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入化學罐區?”
“全部投入腐蝕強酸裡面?”
包括趙東來在內,所有的人都深吸一口涼氣,周凡則是直接癱坐在了椅子上。
那恐怖的一幕他們不敢想象。
撕心裂肺的疼痛,皮肉剝落,血肉被消融,到底該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此時每個人身上都起了雞皮疙瘩。
而羅飛也是心中一陣惡寒,結合之前化學罐區的安保人員增派情況來看,寧子濤就是不想那裡被別人發現,如果真是這樣,那裡就是第一案發現場!
“畜生啊!”
周凡猛的起身,雙目冒火。
他在這個事件當中表現的最爲關鍵,因爲幾個月前就是他帶隊調查的,現在又是他和羅飛兩人前去勘察現場二度採集線索。
在這期間他都接觸過寧子濤,被對方的真摯之情所感染。
認爲這個失去了哥哥的男人十分不易,並且沒有主動去懷疑對方,甚至在羅飛提出一系列猜想的時候,還試圖幫對方脫罪。
沒想到將上述因果串聯起來居然真的是這個傢伙乾的!
就算是自己也必須承認,如今的寧子濤嫌疑最大!
安保人員是他成爲負責人之後安排的,如此就是第一理由!
同事下屬還自己的哥哥都牽涉其中,到頭來唯獨他一人脫身,並且成爲了廠長之下第一話事人。
這難道不是最大受益人麼?
如果種種罪行落實,自己恨不得一槍崩了他。
能做出這樣手段的人,絕對是一個十足的變態,只恨自己沒有執法能力!但作爲警察,此刻一定要保持冷靜。
“可是,羅飛,如果真的泡入整個罐區之中,被成噸的原試劑溶液所腐蝕,慘遭殺害之後,鈣化骨骼真的一點都沒剩下來麼?”
周凡聲音低沉的問着。
“當然會剩下來。”
羅飛認真的回答,隨後看向了他。
“而且就在咱們眼皮子底下……”
“你是說……”
“你還記得哪一些我們在陪着寧子濤去往車間的路上遇到的那個技術科員工麼,他當時彙報了一件事,下管道堵塞!”
周凡如醍醐灌頂,眼神瞬間變得驚駭起來。
“難道說罐區之中排下來的那些個殘缺之物,那些剩下來的鈣化骨骼,全部都……都……”
此刻的周凡已經說不出口了。
他沒想到事情居然會如此恐怖。
“看來唯有這一種解釋了。”
羅飛看向了其他幾人。
“當時那個技術科的工作人員來向寧子濤彙報,說明下面所發生的情況,當時他的反應讓我有些留意。”
“對方不建議更換管道並進行維修,要用疏通劑先對付一段時間,說是年底統一修繕。”
“一開始我以爲他只是單純的吝嗇或者是爲了節約成本,畢竟對於大型化工廠來說處理這種牽動整個產業鏈的管道維修是個大工程,但現在想來越發覺得蹊蹺。”
“偏偏是在最近一段時間頻繁堵塞,這裡面肯定有問題!”
其他幾人也紛紛點頭。
趙東來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展板。
“如此說來當初那被殺害的九人屍首如今已被消蝕殆盡,最後一點痕跡也和那些碎裂的氟化鈣卡在了下管道里面?”
羅飛點了點頭。
自己總算把這些都串聯在了一起,之前就覺得這裡面有蹊蹺,現在看來線索是藏不住的。
廖星宇站起身看向了一旁的趙東來。
“趙隊,下命令吧,直接申報收查令,我們一起去看了看。”
“沒錯,如果證據就在下面,我們肯定會有收穫的。”
聽到大家所說,趙東來冷咳一聲。
“刑警的工作是偵破,不是武斷的去搜去查,那和酷吏有什麼區別?雖然我們可以分析和推斷出證據,但沒有具有說服力的條件,不能貿然行動。”
“不錯……”
一旁的沉思的羅飛也開口了,這個時候他已經在思考一個新的問題了。
如果說寧子濤真的這樣做了,那他是怎麼掩人耳目的?
九個活生生的人,他想要將他們泡入罐區殺害總是要時間的,可是直接投進去動靜太大,罐區內部必然會有反應,外界也會有所察覺。
可是那裡畢竟是第一案發現場,對方到底是用了怎樣的手段呢?
不知不覺討論之下已經到了晚上。
一羣人下樓宵夜,趙東來他們還在商量分析,就選擇分批吃飯。
羅飛一組找了一處麪館,準備簡單對付兩頓。
就在衆人準備吃飯的時候,電話突然間響了。
羅飛一看是楊美打來的,對方打來的還是視頻電話。
這就比較私人了!
羅飛起身來到外面接通了過去,剛一接通兩眼發直,深吸一口氣。
雖然對面的是自己的女朋友,但還真沒見過這樣的風景,一條粉色的短褲,上半身是清涼的吊帶背心,隨着周圍海風吹拂,身姿在夜色下顯得很是誘人。
“怎麼?看呆啦!”
楊美輕盈的笑聲響起。
羅飛趕緊調整了一下。
“真好看,這樣子確實讓人有些把持不住啊。”
“切,這就不行啦,還是立功獲獎的人民警察,這點定力都沒有麼?”
得到羅飛的讚美,楊美臉頰之上多了幾分緋紅之色。
“我已經很保守啦,你看那個顛婆。”
隨即順着鏡頭和楊美手指的方向,羅飛看到了正在瘋狂擺拍的吳小月。
那纔是真正的三點春光,比基尼誘惑!
不過對方身材固然好,可和楊美相比還是有差距的,羅飛的心思自然也在自己女友身上。
“話說伱怎麼不穿成這樣啊?是怕冷麼?”
“少來啊!”
“濱海這邊可比江州要暖和多了,雖然晚上也有海風,但這裡的溫度對我而言剛剛好。”
楊美一臉的羞澀。
“還不是爲了你,你又不在我身邊,我纔不要穿成那樣引人注意,難道你不在乎?”
“當然在乎了!”
剛剛還打算開玩笑的羅飛突然間正經起來,這可是自己的女人,怎麼能隨意讓別人看?
“你最近怎麼樣?聽我舅舅說,你東奔西跑的又在探案呀。”
“是啊,工作爲人民,賺錢爲自己!”
羅飛活動了一下肩膀。
“陪我看看海吧,這次你不能和我一起來,以後要補上哦。”
“沒問題。”
楊美帶着手機在海邊走着,窈窕的身姿配上貼身的背心在風中顯得尤爲綽約精緻。看着手機裡的夜景,羅飛心情也放鬆了些許。
忽然間他注意到遠處有幾個人在並排拍照,他們躺在一起靠在岸邊,任由海浪衝擊自己。
隨着海水不斷的潮起潮落,歡聲笑語中的人們身上不斷的被複上泥沙,又很快被沖洗乾淨,浸泡於水的感覺看着就很舒適。
忽然間羅飛眼神一變。
沒錯!原來是這個原理!
吃飯期間,羅飛心情大好一口氣吃了兩大碗,其他幾人都有點疑惑,看着比破案了還高興。
“組長,你這是怎麼了?”
“是啊,接了個電話就成這樣了?難不成是那寧子濤認罪了?”
“吃你們的吧。”
羅飛指了指幾人。
“吃完和我回去!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雖然不知道羅飛究竟在說些什麼,但是身爲組員的他們知道肯定是有新的突破了。
晚上羅飛他們直接把吃的帶了回去,趙東來等人也被留下,目的就是要趁熱打鐵,將此事討論清楚。
“各位,我想到了!”
羅飛看着幾人,語氣之中十分驚喜。
“趙隊,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的現場細節麼,我發現的那些個麻繩的勒痕,我知道這些繩子的作用了!”
“是什麼?”
衆人齊齊將目光投了過來看向羅飛。
“他並沒有把人直接丟入到罐區裡,作爲材料區主管,他對於那些個化工原料還是比較瞭解的,雖然罐子裡面是密封的,但也有監視系統,如果有一個體型較大的異物進入其中必會觸發警報。”
“所以他把這九個人用粗麻繩吊着從灌注入口放了進去,剛好沒過半身,再加上這些原料在不斷的加註和取用,裡面的強酸就形成了一個滾動翻騰的循環系統。”
說到這,羅飛停了。
趙東來,廖星宇他們也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集體沉默了。
此刻他們腦海裡都浮現出了同一個畫面,九個人被吊在密閉空間內,周圍盡是化工原料,任由強酸沖刷自己身體,皮膚血肉盡數被吞噬剝離,灼燒且刺骨的痛苦不斷折磨着他們。
“太可怕了……”
趙海他們都深吸一口氣,此刻他們內心都蒙上了一層恐懼。
幽暗禁閉空間之中會有如此慘絕人寰的一幕。
實在是太可怕了!
趙東來不斷的點頭。
“明白了,這下全明白了,羅飛你見到的那些勒痕並不是麻繩捆綁時留下的,而是那些人在劇烈掙扎時候不斷拉扯摩擦之下造成的。”
聽到如此解釋,羅飛點了點頭。
這一切都得益於楊美給自己的視頻電話。
海水不斷沖刷之下,泥沙來來去去的從身旁經過,這樣一來既不必下水,又能感受海浪。
同理,寧子濤一定是用了這樣的手段將這九人悉數滅口。
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那些麻繩的勒痕究竟是怎麼回事,在硬化金屬上面刮蹭出了痕跡,可見被浸泡在氫氟酸裡面的人是何等痛苦。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就能解釋得通爲什麼他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了。”
周凡若有所思的說着。
“他只需要把人吊在裡面,自己就可以離開了,不管在外面做什麼,都不影響裡面的人被害而死。”
“那些個剩餘的骨渣和鈣化的殘肢碎屑會順着稀釋之後排放的過濾液流出,直到卡在下管道里,這可真是神不知鬼不覺啊。”
趙東來看向羅飛。
“也許可以收網了。”
“不急!”
羅飛心中還有一個疑惑,隨後看向林鑫他們。
“關於我交代的隆科化工調查項目進度大家趕一趕,今晚加個班,明天把調查結果和項目經理的一些個明細資料發給我。”
“我明天要去見一個人!”
“誰啊?”
“寧子棟的家人!”
щшш◆ttka n◆¢O 第二天,位於市區繁華路段的一處景觀小區之中,羅飛按響了門鈴。
這次和他來的只有何鑫,林傑兩人。
另一邊,趙東來他們已經在公安局的配合下將隆科化工的廠區監視了起來。
“誰啊?”
是一個女人,對方應該是寧子棟的妻子,聽的聲音有些憔悴。
“杜女士你好,我們是刑偵大隊的,這次來主要是爲了你丈夫之前失蹤一案,最近有了一些線索,來找你瞭解一下。”
不一會兒,門開了,一個面容嬌好但看上去明顯遭受了不小打擊導致神色滄桑的女子接待了他們。
“警察同志,請進吧。”
進到家裡羅飛看到了趴在桌上寫作業的兩個孩子,正是寧子棟的一雙兒女。
兩個小朋友十分乖巧,看到有警察來了立刻起身回到臥室。
“警察同志,請坐。”
在之前的瞭解之中,羅飛得知這位女士的名字叫杜雨涵,和寧子棟已經結婚八年了。
寧子棟的事讓對方受打擊不小,看得出來夫妻之間感情真的不錯。
“杜女士,我們這次前來是想從你這裡再瞭解一下寧先生的事。”
“上一次一位周警官已經來訪過了,還沒有結果麼?”
“是這樣的,案情有了新的進展,希望你可以配合我們再做一些瞭解。”
“好。”
杜雨涵點了點頭,眼神中有多了幾分失望和傷感。
“我想了解一下你丈夫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平日裡的性格和脾氣以及他的工作狀態希望你可以對我們說一下。”
杜雨涵輕嘆一聲。
“我老公脾氣不太好,有時候會因爲一些小事衝動發火,而且有點控制不好自己,起初我還擔心他會家暴或是影響家庭,但後來才發現,他對我很好,對孩子也一直很溫柔。”
“明白了,還有麼?”
羅飛認真做着記錄。
“還有就是工作的事了,我們在一起八年了,他的工作狀態一直不慍不火。”
“四年前我們有了孩子,之後的一段時間我老公經常在外應酬奔波,直到最近一兩年工作上突然有了明顯起色,我們的生活狀態也有了極大的改善。”
就在此刻,羅飛眼神一動。
突然間的變化?看來這裡面確實有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