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了定心神,柔聲地說:“並不是我不想告訴你,我只是不想依賴你,不想接二連三地闖禍都讓你來替我擺平。我知道我走路走不穩,可是如果你一直扶着我,我會一直這樣跌跌撞撞走下去。我需要不斷摔跤,每一次摔倒後再站起來,我就變得自強了一些。我需要感受自己的成長,我需要有一天能夠自強自立地站在你面前,我需要被肯定和被認可。所以,這就是我不告訴你的原因。我一直渴望自我價值的實現,哪怕是我做錯了,錯一次我會更深刻地明白。你和我爸媽還有我奶奶,都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人。因爲你們太重要,所以我才更需要練就自我成長的能力。我不怕摔,不怕痛,但我害怕自己變得懶散,變得不思進取,變成一個廢物。媽媽說了,愛是成就對方昇華自己,並不是一種束縛。這是我對愛的理解,也是我凡事選擇自己承受的原因。可能我的處理能力並不強,但是我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做了最好的處理,我覺得我問心無愧。”
當我說完,他怔怔地看着我,眼裡都是滿滿的愛意。他用力抓住我的手說:“好,你又給我上了一課。你總能從你的視野,教會我許多我體會不到的東西。我理解你的做法了,你不是一個一般的女人。”
“我或許不是最優秀的女人,但是我一直在努力,讓自己成爲一個合格的愛人。”我見他終於被我的一番話打動,心裡一下變得舒心起來。
他動情地摸了摸我的秀髮,柔聲問我:“再一次回到銷售助理的位置,心路歷程一定很艱難吧?”
我笑了笑,我說:“有你在前方引路,再黑暗我都能闖過去。”
“或許有天我從高處摔倒,未必能夠做到有你堅強。”他說。
“那樣我會用過來人的經驗告訴你,小子別怕,我在你身邊。”我狡黠地笑了起來,把他也逗笑了。
“我有時候發現我再生氣,在看到你的那一刻,聽到你說的那些話,心裡就再也氣不起來。勝男,你身上的生命力太旺盛了,總讓人莫名生出一股敬畏。”他邊說着,邊動情地撫摸了一下我的臉。
“有機會我帶你去我家看看我們家四周綿綿的羣山和一年四季蒼翠一片的松柏和那漫山遍野的野草野花,你就會明白我爲什麼這麼有生命力了,哈哈!”被他稱讚和欣賞着實是一件無比開心的事情,我不由得樂開了懷。
如果說一開始他對我的愛更多是來自同情與憐惜,那麼我想如今,他已經開始懂得欣賞我了。這是一種由量變到質變的轉變,我們的感情似乎又昇華到了一個新的層面。這是讓人歡喜的,是越來越愛的節奏。
不過,當回到現實,當我再一次重新接納自己銷售助理的身份時,那幾天的時光還是變得格外的漫長。
我又一次迴歸了隊伍,和所有的銷售們站在一起聽楊天華開晨會。看着王若妍得意洋洋的以內訓師的名義說下那些豪言壯語,同時對我投來得意和不屑的目光時,我還是有些無力承受。
當自己覺得無力承受的時候就微笑吧,當自己一說話就可能失控的時候就微笑吧。微笑就是最好的武器,它能幫你抵擋所有的萬箭穿心,它能讓你在人前展現出最好的一面,它能向所有人宣誓我很好一點也不嫉妒不羨慕。
我努力調整自己重新適應自己的新身份,重新以一副無懈可擊的笑容站在門口去迎接來到展廳的客人。讓我十分意外的是,顧永源外表這麼冷酷的男人,居然也願意站在門口迎來送往。
只不過,他身上有種與生俱來的優勢,只需要往那兒靜靜一站,但凡來店裡的女性顧客都會不由自主地主動找他攀談讓他引領。這一幕,讓我感慨萬千。
我曾經因爲親和力纔是銷售的根本,卻沒想到這個獨特的新物種,完全刷新了我的認知。他的工作服雖然同樣是西裝,但是穿在他身上卻總透着一種與衆不同的氣質;他的臉上很少掛着笑容,但是靜靜站在那裡就給人一種想要靠近他了解他的感覺。
這樣的人,似乎天生就不需要主動去迎合別人,自然會有無數人去迎合他。這讓我覺得神奇。
大概意識到我總是不自覺地偷瞄他,他居然瞪了我一眼,然後面無表情地轉身離開了迎賓區。
等他離開後,一個新來的名叫陳小婭的姑娘花癡道:“哇,怎麼會有這麼帥的男人?”
我見旁邊除了我沒有別人,便搭話道:“你覺得他哪裡帥?”
“他身上有種明星氣質呢,比我們學校的校草還要帥。”陳小婭由衷地說道,目光也一直緊緊跟隨着顧永源。
我不禁笑了起來,她的話倒是讓我想起從前在學校看過的明曉溪系列小說,顧永源彷彿就是那些小說裡主人公的原型人物,一出現就光芒璀璨,一眼就讓女人怦然心動,一說話就能瞬間秒殺所有女人的菲林。我曾經以爲只有小說裡纔有這樣的男人,看到顧永源之後,我才明白現實原來也有,只不過十分稀少。
所以顧永源,儼然成了公司的國寶級,讓男同事們嫉妒卻無奈,讓女同事們瘋狂卻無助。
我正思慮着,突然我的電話響了。我一看,居然是媽媽打過來的。媽媽很少在我上班的時間點給我打電話,我心裡沒來由地“咯噔”了一下,我走到了展廳外,接起了電話。
“喂,媽媽。”
“勝男啊!家裡出大事了!你堂叔打電話來說,你爸爸幹活幹着幹着從腳手架上掉了下來!現在人在醫院!這可咋辦?你爸爸不會有個三長兩短吧?”
媽媽的話有如一聲驚雷,讓我本來已經平靜的內心再一次喧囂起來。什麼?爸爸從腳手架上摔下來?我的眼淚立馬奔涌出來,不過我明白,當務之急是穩住媽媽的情緒。
“媽媽你先別慌,一切都有我在,我已經長大了。媽媽堂叔電話多少?爸爸現在傷勢怎麼樣?你別擔心,爸爸不會有事的,如果需要趕去廣東,我先去,你先留在家裡。”我邊說着,邊默默得流淚,卻不敢哭出聲來,生怕媽媽聽見。
“就剛纔你堂叔急急忙忙打電話過來,你堂叔也沒說清楚,就說現在正往醫院送呢,讓我們趕緊想辦法趕到廣東去。勝男,怎麼辦,你爸爸要是有事,我……我也不活了!”
“媽媽你別多想,我來想辦法。你先把堂叔號碼報給我,我和他聯繫。對了,六堂哥不是在廣東那邊當醫生嗎?你想辦法問到六堂哥的電話號碼,看看醫院有沒有熟人。媽……媽……你別哭,你的車票我想辦法讓同學幫你買,你聽我說,你現在先收拾好衣服,收拾完你就去縣城,車票我來解決!好嗎,媽媽?我們一起面對,你別慌。我這邊也會盡快請假,我會盡快趕到廣東去!”我的腦袋飛快地旋轉着,我儘可能挖空腦袋想到一切問題的關鍵。
一想到爸爸現在生死未卜,我的心情就十分沉重。好不容易穩住了媽媽的情緒,我掛了電話,抹了把眼淚急衝衝地往樓上衝去,在快到樓梯口的時候不小心迎面和顧永源結結實實撞了一下!
“趕着去投胎啊!”他冷冷地諷刺道。
此時我已經無暇理會他什麼,我小聲說了句“對不起”之後便衝上了樓,顧不上敲門就跑到了楊天華的辦公室!
誰知道楊天華居然沒有再,於是我又橫衝直撞地跑到了曲歌的辦公室裡。我當時表情一片慌張整個人都呈繃緊的狀態,我一口氣跑到曲歌的面前。
“曲總!我要請假!”
他愣了一下,大概從沒見過如此慌張的我。
“請假你讓你們楊經理批准,怎麼跑到我這裡來了?慌慌張張像什麼話,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他問我。
“我……我爸爸在工地上出事了!我必須請假儘快趕過去!”我連忙說。
他一聽,瞬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說:“怎麼回事?你具體說說情況!”
“我現在也不知道具體情況,我就知道我爸爸從腳手架上摔了下來,媽媽打來電話讓我儘快過去!曲總,我……我得走了!我現在……現在連爸爸究竟是什麼情況都不知道!”我手足無措,說着說着就變成了哭腔。
我不知道最近是怎麼了,工作工作不順利,家裡又突然出現這麼大的變故。
他連忙繞過桌子,走過來不顧一切地把我擁入懷裡,他說:“別怕,別擔心,請假我現在就批准。但是我批准了你也不可能立馬就能走,還得看車票上的時間。這樣吧,車票我讓苗翠翠幫你代買。你再打電話聯繫你的家人看看具體是什麼情況,另外你媽媽的車票我讓我親戚幫忙代買,你別擔心,會沒事的,吉人自有天相,相信我!”
我連忙收住淚水,心想當下也只能這樣了,於是我也顧不得哭了,按照他的吩咐開始撥打我堂叔的電話。多事之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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