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師父在哪兒
張昕薇所言,並不只是說給甄雲嶸聽的。
張白菓聽他二人三言兩語就定了自個的前程,不由生出一股逆反心理來。可她又知道反抗無望,便只是一聲不吭,只當聽不懂。
到底早過了十七八歲叛逆的年紀,比起置氣來,想得更多的卻是如何才能獲得更多的好處。
到了清源真人這般修爲,想必他的夫人也不是凡人,只是聽來,似乎這位夫人不曾收過弟子,竟然要收她爲徒,而且還是唯一的親傳弟子!
有尹氏多日惡補,張白菓自然清楚自己的靈根以及品次都是不上不下的中間值。而像是玄音宗這樣的‘門’派,等閒不會收她這樣資質尋常的做親傳弟子——張家預想過她最好的出息,也不過是看在清源真人的面子上,能收她做內‘門’弟子罷了!
眼下看來,清源真人因着某個不知道什麼時候發下的誓言是不能收她爲徒的,但因着甄雲嶸的關係,便折中讓她拜他的道侶爲師,還能做親傳弟子,卻是她賺了。
畢竟,清源真人就從未有意收她爲徒過!
雖然被當成皮球被人推來推去的感覺並不好,但只要結果是好的,她並不覺得不能接受。
難得小師弟這樣開心,張昕薇‘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只是心裡越發不喜歡張白菓。她的年紀比他大上不少,而他入‘門’時年紀又是那樣小,便一直將他當成自己的親弟弟一樣照看,便是如今大了,也總覺得他還是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
只怕雲嶸一開始想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可是,雲嶸爲張白菓做了這麼多,甚至去算計如親人一般的師父師姐,她真的一點都不懂嗎?
她看向被甄雲嶸一直圈在保護範圍內的‘女’孩,心裡淡淡的想。
張昕薇不喜歡她。
對於人們的憎惡向來格外敏銳的張白菓回了她一個燦爛的笑容。
不喜歡就不喜歡吧,她又不是人民幣。
只是奇怪,爲什麼她不喜歡自己,卻不反對她母親收她爲徒呢?
想不明白,便不去想。
作爲一個律師,要學會時刻提醒自己保持冷靜,不要鑽牛角尖。
職業‘操’守這種東西……她是可有可無的,但清醒的頭腦卻必不可少,庭上要是被檢察官給饒了進去,那還如何辯護?
像那個傻子,總是想要伸張所謂的正義,既然這樣,爲什麼不去考檢察官,反而當律師了呢?
奇怪,爲什麼突然又想起那時候的事情,想起那個人了呢?
難道是因爲,他是唯一一個鼓起了勇氣想追求她的人嗎?
說起來,這也是一樁趣事。還沒穿越來的時候,她年紀已經不小,也曾相親了好幾次。只是因着口碑“太好”的緣故,屢屢失敗。想想大概自己上輩子是沒有男人緣的,身邊的男人不是隻敢仰視着她不敢開進的,就是看不上她的做派遠遠避開的。
而那個人,是當初她還沒有買下自己的律師樓的時候,在別的事務所教過的一個實習後輩。後來畢業後,他拒絕了對他伸出橄欖枝的大事務所,而選擇了她剛剛建立的小事務所。
她還記得他有個很特別的名字,叫江流。
即使兩人的理念完全不同,甚至是相悖的,爲此爭吵了無數次,他卻從沒說過要離開的話。
她曾問他爲什麼,他說是因爲喜歡她。
那時她還以爲他是開玩笑的,畢竟江流的年紀比她小了七八歲,又是一表人才的富二代,怎麼可能看得上她這樣出身孤兒院,小家子氣愛斤斤計較的尖酸‘女’人。
可如今想想,反倒覺得或許是真心的。
但那已經不重要了……她也沒有機會再跟他求證了。也不知,知道她的死訊,他是什麼心情?
“要是好點了,咱們就進屋吧,飯菜要涼了。”張昕薇略帶清冷的聲音拉回了張白菓的神智,叫她不由失笑。
大抵還是她想多了。
“怎麼樣,菓兒,你可好些了?”甄雲嶸略一點頭,便看向她問道。
“我好多了,已經沒有大礙了。”張白菓一笑,順口便道。她只是身體虛弱,加上顛的厲害,一時腸胃不舒服罷了,緩過來就好了。“是我的錯,叫你擔心了。”
“看樣子真是沒事了,都會笑了。”甄雲嶸眉眼稍彎,又捏了她的臉一下。
張白菓一怔。
她……會笑?她曾看過鏡中自己的笑顏,再沒有比那更難看的了——虛假的厲害不說,整塊面部蘋果肌就像被凍住了一樣僵硬,看起來絕不像是笑,真是比哭還難堪。
仔細回想了一下……似乎自從將劉氏接回張家開始,她說起話來就比從前順溜了不少,便是身體也不再有那般沉重的沉痾感,好似輕鬆了不少。
只是那段日子她忙碌的很,又沉浸在即將與劉氏離別的情緒中,竟然不曾發現這些改變!
“走吧!”張昕薇最見不得甄雲嶸對張白菓好的模樣,忙別過眼不去看,率先轉身走向屋內:“我爹已經傳信給大師兄了,他一會就要回來,你也知道,大師兄平日裡最是重規矩不過……你們可萬萬不要在他面前這般作態。”
這是在提醒他,他對張白菓親暱的有點過了。
“我知曉了,二師姐。”甄雲嶸一笑,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二師姐說話是有點衝,但她待陌生人素來如此,等她們相處久了,將她當成自己人也就好了。她爲人最是心軟又護短,只要能得到她的認可,張白菓以後在無爲峰的日子便會好過不少。
他拉了張白菓跟着張昕薇進屋,見果然如三師兄所言,二師姐已然整治了一大桌美味佳餚爲他們接風洗塵。
清源真人見他們進來,也不過擡眼瞧了甄雲嶸一眼便將寶貝‘女’兒招到右手邊坐了。
他左手邊的位置還空着,那是留給大師兄洛一鳴的。
“你二師姐都跟你們說了吧?”
“是,已經說了,多謝師父。”甄雲嶸恭敬地說道。
“你呢?可願意?”
張白菓見清源真人看向自己,心知這個時候是不好裝傻的,因此便收了面上一貫的呆滯模樣,站起來鄭重的點了點頭:“稟老祖,弟子願意。”
“你既然要拜我夫人爲師,便稱我一聲師丈即可,老祖不過俗世稱呼,不必再提。”
“是,師丈。”張白菓恭敬的應下。
只是師丈……我師父她在哪裡?接風宴,沒道理作爲夫人的她不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