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夏來,半年之後,白衣飄灑的凌城負手而立,站在狂風大作的黃河邊,思緒萬千。這裡是宗澤臨死也想要過的黃河,也是宗澤最後的歸宿。想起那日的黃龍府,想起那個固執的老人的一幕幕,凌城不禁深深的嘆了口氣。
漂流的河水讓人陷入了回憶,思緒又回到了那一日。操控屍王的宗澤很珍惜時間,凌城一直跟在宗澤的身邊,看着他大殺四方,直搗蠻夷的總部,蠻族能這麼快的侵佔中原半壁江山自然有其強大之處,當看到屍王時,平靜無奇的黃龍洞裡竟然一下子飛出了十二個莽蓋,這些莽蓋比一般人要高大兩三倍,全身上下都是密集的絨毛,只有頭上光禿禿的一片,鋒利的牙齒露在外面,彷彿在宣告人們,他們的嗜血本性,莽蓋的皮膚呈血紅色,這些莽蓋強大無比,每一個身上的氣勢都壓的凌城喘不過氣。
純粹的力量對抗,沒有道法也沒有秘笈技巧,化身屍王的宗澤大吼着衝上去與十二莽蓋大戰起來,沒有多餘的語言。莽蓋的力量奇大,揮手間就能聽到一陣空氣爆裂的聲音,但終究不是肉體成仙的屍王對手。
凌城清楚的記得一個莽蓋野獸般的撕咬着屍王的身體,縱然強硬如屍王也立刻發出了淒厲的慘叫,屍王或者說宗澤,完全一副不要命的打法,全然不管身上那觸及靈魂的疼痛,用雙手生生的撕裂了一個又一個撲上來的莽蓋。凌城沒想到崛起只有短短百年不到的蠻族竟然有這般強大的力量,若是這十二個莽蓋齊出,恐怕中原武林很難抵抗,況且這還是隻是第一站,凌城突然明白了宗澤的擔憂。
那一戰持續了一天,黃龍洞前終年不化的冰雪都被染成了紅色。操控屍王肉身的宗澤看着自己身體上很多地方都露出了骨頭,又看了看滿地的碎肉,仰天大笑,笑聲中有種說不出的輕鬆和決然。
那一刻,黃龍洞前的雪把天空都映的血紅。
宗澤撕碎了十二莽蓋沒有逗留,又飛向了黑龍神祭臺,這裡有條強大的黑龍,是蠻族的守護妖獸。巨大的黑龍盤旋在祭臺上,黑色的鱗片映着雪山上獨有的冷暗天色發出淡淡的光澤,黑龍血淋淋的大口還在嚼着什麼。彷彿也感覺到了上空屍王的強大,瞪着銅鈴般的大眼睛陰冷的盯着天空,突然吐掉了嘴裡的半截野獸的身體嘶吼一聲,拖動巨大的身體衝向了宗澤。
宗澤怡然不懼,憑藉着屍王強大的肉身和蓋世的力量,硬憾黑龍的巨口,饒是如此也震得身體發麻,意識混亂。大戰持續了很久,屍王身體上滿是鮮血,如浴血修羅般屹立在空中,這些血或許是屍王的也或許是黑龍的,屍王那支離破碎的身體,看上去讓人觸目驚心,條條帶血的肉條掛了下來,在跟骨頭相連着;另一邊的黑龍也不好受,剩下的四個龍爪被硬生生的撕下來三個,傷口處鮮血正不斷的涌出來,巨大身體上的鱗片基本上都要掉光了,這些帶着血跡的鱗片飄灑在長白山的冰雪上,給這座蠻族的聖山帶來一種別樣的景色。
時間慢慢的過去,白天到黑夜,黑夜又到白天,最後躲在一邊的凌城看到天空這樣的一幅畫面,全身血肉模糊的屍王,那雙已經比身體長出幾倍的雙手抓着黑龍的血盆大口用力的撐開,黑龍痛苦的嘶吼着,巨大的龍尾鮮血淋漓,用力的甩向屍王。
宗澤操控的屍王不管不顧黑龍的尾巴襲來,嘴裡發出野獸般的嘶吼,只見屍王,或者是宗澤大吼一聲,兩隻手拼命的抓住黑龍的巨嘴,竟活生生的拔出了黑龍的半截腦袋用力的扔了下去,黑龍巨大的身體轟然間向地上落去,砸倒了整個祭臺。
宗澤看着下面黑龍巨大的身體不斷顫抖,嘴裡大口的喘着粗氣,凌城知道,對付龐大的黑龍,這個老人也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喘
息了片刻,宗澤拖着屍王的殘**體飛到黑龍身上,伸出雙手在黑龍的身體取出了一個泛着白光的珠子,甩向了凌城藏身的方向。
這個珠子,差不多就只有碗口那麼大,凌城知道這是黑龍的內丹,當下收了起來。
和黑龍大戰了一天一夜,縱然強大如屍王這樣的身體,經過了連翻的大戰也有點經受不住,好在這具身體修復能力極強,到了第三天的早晨,屍王的肉身已經好了接近八層,宗澤看了看北方說道:“前面就是天池,最後一個敵人就在那裡,我們出發吧。”
宗澤走了兩步回頭對着凌城笑道:“小子,有時候一些事情並不是能用言語來形容的,天意天命有時候只不過是內心的一種藉口罷了,人要有種勇往無前的氣勢,或許將來有一天我們能再見。”
凌城看着宗澤,他的表情好像在笑,只是血肉模糊的臉上卻顯的那麼猙獰。
黑龍神祭臺的北面不到兩百里就是天池,民間傳說這天池極美,美輪美奐,是神仙住的地方,在常年寒冷的雪山上天池卻從來沒結過冰。
它像一面碩大的明鏡,鑲嵌在天山的最東北邊,只是今日的天池註定要被血染紅了。
宗澤站在天池上空吼道:“你這個僞仙,本帥殺了你的寵物,殺了你的手下,你還不敢出來嗎?哈哈哈哈,自命不凡的東西,躲到這裡,連出來都不敢嗎?你掌控得了天地嗎?哈哈哈哈,你怕了嗎,不敢出來了嗎?”宗澤瘋狂的大笑着,只是天池下面久久沒有迴音。
宗澤搬來了一塊巨大冰塊狠狠的砸進了池中,頓時池中激起了巨大的浪。一道身影突然從池底飛了出來,一個仙風道骨的老人站在宗澤的對面,看着宗澤緩緩的說道:“到了你這種境界了,爲何還要執迷於人世間的生死呢?我們只不過是天道的一場遊戲罷了,中原王朝的存亡,中原百姓的死活不是由你我來決定的,本座也是無奈,卻不得不按照天的意願去做事。就算你殺了我,天道也一樣會扶起另一個我來完成它想要的一切,況且”老人突然兩眼放出一道精光說道:“這個天地間在維護天道秩序的存在,也不止我一個,你偏偏找上我,真當我那麼好欺負嗎?”
宗澤看着老人大笑道:“哈哈哈哈,跳脫了生死,就你?你這個可憐的人,什麼他媽的狗屁天意天道,什麼他媽的天道的遊戲,你們能維持什麼秩序?就是冷漠的看着天下蒼生嗎,看着天地都被無辜的鮮血染紅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本帥是人,是中原王朝的元帥,本帥爲了人間生靈對抗你又有何懼?本帥今天就要藉助屍王的力量撕了你這個道貌岸然的僞道者”說着便大吼着衝了上去,被宗澤稱之爲僞仙的老人看着屍王強大的力量向自己撲來,也是一臉凝重的揮動着雙手。
這一站打的昏天暗地,凌城不能躲在邊上看了,早就被宗澤扔出了好遠,遠遠的看着戰場,凌城很擔心宗澤,從他們的對話凌城知道那個老人竟然是仙,人間修道的終極存在,跟他一樣強的人還有,最少不止他一個,凌城忐忑的看着天池上方的電閃雷鳴。
直到天色快黑了下來,宗澤拖着一身殘破不堪的肉身來到了凌城身邊,表情複雜的看着凌城,良久嘆道:“老夫也許要走了,我已跟屍王約定好,我死後你把我的身體火化掉,骨灰灑進黃河裡,老夫要親眼看到我中原王朝大軍渡過黃河的一天”,宗澤轉頭留戀的看着南方,這個老人畢生都想着能讓中原王朝大軍能渡過黃河啊。
“嗷嗷!”突然屍王的嘴裡發出痛苦的吼聲,像狼一般的嚎叫,屍王大罵道:“你這個卑鄙之人,吾生前乃蓋世人傑,死後依然是鬼中之仙,你以爲你能控制得了本王嗎?啊!啊啊!”宗澤斷斷續續
的聲音夾雜在屍王憤怒的咆哮中,在天地間迴盪“凌城,答應老夫,不要做那自欺欺人的僞道者!老夫去了”。
凌城久久無語,天地間彷彿還回蕩着宗澤豪邁的狂笑聲。
屍王的肉身化作一道血光消失了,宗澤死了,連靈魂都沒有,聽說有的人不被天地接納,死後他靈魂是不能出現的。凌城面前只剩下一塊玉佩,那是宗澤貼身藏在胸口的玉佩。
凌城記得宗澤曾經說起這個玉佩的表情。滄桑的老臉上洋溢着幸福。開心的對凌城說,這個玉佩是小的時候孃親送的,那時候父親常年打仗,母親常常拿着父親的衣服一哭就是一夜,小時候不懂事,總是纏着孃親要找父親,孃親沒法就拿出這個玉佩告訴自己,這個玉佩的爹爹的貼身物品,讓自己帶在胸前,每日把想對爹爹說的話,對着玉佩說,爹爹聽到就會回來了。
凌城拿着這個玉佩看了一夜,這是宗澤唯一留下來的東西。
第二天一早,凌城踏上了回古墓的路,沒有宗澤帶着,無法飛行着渡過一大片連綿不絕的雪山。
只是凌城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從長白山下來沒多久的時候,一個身影站在長白山上看着眼前已經被凍結成冰的血水和滿地的碎肉場景,突然大笑,笑了一陣,他喃喃自語道:“宗澤死了,霸佔這裡的老鬼也死了,命運之子也出現了,唔,我是該做些什麼來迎接三界之門打開了!”
沿着草原一路回到了雁北,看着眼前的雁門山,凌城找到了戰王古墓的入口,進了戰王古墓裡,一路暢通無阻,只有個別小的鬼怪,見到凌城也是紛紛躲避,除了第八層的龍魂還在,別的鎮守都不知去向了。與龍魂說了幾句話,得知屍王沒有回來,別的鎮守感覺到古墓的結界已經解除,紛紛出去了。
告別了龍魂,凌城直奔第九層,赤霄離開之後,這裡的溫度下降了很多,宗澤的身體孤零零的立在第九層中間。屍王不在這裡,凌城猜想,最後宗澤可能做什麼,讓屍王受了極重的傷,不得不找地方療傷。
眨眼半年已近過去了,凌城站在黃河邊擡起頭看着滾滾的黃河水奔騰不息,臉上少了幾分青澀,眼神裡多了幾許沉穩,久久才收回思緒,嘆了口氣,回想着那幾日的一切不禁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看着藍天白雲依舊,凌城對着黃河甩了甩,嘆道:“宗老啊宗老,你臨死的時候都想着渡河,中原王朝大軍卻依然沒有渡過黃河,現在正值初夏,萬物旺盛,晚輩把您的骨灰灑在這黃河裡,願您順着奔騰的河水流趟着,有一天能看到王朝大軍揮師北上的一天。”
骨灰在風中飛揚,飄飄灑灑的飛進了黃河中,凌城彷彿看到了宗澤蒼老的面孔,臉上正帶着笑容看着他……
第一卷已經寫完了,估計也沒幾個人看吧,管他呢。第二卷即將開始新的故事,五年之後的天地又將是怎麼樣的,第一卷中僅僅只是驚鴻一瞥的各大頂級門派的弟子們會有怎樣的故事,美貌如妖的流憶、飄逸如仙的飄雪、刁蠻任性的慕容倩、陰狠的小毒物以及火爆的拜火教大師兄,還有安靜的美男子明誠他們會有怎樣的命運呢?還有神秘的隱宗三派以及蠻族四太子,他們想要的又是什麼?所謂神器看上去作用並不大,那神器的真正用途到底是什麼呢?
命運等待凌城的到底是什麼?命運鑰匙真的能開啓命運嗎?他在古墓中真的僅僅只是感悟了瞬間移動嗎?所造成的聲勢會給後續有怎麼樣的影響呢?戰王復活離開了,那戰王古墓裡的屍魁會有什麼命運呢?這些將會在後文中一一展開,敬請關注《道破人生》第二卷:少室驚變。
——未完待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