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可能會出事
艾晴和尹唯趕到門口,看着那具焦屍,立刻讓人找來了長梯,把屍體放了下來。
“頭被砍掉了。”艾晴看着那具沒有腦袋的焦屍,說,“可以判斷真正的死因嗎?”她蹲在屍體前,詢問身旁的尹唯。
“表面看,是燒死的。”他輕輕擡起燒的焦脆的屍體的右手,說,“你看他的手有過用力掙扎的動作,所以纔會成現在這種不自然的狀態。”頓了頓,看艾晴靜靜看着他,知道她是想要自己繼續解釋自然狀態是什麼樣的,於是道,“如果死後被焚燒,那麼屍體由於體內的脂肪酸和油脂經過高溫炙烤,會呈現弓背,收腿的姿態,這具屍體顯然沒有。說明他是有過強烈的掙扎,四肢都被繃直了。”
“也就是說,兇手看着他被活活燒死。”艾晴留意到屍體的男性特徵,轉身查看傅家到場的人,而後問道,“慧姐,傅二叔呢?”
傅慧前後左右看了一下,確實沒有發現傅潤的身影,立刻詢問身邊的阿蘭,“二叔呢?”
“額,不知道。”阿蘭連忙說,“我去找。”
傅家其他的丫頭和家丁也跟着找尋傅潤的下落,可是把整個宅子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有發現他的蹤跡。
“慧小姐,到處都沒有找到二老爺,該不會那具焦屍就是……”阿蘭心裡發毛,暗暗看向門口的那具無頭焦屍。
“先別胡說,跟我去村口問問表少爺。”說着,傅慧立刻朝着山上的出口趕去。
她昨天下午開始一直都待在家裡,晚飯的時候還見過傅潤,記得大家吃了晚飯,就各自回房了,怎麼就不在了?
想到這裡,腳下的步子更快了些,只希望那具焦屍不是自己的二叔。
可是,到了村口,詢問了尤良和阮玲,才知道整晚都沒人到過這裡,而他們跟魚郎和海心交接的時候,也沒有人離開過村子。
這樣的認識,讓傅慧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對着身後跟着自己的家丁說,“你們到村裡找找,看有沒有誰昨晚見過二叔。”
家丁們聽命行事,立刻就分頭去找。
尹唯和艾晴把焦屍搬到之前幫採荷驗屍的房間,準備深度解剖查看是否有發現。
“屍體無頭,除了可以確定他是男性,應該沒辦法知道他到底是誰吧?”艾晴戴上了口罩和手套,拿着之前的記事本問道。
尹唯先查看屍體表面是否有其他外傷,黑亮的眸子顯得非常嚴肅認真:“除了知道他是男性,從他的骨骼情況,還是可以大概推斷出死者的年齡。”頓了頓,說,“死者的腳腕應該有被什麼東西捆綁過。”他切開外皮,可以看到裡面很細的勒痕,幾乎是沒入骨肉之中。
“手腕呢?”
“雙手應該是自由的,否則也就不會出現我剛纔說的拼命掙扎的痕跡。”尹唯回答。
“你是說,他被綁着雙腳,然後被火焚燒?”艾晴可以想象那種畫面,兇手完全不讓他逃跑,看着他拼命掙扎,直至死亡。
“應該是吧。”尹唯也覺得這樣的方式很殘忍,也不知道兇手跟死者有什麼深仇大恨。
“那死者的年紀大概是是什麼範圍?”
尹唯從死者的斷頸處,用放大鏡自己檢查了一下,說:“好像已經有骨質疏鬆的跡象,差不多35到60歲之間。”
“傅潤今年55歲。”艾晴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這起案子是針對傅家進行的。
“嗯,他的年紀和身形都還算複合。”尹唯點頭,從法醫的角度看,只能給出這些答案。
“死者身上還有其他的外傷嗎?”艾晴想這樣的焚燒,死者是絕對不可能乖乖讓兇手綁住的,應該是有反抗的傷痕。
尹唯仔細檢查了一下,說,“沒有。”停了一下,又道,“但是屍體是不完全的,不能保證他的頭部真的就沒有被襲擊過。”
艾晴明白他的意思,兇手可以趁着傅潤離家之後,從背後打暈他,然後把他的雙腳綁住,進行焚燒。
“死亡時間呢?”
“屍體被燒過,還被冷水浸泡過,死亡時間比較難確定。”尹唯發現屍體的表面附着着一些水跡,顯然是焚燒之後,再用冷水澆熄,才吊在樹上晾乾的。
“兇手爲什麼要這麼做?”
“或許爲了爭取時間。”尹唯很隨意地說了一句。
艾晴看着他,倒是認同這句話。焚燒之後溫度過高,兇手想要把屍體吊起來,可能會把自己燙傷,而等他自然冷卻,時間太久,可能會被村民發現,所以用水把溫度降低,就可以在第一時間把屍體吊在樹上。
“那你可以估計的死亡時間是什麼時候?”
“昨晚9點到凌晨2點。”尹唯說着,繼續着進一步的工作,說,“死者生前開過小腸氣。”
“那隻要知道村裡誰做過這樣的手術,然後年紀在35到60歲之間的男性,就可以確定他的身份了。”艾晴需要去找傅家的人確認一下。
“咦,這是什麼?”尹唯從屍體的衣物跟肉組織黏連的地方發現一些白色粉末,用試管瓶裝了起來。
“白色粉末。”艾晴低頭查看着,似乎想到了什麼,問道,“對了,屍體身上沒有可燃劑的味道,要把屍體焚燒成這樣,必然需要可燃劑的輔助。”
“你想說,這可能是鎂粉?或者白磷?”尹唯看着她,很默契地就知道了她的想法。
艾晴接過試管瓶,收到他的工具箱裡,“你也這麼想?”
“我只是法醫,不是偵探。”尹唯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可是,把屍體燒成這樣,確實需要一些輔助材料。屍體本身沒有汽油,柴油那些味道,那麼就只能是化學類的可燃金屬了。”
艾晴也知道問他等於白問,這個傢伙把在這方面很有原則,只驗屍,不涉及案件推理。
“那你繼續,我去傅潤的房間看看。”艾晴放下記事本,然後摘掉口罩和手套,離開驗屍的房間。
因爲她之前已經讓江海心幫忙守在傅潤的房門口,不許任何人進入。所以,她剛走過去,就被江海心跑上來用力抱住:“小晴,你可算來了,知不知道讓我一個人守在這裡,很嚇人的。”
“大白天的,嚇什麼人?”艾晴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這個青天白日,太陽當空,家裡又這麼多人走動,誰還能傷害她不成。
“詛咒啊,詛咒!”江海心緊緊抓着她的手臂,臉色慘白,看起來非常驚恐。
“什麼詛咒?”艾晴無語地說道,“無稽之談,你也信。”推門走進傅潤的房間。
“拜託,都死了兩個人了!一定是跟這個村子的詛咒有關。”江海心跟着她進屋子,看她到處翻看着,問道,“你要找什麼?”
“沒什麼,隨便看看。”艾晴其實並不確定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正確,只是想着傅潤爲什麼會失蹤?如果那具焦屍就是傅潤,他爲什麼大晚上的不睡覺要出去?
難道去約會自己的姘頭?
可是採荷剛被殺,而且死狀悽慘,這個關頭還出去鬼混,可能嗎?
“看什麼呀?”海心在桌前坐下,感覺房間裡透出一陣陣的陰風,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你真的不覺得有詛咒嗎?我昨晚還看到綠油油的鬼火呢。”
“鬼火?”艾晴感覺江海心又開始說夢話了,“在哪兒?”
“就在我和小魚守村口的時候呀。”她說到魚郎就來勁了,那眼神閃亮亮的,比夜空的星辰還要璀璨奪目。
艾晴就知道她的花癡病又犯了,說道,“行了,不是說鬼火嗎?在哪裡出現的?”
她歪着腦袋,想了想,說,“就是我們站崗的西側吧,好大一團哦,看着可陰森了。”
“那裡啊,”艾晴無奈地撇了撇嘴,說,“那裡是紅湖村的墳場,因爲他們依然沿用着土葬制,所以屍體腐爛之後會有很多屍油流出來,而這種用化學來解釋的話,就是磷油,磷的燃點低,暴露在空氣中,很容易自燃,如此就成了我們說的鬼火。”
“啊?土葬?”江海心想到這個,就渾身雞皮疙瘩掉一地了,皺眉道,“太嚇人了,我們還是快點離開這裡吧,然後通知警方過來處理。”
“別忘了,我就是警察。”艾晴在牀邊的炭盆裡找到了一些燒黑了的紙片,上面似乎還有圓珠筆的痕跡。可是法證人員不在,沒辦法把紙片上的內容還原出來。
她只能用鑷子夾着放進尹唯給她的袋子裡,然後走到江海心身邊,看着桌上擺放的一壺茶。打開茶壺蓋看了一下,發現這茶是新泡的,還沒有喝過。
“這茶怎麼了嘛?”江海心看着她的表情,想她應該發現了什麼,滿是疑惑地問道。
“這茶是新泡的。”她端着茶壺放到江海心面前。說實話,這個大小姐平時看着很大條,可是對茶道是挺有研究的。
“對哦,鐵觀音。”江海心聞了一下,又看了一下茶水的顏色,說,“既然泡好了,爲什麼不喝呢?”
“我想這時候,有什麼人把他找出去了。”艾晴高舉着證物袋裡的黑色紙片,對着有光的地方看着,“那人應該是把這張紙從門框下方的縫隙塞進屋裡,傅潤看到了,就出去了。”
“那這個傅二叔,”江海心仔細想了一下,表情有點怕怕的,看着艾晴道,“到底是兇手,還是那具焦屍啊?”
“這個,我需要問一下傅家的人。”艾晴立刻走出傅潤的房間,朝着史老太的屋子走去。
“喂,小晴,等等我!”江海心可不敢一個人留在這麼一個可能是兇手,也可能是死者的房間裡,立刻跟了上去。
她和艾晴一起到了老太太的房門口,輕輕叩了叩門,就聽到屋裡傳來傅繹的聲音:“誰啊?”
“是我,老太太的情況怎麼樣了?”艾晴關心地詢問。
傅繹過來開門,處於禮貌,讓她進屋。
“奶奶剛醒,”傅繹看着艾晴,問道,“那具焦屍確定身份了嗎?”
“回答這個問題之前,可以請大少爺想回答我一個問題嗎?”艾晴看了牀上的老太太一眼後,對着面前的傅繹小聲說道。
“你問。”
“傅潤二老爺年輕的時候有沒有開過小腸氣?”她只要確認這點,應該就可以確定焦屍的身份了。
這話,讓靠在牀上吃蔘湯的史老太,不小心打翻了湯碗,細長的眼眸滿是嚴肅地看着艾晴,“你是想說,剛纔發現的焦屍,開過小腸氣?”
艾晴看她的神色,差不多已經清楚了這個答案,微微點頭道:“是,尹醫生解剖之後,確定死者是男性,年齡在35到60歲之間,曾經做過小腸氣的手術。”
“天哪,爲什麼會這樣?!”史老太有點接受不了,捂着胸口,表情萬分痛苦。
艾晴看她的樣子,猜測她心臟不好,立刻對着江海心說,“海心,去把尹醫生叫過來!”
“哦哦!”
江海心點頭,立刻往外跑。
艾晴上前,扶着史老太躺下,道,“這是心臟病,你們有藥嗎?”
“額,沒,沒有。”阿秀緊張地搖頭,緊張地手忙腳亂起來。
艾晴看着老太太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立刻爲她做了心外壓,然後對着傅繹道,“有巧克力嗎?”
“啊?”傅繹愣了一下,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羅子言把一小塊巧克力遞給了艾晴。
“我有。”
艾晴朝她看了一眼,掰開一小片放到老太太口中,讓她含着。
這時候,尹唯趕了過來,查看了老太太的情況,知道艾晴已經做了緊急處理,長長舒了口氣:“應該沒什麼大礙了,讓阿秀一個人照顧老太太,其他人都先離開房間吧。”
衆人聽了他的話,都離開了史老太的臥室,到了前廳,正好看到了從外面回來的尤良和傅慧。
“尹醫生,艾小姐,我們已經把整個村子找遍了,沒有發現二叔的蹤影。”尤良看到前廳裡,大家的臉色凝重,皺眉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已經可以確定那具焦屍就是二叔。”傅繹低着頭,小聲說道。
“什麼?!怎麼會這樣?”尤良萬分驚訝。
傅慧也有些難以接受,來到尹唯面前,抓着他的肩膀,“這是真的嗎?焦屍真的是二叔?”
“那具焦屍曾經做過小腸氣的手術,年紀又在35到60歲之間,所以是傅潤的可能性很大。”尹唯只能給出這樣的回答,畢竟現在還沒有找到死者的頭,他不能武斷地下結論。
“爲什麼?兇手爲什麼要針對我們家?”傅慧不太能夠接受地問道。
艾晴看着面前的衆人,故意道,“兇手利用詛咒殺人,而且讓兩個死者在死前都經受了折磨,不過是溺水,還是焚燒,都是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折磨之後,讓他們死亡的。”頓了頓,查看每個人臉上的表情,“所以,我推測,兇手跟傅家有仇。這裡是不是曾經發生過什麼悲慘的事?”
……
衆人的臉色非常震驚。可是,除了震驚,有一個的表情,還帶着恐懼。
艾晴走到劉月面前,靜靜凝視着她道,“傅太太,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劉月愣了一下,手裡的帕子滑落到了地上,然後慌張地撿起來:“沒,沒有的事,我怎麼可能知道什麼。”她的眼神閃爍,完全不敢跟艾晴對視。
“是嗎?”艾晴輕挑着眉梢看着她,道,“那爲什麼紅湖村這麼多人,兇手殺的都是傅家的人?”
“我,我怎麼知道。”劉月尷尬的笑了笑,臉色慘白,“可能因爲傅家是這裡的第一大家族,所以才選擇傅家來應驗那些詛咒。”說完,對着阿蘭說,“我有點不舒服,扶我回房休息吧。”
“媽,你沒事吧?”傅繹有點擔心地問道。
“婆婆,要不要我給你燉一鍋人蔘雞湯?”羅子言上前扶着她,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給人的感覺就是最賢良淑德的好媳婦。
劉月一把推開她,態度很不和善,“不用,你這個掃把星,理我遠點,免得把我也害死了。”示意阿蘭扶她回房。
羅子言尷尬地站在原地,就聽到傅繹說,“你回房去吧,現在這個情況,好好看着花花,別讓她亂跑。”他的態度很冷淡,完全不像是丈夫對妻子的樣子,更像是把她當做一個看孩子的保姆,呼之則來,揮之即去。
“哦。”羅子言低頭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艾晴看着面前的傅繹,說,“你對自己妻子的態度,倒是挺特別的。”
“對啊,這麼不待見她,當初幹嘛娶她?”江海心向來都是女權主義者,當然是看不慣丈夫這樣對待自己的妻子的,直接不給好臉色地數落起來。
“在傅家,從來都是這樣,你們看不順眼,可以立刻離開。”傅繹的大男子主義很重,聽不得女人的數落,板着臉直接轉身離開。
“靠,什麼態度,是不是男人哦!”江海心氣得臉頰通紅,恨不得衝上去,把人打個稀巴爛。
尤良尷尬地笑了笑,打着圓場,“江小姐別生氣,他和大表嫂本來就是家裡安排的婚事,沒有什麼感情基礎,所以結婚之後一直都是這麼淡淡的。其實,在吃穿用度上,傅家對大表嫂也算不錯的,都是給她最好的。即使她生了花花這樣的孩子,外婆也沒有讓大表哥把她休回家,算是挺不錯的了。”
“尼瑪,這也能叫不錯?”江海心真的無法理解這個村子的思想,女人在這裡好像連商品都不如,廉價得讓人覺得回到了奴隸社會。
艾晴輕輕扯了扯江海心的衣袖,讓她不要再多說,看到傅慧和尤良都回來了,皺眉道,“你和慧姐都回來了,那麼誰在把守村口?阮玲一個人嗎?”
“不,魚郎過去了。”傅慧回答着,看着艾晴,“我知道你是警察,請無論如何找出這個殺人兇手。”
艾晴愣了一下,她可從沒說過自己是警察,黑亮的眸子冷冷掃過身旁的尹唯,明顯就認爲是他說的。
“打住,我可什麼都沒有說過。”尹唯一臉冤枉地說道。
艾晴聽他這麼說,立刻就朝着江海心看去,只見她腳底抹油似的跑到門口,說,“那個就小魚和阮玲兩個人在,我不放心,過去看看他們。”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艾小姐,你覺得這兩起案子,兇手到底是什麼人?”尤良蹙眉想了想,“難道真的是爲了報仇才找上傅家的?”
“這件事,我想等老太太醒了之後,單獨問問她。”艾晴想關於傅家的一切,史老太一定是最清楚的。不過暫時她的情況不太穩定,所以必須讓她的情緒緩和一下,才能找她談。
“那現在怎麼辦?就這麼坐着什麼都不做嗎?”傅慧覺得這樣不是個辦法。
“不,”艾晴搖頭,說,“我想去墳地看一下。”
“怎麼了?”尹唯想到他們在墳地遇到了那條小蛇,就心有忌憚,怕她又會受傷。
“海心說,昨晚11點多,看到了鬼火。”艾晴之前不覺得什麼,現在想想,他們站崗的地方,跟墳場的位置幾乎是在同一直線上的,如果只是零星的磷自然的光,應該不太可能被看到。除非是很大的火光。而且她記得,海心說了,很亮,很陰森。
“鬼火?”傅慧愣了一下,蹙眉道,“不會真的是詛咒吧?”
“不是詛咒。土葬的墳場有鬼火很正常。”尹唯給她做出解釋,“因爲人體腐爛之後,屍油流出來,這裡面含有大量的磷物質,磷的燃點低,所以在空氣中就會自燃,顏色是綠幽幽的,漂浮狀態,就被人稱爲鬼火了。”
“那不是正常想象嗎?”尤良一臉疑惑地看着艾晴。
“零星的很正常,但是一大團就未必了。”艾晴擡腳往外走,“總之,我們先過去看看吧。”
“去那裡的話,等我一下。”尤良去了儲物室,拿了一罈酒出來,“帶着雄黃酒,蛇最怕這個。”
艾晴也不想再遇到那種小蛇,沒有阻止,和尹唯、傅慧、尤良一起去了墳場。
“我們分頭找找,看有沒有什麼大面積的被火焚烤過的地方。”艾晴看到這片區域很大,覺得還是分散開來找比較好。
尹唯比較擔心艾晴,於是道,“我看,還是不要分得太開,以免遇到什麼突發事件,或者兇手之類的暴徒,沒辦法應對,還是兩兩結伴查看吧。”
“嗯,我也贊同。”尤良說着,把酒罈子打開,說,“大家把這酒抹點鞋子或者褲腿上,蛇聞到雄黃的味道,就會遠離我們的。”
“好。”
說着,四個人把雄黃酒塗抹好,兩兩結伴同行。
尹唯緊跟在艾晴身邊,“這裡空曠地連一棵樹都看不到,你確定傅潤會在這裡出事?”
“是沒有樹,可是有墓碑。”艾晴指着身旁的墓碑說,“這些墓碑很重,又有一部分深埋在地下,把人鎖在這裡,同樣是沒辦法逃走的。”
說着,她發現了前面寸草不生的地面,跟其他地方長着雜草的情況不一樣。
“就是那裡!”兩人快步走過去,就看到那片寸草不生的土地上,泥質很鬆軟,應該是被潑了水的關係。而地上呈現的痕跡,是一個人形的痕跡。
“這是焚燒時候,從人體流出來的屍油,留下的痕跡。”尹唯蹲在地上檢查着。
艾晴則看着身後的墓碑,是一個很老舊的墓碑,連名字都沒有。墓碑的下方留着一圈黑色的印記,好像是一個連一個的阿拉伯數字的“8”。
“兇手應該就是把人鎖在這塊石碑上的。”艾晴仔細檢查那塊墓碑,在上面發現了一道飛濺的血跡,不算多,但是可以確定是人血,“看來也是在這裡,把死者的頭砍下了的。”
“艾晴,尹唯,你們找到什麼了嗎?”傅慧和尤良朝着他們的方向走過來,同樣看到了地上的“人形”焦土。
“這是……”傅慧一臉震驚,看着艾晴問道,“這裡就是第一案發現場嗎?”
“應該是。”艾晴看着他們兩個人,指着身後無名氏的墓碑道,“你們知道這是誰的墓嗎?”
兩人面面相覷,似乎沒有找到答案,彼此搖了搖頭。
“兇手爲什麼要選在這裡?”艾晴看着那塊墓碑,老舊的樣子,應該有二三十年了。
“不知道,”傅慧看着那個墓碑說,“照例說葬在這裡的都是村裡人,可是這麼偏僻的位置,跟周圍那些墳墓格格不入,太奇怪了。”
尤良仔細檢查了一下,說,“有墓碑有點年歲了,應該是二叔他們年輕就葬下了。”頓了一下,手指摸到了什麼痕跡,“等一下,這裡好像有字,好小。”
艾晴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慢慢讀出來,“喬、欣、潔。”
“喬欣潔?”傅慧蹙眉道,“是誰?我從沒有聽過這個人。”
“我也沒聽過。”尤良也搖着頭,表示毫不知情。
“或許解開這個人的謎團,就可以知道兇手是誰。”艾晴的表情很嚴肅,從時間上推算了一下,說,“如果是二三十年前的人,老太太一定知道。還有跟二叔他們同輩的人,或許也會知道。”
尹唯抿脣一笑,說:“看來,我們又要去找牛村長的麻煩了。”
艾晴白了他一眼,道,“既然之後,還不快走。”
尹唯抿着脣,點了點頭,立刻朝着村長家的方向走去。
結果,四個人剛到村長家門口,就被六個結實的守門家丁攔了下來。
“哇,牛村長好大的陣仗,是擺儀仗隊歡迎我們嗎?”尹唯看着面前的六個家丁,說着不痛不癢地俏皮話,顯然沒把他們放在眼裡。
傅慧和尤良畢竟是村子裡的人,禮貌地上前打招呼:“麻煩告訴村長,我們有事找他。”
“請回!”六個彪形大漢,異口同聲地說着,整齊劃一地擡起右手,做出阻擋的姿態。
“人家擺明了不願意見我們,這麼文質彬彬是不行的。”尹唯嘻嘻一笑,在這六個人還沒有反應的時候,直接一個大掃堂,掃倒了兩個大老爺們兒。
剩下的四個人立刻出手,想要抓住他,被艾晴一記側踢撂倒了一個,還有一個則揮拳攻擊艾晴的身後,被她俯身避開,一個轉身,腦後的馬尾辮重重摔在男人的臉上,緊接着腹部被重擊一拳,倒在地上。
剩下的兩個男人走過去攻擊尤良和傅慧,被尤良一手握住一個人的拳頭,使勁一扯,直接肩關節脫臼,疼得臉色慘白。
艾晴看着尤良的東西,不自覺地皺眉,然後就被尹唯從身後攬住肩膀:“好了,親愛的,進去吧。”
“放手!”艾晴擡肘撞了他一下,徑自朝着屋裡走去。
牛忠義原本正常喝茶,一看到他們,一口茶直接噴了出來:“怎麼又是你們?都說了,我兒子沒有殺人,你們還來幹什麼?”
“這次來不是爲了您兒子,而是想請教您一件事。”艾晴朝着周圍的傭人看了一眼,說,“請村長讓這些人都離開吧。”
“請教我什麼,我都沒不知道!你們給我出去!”牛忠義板着臉,很不想跟這些人扯上關係。而室內的牛良才聽到傭人說他們來了,第一時間走出來。
“慧小姐,是不是找到兇手了?”他最關心的就是誰殺了採荷。
“還沒有。”傅慧搖頭,抿了抿脣說,“但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問問村長,如果可以解釋這件事,或許就能知道兇手是誰了。”
“爸,那你好好說,別瞞着。”牛良纔看得出父親因爲昨天的事情生氣呢,連忙勸和道,“爲了紅湖村的太平,我們有責任抓到這個兇手!”
牛忠義這輩子最寵的就是這個兒子,對於他的話基本上都願意接受,擦了擦嘴上的水珠,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道,“那你們說來聽聽吧。”
“村長,你知道喬欣潔是誰嗎?”艾晴直截了當地問道,黑亮的眸子非常認真地觀察着牛忠義臉上的表情。
當他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瞳孔收縮了一下,不能察覺到他的震驚和緊張,甚至還有點恐懼。
“什麼,什麼喬欣潔,聽都沒聽過。”他似乎不願意提起這件事,低頭回避衆人的視線。
“墳地那裡的無名氏墓碑,最下方的角上被寫了‘喬欣潔’三個字,您確定不知道嗎?”艾晴繼續追問。
“不知道。”
“如果不知道,您爲什麼要刻意迴避我們的視線,然後雙手顫抖着扶着您的茶杯,這些都是心虛害怕的表現。到底這個喬欣潔是什麼人,讓她死後連個墓碑名都沒有敢刻?”艾晴直接說出他驚懼的心理,讓他避無可避。
“爸,你真的知道什麼,就說吧!難道你好像看着誰被殺嗎?”牛良纔不滿的開口,希望父親可以把知道都說出來。
“不是的,良才,這件事我們是向天發誓,絕對不說的。你要我說,這不是爲難我嘛!”牛忠義苦着臉說道,“這要是應了誓,爸就會被天打五雷轟的。”
“爸,什麼年代了,你還這麼迷信,快說吧!”牛良才厲聲喝斥,對於村裡的封建迷信思想真的非常不滿。
“好啦好啦,說就說吧。”牛忠義拗不過兒子,長嘆一聲,道,“應該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傅家的大少爺傅祺,也就是阿慧你的大伯父到城裡讀書,認識了這個叫做喬欣潔的女人。”仔細回憶了一下,接着說道:
“當時,他們好像是一個大學的同班同學,跟那些古時候就有的才子佳人的故事一樣,處着處着就相愛了。畢業的時候,傅祺就把她帶回了村子,說一定要娶她爲妻。可是,當時傅祺已經跟劉家小姐劉月定親了,傅家老爺和太太,當然就不可能答應這段無媒苟合的婚事,想強行拆散傅祺跟喬欣潔。”
“傅祺不接受,並且以死相逼,傅家二老才鬆了口,答應他留喬欣潔住下,可是傅祺自己必須去外面謀個差事,肩負起一個男人該有的擔當。他們答應只要他有了自己的事業,可以養家餬口了,就讓他跟喬欣潔結婚。”
“於是,傅祺答應了,跟喬欣潔許下了緣定今生的誓言,然後就去城裡打拼。”講到這裡,牛忠義有點惋惜的嘆了口氣,說,“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傅家二老的權宜之計,先把兒子騙出去,再想辦法趕走喬欣潔。誰知,喬欣潔卻說自己懷了傅祺的孩子。二老聽了這話,就請了大夫去看診,確定了她說的都是實話,就想着無論如何,不能讓傅家的骨肉流離在外。”
“所以,他們決定留下喬欣潔了?”傅慧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故事,就連自己的父母都沒有對她說起過這樣的事情。
“是啊,留下了,說是讓她把孩子生下來。”牛忠義點頭,道,“其實,傅家二老就是想要她肚子裡的孩子,等孩子生下來,依然會趕她走。不過,在她等待臨盆的那八個月裡,傅家上鞋都對她很好。直到臨盆那天,喬欣潔因爲生產體力不支,暈死過去。但是孩子是順利降生了,只是生下的竟然是雙生子,一男一女。”
“我記得,村子裡流傳着‘雙生子是妖孽’的說法,會給村子招來禍端。只有殺了其中一個,才能免除禍事!”傅慧的表情非常震驚,猜測道,“他們是不是殺了其中一個孩子?”
牛忠義深吸了口氣,點頭道,“是啊,他們拿走了女嬰,讓人溺死在紅湖裡。然後瞞着喬欣潔,告訴她只生了一個兒子,然後仔細地爲她坐月子,調理着身體。讓她以爲二老真的接受她了,可是就在傅祺回來的那天,她被發現跟你們的二叔,也就是傅潤躺在同一張牀上。傅潤說她耐不住寂寞勾引了自己,所有矛頭都指向喬欣潔不守婦道,水性楊花。傅祺不敢相信跟自己山盟海誓的女人竟然做出了這樣的事,氣得恨不得殺了她。”
“然後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爲了報復喬欣潔背叛自己,沒過幾天,他竟然就去了劉家小姐劉月,並且讓兒子認劉月做母親。”
“喬欣潔開始還想着挽回他的信任,後來發現傅祺根本不再相信她,就自暴自棄,真的成爲了那種不守婦道的女人。最後被全村的人知道了,就把她抓起來,浸豬籠,還要她用血洗清自己的污穢。最後還對她用了火刑。”
“天哪,這簡直跟紅湖傳說中的女人一樣。”傅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親人竟然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情。
“是啊,喬欣潔死前還在笑,並且下了同樣的詛咒。在她死後,草草地葬了,沒人願意給她的墓碑刻上名字,也沒人願意再提起她。同年12月,你大伯也抑鬱而終。至於你的父親,傅家的三少爺傅睿,可能是不想成爲紅湖村的犧牲品,很早就離開了這裡。”
“其實,傅家的大小姐,是那個被溺死的女嬰。因爲那是個不能提的禁忌,所以你算是第一個見得了光的傅家女娃,也就成了傅家的大小姐了。”
“這麼說,我哥傅繹,其實是喬欣潔的兒子!?”
牛忠義沉沉點了點頭。
艾晴聽了這些,立刻道:“走,立刻回去,家裡可能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