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入土爲安

第二天,當林陽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這是…在哪兒?”

剛起牀的林陽還有點迷糊,坐在牀上緩了好一會兒,纔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

“這是三嬸兒家?哈哈哈,我活着回來了!”

反應過來的林陽站起身來,就要和往常一樣衝出房去。

“哎喲!”

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才發現自己身上已經纏滿了繃帶,這纔回憶起自己昨晚的經歷,感到心有餘悸。

“那個屍體怎麼樣了?”林陽心中暗想,有點着急。

這時,房門打開,一個身材魁梧,臂膀寬狀的中年婦女端着一碗肉粥走了進來。

“喲,醒了啊小陽,快把這碗熱粥喝了!”

三嬸兒笑着說完,就要上前扶林陽。

“三嬸兒!你別碰我,我受傷了,可經不起你折騰!”林陽趕緊往牀上一跳,警惕的說道。

“你這是什麼話!我還能害你不成?”三嬸兒有點惱怒,不過她也知道自己力氣大,就沒有再去動林陽。

“你這小子,昨天跑去砍柴傍晚還沒回來,你知道嬸嬸多急嗎!”三嬸兒教訓道。

“不好意思啊三嬸兒,昨天出了點兒事兒,幸好最後山神顯靈,不然小子我可能就回不來了!”林陽撓頭,想起昨晚發生的事。

“山神?你看到山神了?”這時,林家村的村長出現在門口。

他是村子裡少數去過鎮上的人,聽說年輕時還練過武,後來被仇家追殺,纔來到了村子裡。

“小陽,說說你昨天到底遇到了什麼?”村長面色嚴肅,開口問向林陽。

“嗯,好的村長。昨天我上翠微山砍柴…”林陽便將昨天所經歷的事情給村長詳細說了下。

村長聽到有人將房子修在空中的時候,皺了皺眉頭,後來聽到幾頭山狼莫名其妙的死了時,眉頭更是皺成了川字。

“嗯…”村長坐在林陽的牀頭,隨手端起三嬸兒給林陽準備的肉粥,喝了起來。

“村長,我…”林陽眼巴巴的看着村長像喝茶一樣把肉粥給喝了,又不敢出聲打擾,害怕打亂村長的思緒。

“嗝。”直到村長打了個飽嗝。

“那啥,村長,你想到什麼沒有?”林陽小心翼翼的問道。

“沒有。”村長想了想,理直氣壯的回道。

“你說的那些,實在太奇怪了。也許真的是山神看你心地善良,保護了你吧。”說罷,村長顯然是不太相信林陽說的話,準備出門了。

“對了小子,那具屍體既然是你帶下來的,現在人已經死了,你還是早點讓她入土爲安吧!”

“好的村長,那啥…”話還沒說完,嘭的一聲,門已經關上了。

“我的肉粥…”林陽哀嚎,他還沒吃呢。

一旁的三嬸兒看的樂呵呵的,笑道:“得了小陽,村長什麼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嬸嬸再給你做一碗去啊。”

“好的!謝謝三嬸兒!”林陽頓時高興起來。

如果沒有三嬸兒,也許自己早就死了吧?

……

在三嬸兒家吃了熱騰騰的肉粥,林陽開始杵着柺杖一瘸一拐的回到家裡。

打開房門,就發現地上有個草蓆,上面蓋着白布,顯然就是昨天自己背下山的那具屍體了。

村裡的嬸嬸已經簡單的幫這具屍體洗了臉,這是林家村的習俗,希望每個在村裡去世的人,都可以風風光光的下去。

這時候,林陽纔開始觀察這具屍體的面貌,昨晚天色已黑,加上她臉上有塵土,沒來得及看仔細。

“這個人怎麼這麼醜?”撓了撓頭,林陽深感不解。

沒出過村的林陽,覺得女的就該像三嬸兒,看起來兇兇的,像母夜叉一樣,那才叫好看!

男的就應該和二壯他爸一樣,跟猩猩有點像。

就因爲這個,他還覺得自己長得有點醜,因爲二壯他爸說他太文弱了,像個小白臉似的。

這個屍體看年齡應該是二十歲左右,美目緊閉,眉如細柳,睫毛微長,皮膚蒼白,身上還穿着沾滿塵土的素衣。

此時她眉毛微皺,似乎在做什麼噩夢。

“算了,再醜人也死了,希望你在地下別多受罪,來世和三嬸兒一樣,做個好看的人吧!”林陽驕傲的說道,卻突然看到屍體的手指好像動了一下,眉毛也皺的更緊了。

“錯覺嗎?應該是吧…”林陽有點疑惑,隨後便上前背起屍體,向村外走去。

一路上的鄉親們也看到了林陽,紛紛對他噓寒問暖,聽說林陽要去埋葬屍體,還說要陪着一起去。

“各位叔叔嬸嬸,我一個人去就行了!你們別看這個姐姐比三嬸兒醜,但是可比三嬸兒輕多了!我一個人不費勁兒,你們都回去吧!”林陽熱情的向周圍的鄉親打着招呼。

看着林陽遠去的背影,二壯的爸爸撓了撓頭,說道:“醜?小陽背上那女娃子那麼好看,簡直跟天仙似的,可能比我們鎮的女人加起來都好看吧?”

一旁的二壯媽媽直接捏住了他的耳朵,怒吼道:“還不是你們這羣大老爺們,從小就給小陽說什麼,全鎮就你最好看!像三嬸兒那樣的女人才叫好看,你看看現在小陽都成什麼樣子了!”

“哎喲,我這不逗小孩嗎,以後這小子長大了就知道了!”二壯爸爸求繞,趕緊跑開了。

……

已經出村的林陽看了看天色,發現時辰還早,便開始慢悠悠的準備着。

他先去找了塊半人高的石塊,努力的回想着“墓”這個字怎麼寫,卻想不起來,於是翻了兩個土坡,盯着別人的墓碑看了半天,這才歪歪曲曲的在石塊上刻上了“之墓”兩個字。

“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就寫個之墓了,相信你在下面也不會怪我!”

林陽說完,就拿起鐵鍬開始挖土,挖完之後,把女子平躺着放進裡面。

“現在天熱,沒什麼時間給你準備棺材,姐姐你就將就下吧。”一邊說,林陽的手卻沒停。

“上一次這個場景,還是三嬸兒的丈夫兒子死的時候,那時我哭的唏哩哇啦的,想到以後三嬸兒得一個人過日子,就覺得心裡酸酸的。”林陽想起之前的事,微微嘆氣。

“第一次看人下葬,葬的是我父母,那時候我還小,拿不動鐵鍬,三嬸兒就把我抱着,看着他們被一點點埋在土裡,當時也不知道什麼叫死,但是就覺得有什麼東西要永遠離我而去了。”說着說着,林陽的眼睛也開始泛紅了。

“我現在對父母的印象都有點模糊了,只知道他們是生病死的,所以我從小就多吃多跑,儘量讓自己壯點兒,免得太早下去見他們老人家。”

平時這些話他都不敢對別人說,怕自己哭別人笑話,唯一能說的人可能就是三嬸兒了,但是又害怕勾起她的傷心事。

“醜女姐姐,你就入土爲安吧,我這又是給你下葬,又是給你立碑的,希望你下去以後如果碰到我父母,幫我帶個話,就說小陽過的挺好的,村裡的叔叔嬸嬸都很照顧我,希望他們放心。”

林陽說完,終於哭了起來,內心埋藏已久的情緒也得到了釋放。

那屍體的眉頭似乎舒展了許多,像是很欣慰林陽這樣的孝心。

突然,林陽像是想起什麼事,帶着哭腔說道:“對了,你下去之後如果真碰到我父母,一定要把你的臉蒙着點兒,你那麼醜,萬一把我父母嚇着了,那他們就該來折騰我了,一定要記得啊!你入土爲安吧!”

話音剛落,轟的一聲,坑裡泥土飛濺,一道身影直接從飛了出來,一掌便把林陽打在了地上,滿臉怒容的瞪着他。

“…詐…詐屍了!鬼啊!醜鬼索命了啊!”林陽驚恐萬分,反應過來拔腿就朝村裡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叫着些讓女子憤怒不已的話。

看着林陽一瘸一拐的滑稽身影,女子剛想追上去再教訓他一頓,卻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急忙就地打坐。

“沒想到醒是醒了,卻連煉氣期都算不上了。還有那老傢伙最後一掌的死氣,如果沒有解決的辦法,不出一年…”女子嘆了口氣,好不容易逃過了追殺,自己的身體卻成了這樣。

“現在連辟穀都做不到,得想個辦法……”

女子目光看着一旁那歪歪曲曲寫着“之墓”兩個字的墓碑,又看向林陽逃走的方向,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們村的人都長什麼樣。”

說罷,稍微調整了下身體,便向林家村走去。

此時,林家村村口。

“村長!三嬸兒!真的詐屍啊!那醜女‘騰’的一下就復活了!還給了我一掌!”林陽正慌忙的向村長和三嬸兒說着自己的經歷。

“行了行了,我說你小子,這兩天是不是着了魔,怎麼淨是遇到這些稀奇古怪的事,再說那女娃娃哪裡醜了,明明…”

三嬸兒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遠方一道白色的身影,一步一步向村口走來。

“你看吧!村長爺爺,這是不是小時候你跟我們說過的醜鬼索命!”

林陽手忙腳亂的指着白衣女子,卻沒看到那女子的嘴角一抽,腳步一頓,隨後更快的朝村子裡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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