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22章

經過了中秋節的事情後,雪瑩和吳波的感情又加深了一層。

整個秋天都在柔情蜜意,如膠似漆中度過,不知不覺就到了冬天,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了。

這天中午,吳波爸破例和大兒子一起到縣城賣菜了。

中午,父子三個在吳波的小屋裡吃完飯,吳波爸就對吳波說:“老二啊!你過了年就二十八了,和雪瑩定親也有段日子了,我跟你媽商量着,就在年底把你們的婚事給辦了吧!”

"爸!老二都不急,你急啥啊!他們年輕人的事,自己有主張呢,你就別管那麼多啦!"吳成壓根沒想到父親到城裡是爲了這事,他趕緊攔住他的話頭。

誰知父親平時悶聲不響的,幾天都不說一句話,今天卻突然變得有了主見似的瞪了他一眼:“他是我兒子,我不管誰管!我和你媽快七十的人了,一輩子就老二結婚這件大事沒完成了,他成了家,我們死了才閉的上眼!”

吳成不說話了。

“爸,雪瑩的家人也在催促這件事,我們正在考慮呢!”吳波笑着說。

“恩!”他爸滿意地點了點頭:“等日子定下來了,立馬告訴我一聲,你不是沒爸沒媽的野孩子,到時候該咋辦就咋辦,說着,用眼角的餘光掃了吳成一眼。

吳成在旁聽了,心裡暗暗叫苦,心想趕緊回家,和玉秀商量個對策去!

今年冬天的雪下得比往年要早,人們紛紛穿上了羽絨服。這天,吳波在雪瑩家用鐵鍬鏟院子裡厚厚的積雪,他幹久了,累出了一聲汗,就把身上穿的太空棉的棉襖脫了給雪瑩拿着,雪瑩接過來一看,棉襖的裡面破了不止一處。

她說:“喂!你這棉襖有多少年的歷史啦!怎麼破成這樣,穿着也不暖和啊!你幹嘛不買件羽絨服啊?”

“甭管它有多少年,外面瞧着光鮮就行了!裡面的,人家又不會扯開了看!”吳波一邊把雪塊用鐵鍬集中成堆,一邊氣喘吁吁地回答:“一件羽絨服最低也得三四百,我還是省點錢結婚用吧!”

聽了他的話,雪瑩有些心酸。她說:“你別擔心了,我的要求不會太高的。結婚時東西也不必買貴的,一般就可以了。你還是買一件吧!”

“再怎麼便宜的婚也得兩三萬才結的成吧,少欠點債不好嗎?” 吳波苦笑着說。

雪瑩搖了搖頭:“你啊,就是想不開,我們兩好歹都有份穩定工作,慢慢存錢還就是了。”

吳波停了下來,點了支菸:“別忘了我們還有房子沒買呢,那要多少萬?將來再有孩子。”他嘆了口氣。

雪瑩戲謔道:“怎麼,自卑啦?我都不嫌棄你窮了,你還嘆個什麼氣啊!

吳波勉強地衝她微笑。

晚上,吳波撥通了嚴君玉的電話:“君玉,我和雪瑩如果現在結婚的話,具體要舉行什麼儀式啊?我前幾年不在家鄉,對於一些新興起來的規矩不是很瞭解,你是過來人,給我參謀參謀吧!”

“你們要結婚啦?好啊!恭喜恭喜!”君玉聽了,很爲他們高興。

“至於規矩嗎!無非就是定親前半個月的“過禮。”以前過禮是男家送給女家半扇豬肉,十樣禮品,這幾年又添了給現金這一項新規矩。”

“一般給多少?”

“比定親略少點,最低五千吧,少了拿不出手啊!”君玉笑了起來。

“我知道,謝謝你。”

放下電話,他在心裡粗略地算了算:“半隻豬肉和十樣禮品要五千,再加上禮金,最少得一萬,而新房裡的傢俱和電器還有擺酒席的錢沒有近兩萬是擺不平的。”

他手裡現在有五千,其餘兩萬五還得去借。

這樣下去,他們婚後要多長時間才能攢夠房子的首付啊!吳波長長地嘆了口氣。

第二天傍晚,他去菜場買菜,想起目前的窘境,捨不得買肉,只挑了兩塊豆腐就往回趕。

走到公司門口,他們公司守大門的陳大姐叫住了他:“小吳,晚飯只吃豆腐啊?”

“啊!”他尷尬地笑了笑。

陳大姐是個聰明人,一猜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她嘆了口氣,同情地說:“大兄弟,成個家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不過,你當翻譯的要想賺點外快,門路多得很啊,幹嘛這樣虧待自己呢!”

“什麼門路?”吳波立刻來了興趣。

“搞箇中學生課餘補習班啊!現在的家長可重視孩子的外語教育啦!我家丫頭就常年花錢補英語。”陳大姐說。

“可是,我沒做過教師,也沒有教師資格證啊!”吳波踟躕地說。

“嗨,現在辦補習班的有幾個是教師啊!不信你貼個廣告試試,不行就拉倒嘛,反正也不礙着啥!”

聽了陳大姐的話,吳波的心思開始活動了。

第二天,他就起草了一份廣告撿幾個熱鬧的地方貼了出去。

誰知不到三天,報名的就差點擠破了他的門。

吳波興奮不已,他數了數,一共收了四十多個學生,能賺九千塊錢。

他把這個消息告訴了雪瑩,雪瑩也很高興,叫他努力教好,爭取下一期招更多的人。

於是,他又開始忙得團團轉起來。

再說吳成這邊,他回到家,迫不及待地把父親的話告訴了玉秀:“秀,你覺得咱爸說那話,到底是啥意思啊?”

玉秀沉吟了一會,恨恨地說:“你爸這個老不死的,肯定是在打那羣羊的主意呢!”

“這——這可怎麼辦呢?爸要真的硬要賣羊給老二結婚,咱也沒理由攔着啊!”

吳成頓時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玉秀瞟了丈夫一眼,輕笑了一聲:“你呀,虧別人都誇你聰明,連這點小事情都弄不好!你就不會想個變通的法子嗎?”

“那你說,有什麼法子可以變通?”吳成忙問,他深知妻子一向“足智多謀”。

“這還不好辦?把羊賣了唄!”

“這——賣羊?都賣了?”吳成被妻子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說懵了。

“是啊,一隻不留,全給賣了,就說這些年養羊根本賺不了多少錢。”玉秀堅定地說。

吳成想到父親看自己的眼神,再想像一下賣羊以後親朋好友的議論,不禁有些畏縮:“秀,這樣做太明顯了,恐怕……”

“你傻呀!”玉秀用手點了點他的額頭:“你非要讓別人看出來咱是不想給老二花錢啊?眼前就有個很好藉口嘛!你爸出院這纔多長時間啊?他老人家剛動過手術,身體豈不是非常虛弱?咱做子女的,還能在這時候讓老人上山放羊,辛苦勞累嗎?當然要把羊全賣了,讓老人安度晚年啦!”

吳成一聽,高興得幾乎跳了起來:“對,對呀!這樣做了,別人不但不罵我,反倒還會誇我孝順,錢省下了,咱們還落了個好名聲!秀啊秀!你可真是我的活寶貝啊!”

說到激動處,他忍不住在妻子臉上“啪”地親了一口,玉秀一把將他推開,得意地瞪了他一眼:“去,到大棚裡幹活去!”

事不宜遲,第二天,也不讓父母知道,吳成就到了縣城,找到一家食品公司,把家裡的一百多隻羊全賣了,中午,他跟着食品公司的車子到家裡運羊,他爸這才知道兒子把羊都賣了。

看着羊一隻只地被弄上大貨車,他心裡開始驚疑不定起來,最後看見媳婦沾着口水喜滋滋地數着那一大疊鈔票,就湊過去問:咋突然把羊都賣了啊?

“哦,你老不是剛動過手術嗎!我們不想你太勞累了!”媳婦眼皮都不擡地說。

“一共賣了多少錢。”

“九萬三!”媳婦回答道。

“哦,還好,老二結婚,給他二萬就夠了,他定親時都揹着債了,結婚不能再叫他去借錢了。其餘都給你們拿去吧!反正以後我也是跟你們一起過日子,你們多得點也是應該的。”吳波爸試探着對媳婦說。

“哎呀爸!你說的這叫啥話?什麼叫我們多得點是應該的啊?你們是跟我過日子,吃的喝的都是我出錢!這羊也該我的,跟吳波有什麼關係啊?”玉秀豎起眉毛對公公嚷道。

“你——”吳波爸氣得捂住了胸口:“玉秀啊!做人可得講良心啊?我和你媽一輩子忙的錢,十份裡有八份都給你們啦!現在老二結婚,你做嫂子的,就那麼狠心?這錢,真就是你賺的?你——你自打進我吳家門,你可從來沒有上山放過一次羊啊!”

那又怎麼樣?玉秀冷笑一聲說:就算這錢是你賺的。可以後你老了不能動的時候還要不要吃要不要喝啊?病了要不要花錢啊?這些錢還不一定夠呢!再說了,我拿這錢是給你大孫子買車開的,是給你吳家子孫添產業的,我姓林的又不花一毛錢!吳波是你的後代,難道我兒子就不是你的後代?你吃着我的飯,還向着小兒子!你纔沒良心!

吳波爸的嘴本來就笨,哪裡抵得住兒媳婦刀子一樣尖利的話語,他剛想好了詞,正準備說,媳婦卻早已喘過了一口氣,又開腔了:“你要嫌我不好,那去跟你小兒子過去啊?看看那個國家教師,大學生會不會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