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芳芳的反常表現，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畢竟即便剛纔在案發現場，她都是很活潑開朗，很天真的，還不忘了耍寶。
可現在她怎麼就像見了鬼？
“林警官，芳芳應該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吧？”
最後還是羅飛率先開口。
問出了大家心中的疑惑。
林青山也不置可否。
“是的羅警官，她不是我女兒。跟我都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林青山的肯定回答。
勾起了其他人的濃濃興趣。
“原來林隊你在辭職之後沒有結婚生子？”
“我還以爲你忽然急流勇退，是去過舒坦日子了。”
韓鐵生性格向來如此。
這一次也直言不諱。
一旁的鄧雯雖然表面不動聲色。
但內心已經有些亂了。
林青山也只好坦白。
“諸位，蘇芳芳當年其實是培訓班的學員。”
“那會她才七八歲，現在也才上初中。”
“雖然只是在培訓班呆了短短三個月，但那一百天卻成了她人生裡最最灰暗的日子。”
原來。
蘇芳芳在七八歲就被寄養家庭送去了智多星培訓中心。
因爲親戚覺得，那裡學費便宜，而且萬一孩子成了神童，有了超能力。
那自己這七八年的辛苦也就沒白費，說不定還能多賺很多錢。
“只是那個培訓中心雖然對外宣傳，自己是弘揚傳統文化，教人學習武術，太極拳和氣功。”
“可背地裡做的卻是不法勾當。凡是不肯好好學習超能力的孩子，就沒有飯吃。蘇芳芳在裡面沒少捱餓。”
小姑娘的遭遇。
讓在場衆人都很同情。
尤其是唐詩羽。
“這些人簡直太過分！超能力這東西又不是說有就能有的。”
“就像學習，那有些孩子就是沒那麼聰明，難道你還能逼着他們必須上清北嗎？”
唐詩羽這樣說着，撇了撇嘴。
小臉蛋氣鼓鼓的，很是呆萌。
很顯然她是帶入了自己的真情實感。
這纔有感而發。
林青山也苦笑着贊成：“唐小姐說的對。但是那個培訓班就是不講道理的。所有孩子必須要按照他們的想法乖乖聽話，每天上午文化課，下午一個小時跑操，之後就要開始練習超能力。”
這樣的消息，如果放在今天看是很荒謬的。
可當時偏偏就有家長，把孩子往這樣的學校送。
還希望孩子們能夠成爲超人，成爲國家的特殊型人才。
“可是，超能力根本是不存在的，他們這麼做不是白花錢麼？”
唐詩羽越發不解。
畢竟在她看來，這就是典型的騙局。
就算有人相信，那一旦過去了一段時間，一個超能力者都沒出現。
謠傳自然會不攻自破。
可林青山卻告訴她。
“唐小姐，當時非但有家長相信這種話，而且他們還堅信不疑。因爲學校裡有榜樣。”
林青山話音未落。
羅飛就從報紙裡拿出了一張關鍵的。
“林警官，你說的關鍵報紙，可是這一張？”
“不錯。”
林青山說的無比肯定。
一旁的唐詩羽也看到，這報紙上詳細介紹了一位超能力神童。
“神童：賈狀元，年齡：9歲”
“生平簡介：從小無父無母，跟隨着一位慈善家生活，後來被慈善家發現有超能力，便被選做了超能力科研項目的第一號參照對象。”
“有不少科學家，和專家學者們專門對其進行訪談，並且希望研究超能力的奧秘。”
“但科學家們研究後發現，這位少年的腦電波，心跳與普通人沒什麼區別。”
“可他卻擁有隔空取物，聯絡電視信號臺，與外星人對話等多項超能力。“
剛看到報道。
唐詩羽就快笑出聲了。
“這不就是典型的變戲法騙局麼，根本就是糊弄人的。”
林青山也不置可否：
“當然。以今天人的眼光去看，超能力就是騙局沒錯。不過在當時可是個新鮮玩意，甚至有很多社區都會組織大家一起練氣功，強身健體。”
“而氣功的下一步，就是超能力。”
羅飛也終於明白。
因爲有這麼個‘賈狀元’作爲榜樣。
所以人們纔會對超能力這件事趨之若鶩。
“我猜當時一定有不少家長希望自己家的孩子能夠成爲下一個賈狀元，從而逆天改命吧？”
聽了羅飛的推測。
林青山也不置可否。
“羅警官說的沒錯。當時的確是有很多家長恨不得孩子馬上變成神童。”
“這培訓班的氣功培訓班，當時一度要比其他三個類別的培訓班加一起還要火爆。”
不過聽了林青山的話。
唐詩羽內心卻是對蘇芳芳越發同情了。
她也從桌上拿了一些零食，去了蘇芳芳的房間。
因爲從剛纔到了這裡，蘇芳芳光顧着看熱鬧，都沒怎麼吃飯。
“林警官，不過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想必之前你在調查過程中，也沒辦法輕易就把那個培訓班的組織者捉拿歸案吧？”
羅飛的推測，正是林青山心中所想，他也不置可否。
“羅警官沒說錯。這培訓班當時開的如火如荼，以至於大多數人都覺得超能力是真的，更何況還有不少科學家和專家的支持？”
“這種時候，如果有人跳出來，說超能力是假的，那八成反而會被輿論吞沒。”
林青山雙手有些不知該放在哪裡。
明顯是覺得自己多少有些對不起蘇芳芳。
可羅飛卻很坦然。
“林警官，說句公道話。當年的各項科技都不發達。蘇芳芳那麼小的孩子，八成都沒有尋呼機。就算是有，估計也會被搜身沒收。更別說還能蒐集證據了。”
“羅警官說的對，我們當時其實是想過派人潛入培訓班的。但是都以失敗告終。其中還有兩個同事，因爲冒充教員而被打傷了。”
林青山太清楚，如果要抓人，必須要有切實證據。
如果沒有足夠證據，他們也沒法申請搜查令。
加上每次有專家學者們去學校採訪。
他們都會提前聽到風聲，做出響應。
所有學生也都是敢怒不敢言，只好乖乖按照老師和校長教的裝樣子。
“該死！”
聽到這裡，老韓坐不住了。
畢竟他的女兒剛過完七歲生日。
剛上小學一年級，很是乖巧懂事。
試想一下，如果自己的孩子遭遇類似的事情。
自己卻渾然不知，那他會有多難過！
“老羅，從這個男人會出現在常禮市看，他很有可能還在這附近一帶流竄。說不定還在進行什麼不發勾當。”
“所以我們得想辦法順藤摸瓜，把這個楊明全揪出來！”
幾乎同時。
羅飛的手機響了。
他也示意其他人先安靜，自己這才走到一邊接電話。
“喂？哪位？”
“請問，這裡是重案組羅警官的手機麼？”聽到對面是個中年女人的聲音。
語氣裡帶着幾分試探。
似乎生怕搞錯了。
羅飛也不置可否。
“你好，我就是羅飛，伱找我？”
聽到他的肯定回答。
電話那頭的人才嚥了口口水說。
“羅警官你好，我要舉報一家培訓機構。”
培訓機構？
因爲羅飛是開着免提的。
所以在場所有人都聽到了對方的話。
只是他們此時也有些納悶。
這人到底是誰。
又是如何知曉羅飛的手機號的？
更重要的是。
他所說的培訓機構，難道跟楊明全的是一家，應該不可能吧？
相比其他人屏息凝神，內心有些不安。
羅飛表現的還算相對淡定。
“這位小姐，你不用緊張。你有什麼話可以慢慢說。”
“羅警官，這家培訓班勢力很大，所以我不好直接告訴您他們的所在。要不這樣，我們明天早上見面聊？”
“好啊，地點你定。”
羅飛如此爽快答應。
倒是在對方的意料之外。
不過她還是給羅飛報了一個地址。
“沃富達超市，文昌街彩雲路十字路口。”
“好，我知道了。”
隨着電話掛斷。
一旁的韓鐵生卻有些擔心。
“老羅，你確定這個女的不是在釣魚？”
他有這樣的推測也不奇怪。
畢竟自己剛開始調查這一起多年前的案子。
就有人主動打電話過來，提供線索。
如果破案那麼輕鬆。
林青山也不用蟄伏隱忍這麼久。
可還是沒能把壞人送進監獄！
“我當然知道，這可能是計謀。”
“但如果真的是楊明全派人來探我們的虛實，那足以說明他們害怕了。他們意識到了自己即將暴露。所以纔要主動出手。”
羅飛的反向推理。
讓唐詩羽很佩服。
“羅警官，看來這一次我找你查案子，是找對人了。否則換成別人，只怕會屈服於對方的淫威，也不大可能和您一樣如此聰明理性。”
唐詩羽俏臉上泛起一抹淡粉。
可羅飛卻提醒她。
“唐小姐，你別高興太早。雖然你給我們提供線索，但誰也不能保證你跟楊明全就不是一夥的。”
“也沒準你哥哥當年就是跟他們同流合污，結果知道太多，最後幡然醒悟才被滅口的。”
羅飛的話，讓唐詩羽被噎到說不出話。
她本以爲，經過這半天的查案。
自己和羅飛在內心上的距離靠近了。
可沒想到事與願違。
但也許正因爲這份嚴謹，羅飛才能夠雷厲風行的查案。
“所以唐小姐，明天一早，你跟我去見那個女的。看她到底要給我們提供什麼證據，說不定我們能瞭解到一些與你哥哥有關的線索。”
羅飛忽然這樣提議。
讓唐詩羽俏臉一滯。
她是真的有些被羅飛搞糊塗了。
他到底是懷疑自己的身份，還是對自己有足夠的信任。
因爲實在複雜，所以她就乾脆不想了。
“各位，今天時候不早了，我們也沒必要半夜折返市裡，畢竟這荒郊野嶺的，叫增員都不方便。也說不定會有危險。”
“而且我看，這棟別墅挺大的，兩層有4個臥室，咱們不如今晚就在這裡湊合一下？”
聽了羅飛的提議。
老韓也立刻答應。
“沒問題，我要跟老羅一間。”
羅飛卻揚了揚眉毛。
“一邊去，誰要和你一間房？我看不如你和蘇建凡在一樓主臥吧。”
“至於鄧雯和唐詩羽兩個女孩子，你們可以去二樓的次臥。”
羅飛安排的倒是明明白白。
可是很快。
韓鐵生就發現了不對勁。
“等下老羅，你把大家都安排在一樓和次臥，那你的言下之意就是你自己住二樓主臥了？”
“有問題嗎？”
“你和蘇建凡住在林青山隔壁，能第一時間響應保護他們。兩個女孩更不用說了，她們住在一間也方便一些。”
羅飛說的有理有據。
韓鐵生也不好反駁。
“算了，反正就一晚上，加上這次破案你是大功臣，我就聽你一次。”
只是韓鐵生雖然嘴上答應。
但他心裡還是有些不甘心。
於是便心生一計，嘴角閃過一抹壞笑。
“說起來老韓，你和唐小姐看的監控錄像有沒有拷貝光盤，或者是錄像帶。”
“我打算一會再重新看一遍，以防萬一，也說不定能夠從裡面發現一些新的蛛絲馬跡。”
羅飛忽然這樣提議。
讓韓鐵生始料未及。
“有倒是有……不過老羅，這都這麼晚了你還不睡覺？你不困嗎？”
“沒關係，反正我平時睡覺也是就着犯罪現場的案例分析，還有收音電臺入睡。如果沒有聲音，我可能還會很不習慣。”
“那好，我現在就去車上取一下，一會給你送到二樓。”
韓鐵生嘴角抽動了下。
完全沒想到羅飛竟然如此工作狂。
原本他還想着要讓羅飛加班，免得他一個人睡主臥大牀房太舒坦，太得意。
可沒想到反而讓對方裝到了！
“韓哥，我跟你一起去拿錄像帶。”
“啊？好。”
韓鐵生答應了一聲，便跟着蘇建凡一起去了警車後備箱拿東西。
……
“是誰，你給我出來！”
可就在羅飛正仰躺在沙發上。
一邊看林青山提供的那些資料，一邊縷清思路的功夫。
外面卻傳來老韓的一聲爆喝。
羅飛也幾乎觸電一般，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老韓，你看到什麼了？”
當看到羅飛從屋內出來，臉上寫滿警覺。
老韓嚥了口口水。
“估計是野兔之類的，可能是我看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