這麼被浪費了,他們分明喝不完,就算喝光也是個個爛醉如泥。這樣的浪費與奢靡,讓我心裡不由得一陣心酸。同爲人類,爲什麼生活卻是如此的不公平?
我不由得想到了我的家鄉,這裡隨隨便便一瓶酒有可能就是我們那裡一個家庭一整年的收入,他們打賞給服務員的小費可能就是我一個月的工資……鮮明的貧富對比,讓人無限感慨。
顧永源見我一個人悶悶地坐着,便讓他的兩個兄弟過來陪我喝酒,無論他們怎麼勸解,我都是一副不喝也不說話的態度。我知道這樣很不合羣,但是我真的無法接受他們如此奢靡的生活作風。
後來,他那兩位兄弟抱怨道:“什麼嘛,顧少你怎麼帶這種女人出門,一點意思都沒有。”
我終於忍不住地說了一句:“夏蟲不可語冰。”
我知道他們聽不懂,但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顧永源聽懂了。他推開了那兩個喝得醉醺醺、軟綿綿趴在他身上的女人,踉蹌着走過來揪起我的衣領問我:“劉勝男,你他媽憑什麼?這麼窮還這麼拽?”
他被兩個年輕的靚麗女孩灌了不少酒,此時說話已經有些微微的醉態了。我站了起來,很冷靜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顧總你在這裡玩吧,我真的得回去上班了。”
讓我十分意外的是,他突然很強硬了一把把我摟入了懷裡,因爲力道過猛我整個人都靠在了他身上,被他結結實實地抱了一下。我惱羞成怒,重重地拍了下他的手,大聲說道:“顧永源,你想幹嘛?”
“喲,小助理還敢直接稱呼你名字?喂,那個女的,你知道他是誰不?”顧永源的一個朋友衝我叫囂道。
顧永源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多說,手卻固執地摟着我的腰不肯鬆手,他壞壞地在我耳邊說道:“不錯嘛,腰還是挺細的。”
我頓時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死命掙脫開了他的懷抱,有些踉蹌地坐到了沙發上,再看他,他的目光又回到了剛纔的那種傲慢與冰冷,他說:“乖乖坐那兒,這就是你的工作內容。”
我無語地看着他們繼續瘋狂,看着顧永源把手賤賤地放在女孩子的胸上,看着他豪放地拿着酒瓶喝酒,看着他不停地和他的朋友笑着鬧着,可是不怎麼爲什麼,我總覺得他的身上有一種揮之不去的憂鬱,總覺得他這樣其實不過是刻意地放縱自己,並非真的喜歡這樣的生活。
結束後,他拿出一張金燦燦的信用卡很霸氣地去前臺結了賬,上萬元的消費就這樣眼都不眨地刷掉了,之後,他和那一幫走路都七倒八歪的朋友們道了別,然後把他的車鑰匙扔給我讓我幫他開車,我說他的車太高科技我駕馭不了,他卻惡狠狠地說:“讓你開你就開,那麼多廢話做什麼。”
在車上,他愜意地躺在副駕駛上得意洋洋地問我:“怎麼樣,我的生活是不是很好?和一羣俊男靚女聊聊天喝喝酒,日子就是這麼瀟灑。上班,簡直是沒勁透了。”
“那又怎樣,也沒見你很開心。”我一句話直接把他噎住了,他愣了好久,這才說:“劉勝男,你從哪看出來我不開心了?”
“我就是知道,不用看。”
“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
他突然就安靜了,扭頭望向窗外,悠悠地說了一句:“fuck,這日子沒勁透了。”
我不禁扭頭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很不屑地埋汰道:“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突然冷笑了一聲,然後居然蹦出我之前所說的那句話:“夏蟲不可語冰。”
“滾。”我第一次蹦出這麼字眼,而且說得那麼自然。
他居然還能笑得起來,而且笑得特別好看。
“劉勝男你身上唯一的優點就是不裝逼。”他突然給了我一句莫名其妙的評論。
彼時“裝逼”這個詞纔剛剛興起,我聽得雲裡霧裡,我不解地問道:“什麼?”
“就是意思你很臭,就像屁一樣。”他說完捂着嘴偷笑起來,嬉皮笑臉的樣子好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我看着他這樣,心裡想笑,臉上卻使勁繃着臉不想和她說話。
送完顧永源之後,我剛回到家就接到了曲歌的電話。電話剛接通他就問我:“勝男,你在哪?”
“剛到家,怎麼了?”我問道。
“下午你和顧永源出門了?”
“嗯,他說把我帶去應酬。”
“他能有什麼應酬,無非就是找理由出去玩罷了,你現在沒和他在一起吧?”曲歌的話裡對顧永源有一絲微微的不屑。
“沒有,我已經回來了。”
“我在你家樓下,下來我們聊會兒吧。”
我聽聞後一陣驚訝,掛了電話後連忙下樓去。一看,他的車果然停在了樓下。他穿着一件深藍色的商務夾克坐在車裡,一隻手搭在車窗上,正望着我這邊微微地笑着。
那副寵溺而溫柔的笑容讓我心裡一陣心暖,我歡快地朝他走去,拉開了車門,剛坐上車他便徑直拉過我的手去,放在手裡來回地搓弄:“你看你手冰的,天這麼冷,也不多穿點兒。”
因爲着急見他,我脫下工作服之後換了一套嶄新的裙裝,爲了好看下面只穿了薄薄的絲襪,在這寒冬臘月的天氣着實冷。不過,他似乎越來越主動地開始呵護我了,這讓我意外的同時也特別感動。
我的手被他大大的手掌包裹在其中,臉上一臉單純又呆傻的笑容,望着這樣的他竟一時想不起該說什麼話來。
他悠悠地問道:“我看到公司的人事公告了,顧永源要你兼任他的助理?”
我點了點頭,苦惱地說:“嗯,剛下午臨時決定的,我也無法推辭。”
他嘆了口氣,他說:“嗯,我知道,難爲你了,勝男。”
“沒什麼難爲的,無非多做點事而已。”我一臉的釋然。
“嗯,再忍忍,我們都一起熬過這一段。”他突然伸過手來,把我攬入了他的懷中,這讓我一時竟無法習慣,但是當時心就軟了,又做不到推託。
哎,女人啊,總是男人給顆糖,就忘了之前心裡的澀。
“曲總,你是不是有什麼計劃?”我隱隱覺得他在計劃些什麼,但是我又不確定他會不會告訴我。
“現在汽車市場雖然整體效益不好,但是我對汽車市場的整個前景還是非常看好的。不瞞你說,剛正集團現在上層股東都在鬧情緒想撤股,我已經讓人以他自己的名義收購剛正集團小股東手裡的股份。這些事情現在告訴你你也不懂,但是我希望你像從前那樣信任我,好嗎?”他拉着我的手,放在脣邊吻了一下。
我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但心裡又頗有些彆扭,覺得今天的曲歌太過反常。
我躺在他的懷中,弱弱地問道:“曲總……今天怎麼突然對我這麼好了?”
“因爲我突然發現,陪我走到最後的人只有你,勝男。所以,別因爲任何原因離開我,好麼?”他突然感性起來,這一連串的措辭讓我不知所措。
“怎麼了?怎麼好好地說這些?”我十分意外。
“我就是怕你會愛上顧永源。”他說。
我這時才明白,原來今天他所有的反常,都是因爲顧永源突然又讓我坐了他的助理,而且下午又帶着我出過門。
“放心吧,曲總。我暫時心裡還容不下其他人。”我很認真地說道。
剛說完,他突然捧起了我的臉,用力地深吻起來,我不明所以地感受着這股突如其來的熱情。
我喘氣連連地掙脫他的懷抱,我說:“曲……曲總,等一會兒。”
他不解地問道:“怎麼了?”
我說:“我們現在什麼關係都沒有,我不想和你這樣,真的,曲總,我們冷靜一下好不好。”
“我冷靜不了,下午顧永源拉着你出門的那一刻,我就忍不了了。勝男,我現在突然意識到,我可能……真的喜歡上你了。”
他的話讓我的心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這是他在向我表白麼?他從沒對我說過這樣的話題,從沒這樣主動地交代過自己的感情,今天怎麼……
我呆呆地看着他,整個人都被他給震驚了。
“只是喜……喜歡嗎?”我腦袋一片空白,嘴裡不自覺地喃喃自語道。
“很有可能已經愛上了。”他說完,又繼續捧着我的臉深吻起來。我被他如此溫柔而又細緻的吻吻得心悸,感覺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這一段時間我的冷靜,居然有了這麼大的效果麼?還是因爲顧永源的出現,讓他突然情緒事了控?……我不得而知,可是這是我第一次嚐到在愛情中掌握主動權的滋味,這種感覺真的很好,就像一直僵持着站在原地的兩個人,彼此都有走近的慾望,可是先踏出第一步的人是對方那樣……一瞬間,喧囂的心就安定了下來。哈哈,又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