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靜忙扶起她,“白家祖上就是鬼谷子一家的侍從,我們一直都記得自己的家訓,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要守護白嶽的平安。所以,這些是我該做的。”
秦楓已經將李雲昊來龍泉山莊的事情,提前告知了莊主白嘯天。所以李雲昊和穆琛兩人在離龍泉山莊尚有十里地的地方,白嘯天已經派了大公子白謙和洛平親自去迎接,秦楓也隨同他們一起。
李雲昊對於見到他們兩人也並不意外。暫不說秦楓等人已經住在了龍泉山莊,就是他們全都不在裡面,這裡是龍泉山莊的勢力範圍,以白嘯天的實力,他不可能不知道。
白謙面無表情地對着李雲昊拱手道,“家父命我來迎接皇帝陛下。”言語中雖挑不出毛病,但是口氣實在是刻板。
洛平之前和李雲昊打過交道,對他的爲人有所瞭解,因此態度要好很多,笑道,“皇上請。”
李雲昊的目光在白謙的身上掃過,微微頷首,便走在前面,穆琛緊跟着,護衛他的安全。
到了龍泉山莊的大門外,未央站在最前面。她本不想來的,由於之前的記憶缺失,又沒有人及時將那些斷掉的片段補上,所以她並不想見李雲昊。
不是擔心商清,要去看她嗎,現在又跑過來做什麼!
白嘯天帶着杭靜,還有白謙,白銘,白若芸和洛平等出門恭候。
一見到李雲昊的身影,他忙迎上去,“老朽恭迎皇帝陛下駕臨。”
李雲昊雙手攙扶着白嘯天的雙臂,“莊主客氣了,怡妃打擾貴莊多日,朕還沒有感謝莊主的照顧。”說話時,眼睛淡掃向未央,卻見她微斂下眸,並未如他所想的,殷殷期盼地看着他。
“貴妃娘娘能駕臨龍泉山莊,龍泉山莊蓬蓽生輝。”白嘯天朗聲笑道。
站在白嘯天身旁的杭靜,滿眼含笑,輕聲道:“老爺,別再門口客氣了,還是趕緊請皇上進去吧。”
“夫人說得是。”白嘯天頷首笑道,恭敬地讓到一邊,爲李雲昊讓出一條路,“皇上請。”
李雲昊點頭對着白嘯天微微一笑,擡步走進去。未央緊跟在他的後面也進去,而其他的人紛紛魚貫而入。
諸人坐定,侍女上茶,好不了客套寒暄一番。
未央便無聲從後面退出去。
爐子裡還熬着給齊慕白的藥。儘管杭靜告訴了他,齊慕白最本真的名字是叫做白嶽,但是她還是喜歡叫他白大哥。
齊慕白的所有藥都是她親手熬製的,即使蘭心和白若芸,她也不肯假手。
從一個丫鬟手中接過扇子,她連着扇了幾下,靜靜坐等着藥開。
“娘娘,藥好了。”愣愣看着藥爐子出神,卻連藥好了都不知道,直到一個路過的丫鬟提醒,她纔回過神。
“哎呀!”她懊惱一句,趕緊拿過一邊桌案上的毛巾,摺疊之後覆蓋在藥罐子的把手上,一隻手握着,往桌子上的碗裡倒。
端着藥,走進齊慕白的房間,他依舊沉睡着,安靜着。未央默默地嘆息一口氣,將盤子放在屋裡的桌上,走
到他的身邊,開心地笑道,“齊大哥,我們又該喝藥了!”
將齊慕白扶起來之後,她用兩個枕頭頂着他的後背,然後將藥碗端過來,吹一吹,拿起碗中的湯匙,咬了一口喂到他的嘴邊。
雖然他昏迷中但是喝藥還是不成問題的,儘管總是和孩子一樣有藥汁從嘴邊流出來,但是一碗藥總是能喝進去大半碗。
未央做起這個的時候,總是很費勁,她又不肯讓人幫忙,所以總是喂一口,然後趕緊拿過身旁的布巾,給他擦嘴,反反覆覆的動作,她已經很是熟練了,基本上藥汁都不會流到衣服上。
李雲昊和白嘯天閒聊了一會兒。龍泉山莊和朝廷之間的來往本來就很少,而且白嘯天爲人豪義,並不干涉朝中的事務,所以李雲昊對他也無敵意。
“莊主,我想去看看齊先生。”李雲昊喝一口茶,放下茶杯的時候,說道。
白嘯天人站了起來,“老朽給皇上帶路。”
李雲昊微點頭,也站了起來。
白嘯天在前面帶路,李雲昊在後面跟着,一羣人浩浩蕩蕩進到房間裡面來,正看到未央坐在牀邊,齊慕白靠在她的胸前,她邊給齊慕白喂藥,邊給他擦嘴。
看到那麼多的人進來,更看到了李雲昊面色鐵青的臉。但她並不慌亂,她自己問心無愧,又有什麼好慌亂的呢。
款款將齊慕白的身子放好,她才優雅地對着李雲昊行個禮,“臣妾見過皇上。”
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相同,比起前些天,她在山洞裡面看到的各人的表情更加精彩。
因爲那個時候李雲昊不在,因爲這個時候李雲昊在。
李雲昊面色沉鬱地道,“平身。”
“謝皇上!”未央站了起來,緩緩道,“大夫說齊大哥要靜養,房間裡面的人不要太多。”
衆人都一怔,白嘯天和杭靜也禁不住互相看一眼。他們雖然是江湖,但是朝廷的事情,天下的局勢,他們一樣都不落下。
宮外早有傳言說,長樂公主從進宮,就一直飛揚跋扈,經常把皇上和太后氣得七竅生煙。皇權受命於天是,生殺予奪,誰人不怕,又有誰人不想討到皇上的歡心,可偏偏長樂公主似乎不諳熟此道。
還有傳言說,長樂公主在衛國的時候就以桀驁不馴的性格著稱,經常弄得皇后很頭疼。
白嘯天突然之間,有些明白爲什麼白嶽喜歡她了。
除了白嘯天,一羣人中的白謙和白銘的目光,都投向未央。他們一開始對這個長樂公主並不敢興趣,卻沒想到她的確令他們刮目相看。
一時間,所有人的心思和視線都有意無意地停留在李雲昊的身上,看他怎麼處理這件事情。
“莊主,龍泉山莊沒有可以服侍齊先生的人了嗎?”他似笑非笑地看向白嘯天。
白嘯天正想看看接下來有什麼好戲,卻沒想到李雲昊會突然之間說出這樣的話,頓時心中一凜,趕緊道,“夫人,這是怎麼回事。”
這個時候,誰敢說是未央自己要照顧齊慕白的呢!那不是
讓皇上下不了臺嗎。瞬間,各人的表情又多亮了起來。
杭靜一時間也爲難起來。明擺着的事情,非讓她說出一個謊言來,實在是非她所願。
未央微垂下頭,面無表情道,“是臣妾自己主動要照顧齊大哥的。”
“主動!”李雲昊的眉微擡了擡。
未央揚起臉,“是,臣妾主動要求的。齊大哥爲了臣妾九死一生,臣妾照顧下他又何妨。”
李雲昊沉聲道,“所有人都退下。”
白嘯天和杭靜兩個人又對視一眼,杭靜想要爲未央說兩句解釋的話,但是白嘯天對着她擺擺頭,她也只好嘆口氣,然後隨着白嘯天走出去。
蘭心怔怔看在原地,她在六哥的眼睛裡面看到了一團火,而這團火正等着機會從眼睛裡面迸發出來。尤其是陸長風,他咬牙憤怒地盯着李雲昊,一邊的秦楓手無聲地按在他的肩上,輕聲道,“他們的事情,還是讓他們自己去解決。”
陸長風瞪着眼睛,掃秦楓一眼,猶豫了下,擡腳走了出去。
“關門。”李雲昊暴怒道。穆琛渾身一顫,立刻伸手將門關上。
“你忘記了你的身份,是嗎?蕭未央,你是皇妃,你不是普通的民間女子,你卻對一個半死不活的男人這樣用心,你是在向我示威嗎?”他咬牙切齒地一步步逼近她。
未央冷冷笑道,“因爲齊大哥值得,他值得我蕭未央這樣照顧他,這樣用心對他。”她見過他發怒的樣子,因爲她時常惹得他暴跳如雷。
但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狂怒到極點的樣子,他和她靠得很近,他粗重的呼吸打在她的臉上,清晰可辨。
尤其是那雙漂亮的狹長鳳眸裡,裝着滿滿的火焰,瀲灩流光。他的意圖如此明顯,他想殺了她。
她從未在他的眼中,看到他對她的殺意。此刻,她看得清清楚楚,他在想什麼,認爲她背叛了他,僅僅因爲她對自己的救命恩人多了些照顧嗎?
“蕭未央,你真的是這樣想嗎?”他垂在身子雙側的手,握得死緊,發出咯咯的響聲。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他和商清相擁的時候,他因爲商清的一句病重,就匆忙離開的時候,他有沒有想過她的感受。
也是,她又不是他的什麼人,一個當年因爲局勢而產生的和親對象而已。他連賢妃麗嬪不都殺了嗎,何況是一個無權無勢,對自己的江山毫無幫助的異國公主。
未央淡淡一笑,“值得!”她不是賭氣,值得,是她發自內心的感受。長風和齊慕白都是她值得用生命去照顧的人。
李雲昊的手猛地一下揚了起來,未央愣了下,不躲不閃,一聲輕笑,“既然要打,就不要裝作下不了手的樣子。”說着,她將自己的臉迎了上去。
那巴掌揚在空中良久,一直都沒有落下。未央睜着眼睛,定定地盯着李雲昊。而李雲昊懸在空中的手則微微顫抖。
“怎麼不打?”未央冷笑。
李雲昊幽深的黑眸裡寒冷一片,嘴角邊上泛起的笑冷到了極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