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過來的江罄珠發現自己正被人綁在地上,嘴巴還被封了起來,動彈不得,喊人也喊不得。
“呦,這是醒了?”
江罄珠聽到頭頂上有一女人聲音,便擡頭去看,只見一年老珠黃的女人,身着華麗,舉止間盡顯風情。“既是醒了,那我們就繼續商量銀兩吧,這女子雖說是個乞丐,洗洗倒也上得了檯面,一個數,五十兩。”
江罄珠聽到這裡才注意到周圍站了圈大漢,看穿着,像是什麼大宅裡的下人。‘五十兩......原來現在就值五十倆......呵,可笑,真是可笑......’
那幾個人似是很着急,心想價錢也行,便丟了一個錢袋過去,便扛起江罄珠扔進了一轎子裡帶走了,離開時還聽到那女人高高興興喊着:“下次再需要什麼,再來找我啊!”
不知爲何,江罄珠渾身無力,沒法反抗,只得就這麼被人帶走,迷迷糊糊間感受到轎子停了下來,被人帶到了什麼地方,隨後又被重重扔到了地上,“......這是剛買來的......乾淨”。另外一個聲音跟着響起,“......乞......下去吧。”
江罄珠想聽清那兩人在說什麼,一定跟自己有關,但卻又怎麼也聽不清,接着又昏了過去。
‘......肯定被下藥了。’
等江罄珠清醒過來,已經被換了衣物躺在一牀榻之上,立刻起身,摸了摸身上,又看了看周圍,發現枕邊有一盒子,打開發現裡面正是自己的錢財,那根簪子也在,‘幸好......’江罄珠將那簪子拿出來,握進懷裡。
既然錢財還在,那那些人恐怕就是衝着自己的色來的,想着想着,江罄珠不禁流下了兩行熱淚。此時屋門被人推開,江罄珠趕忙將簪子塞進懷裡藏好。只見進來之人着一襲紅衣,樣貌上佳,髮髻高高束起,江罄珠從未見過這般瀟灑之人,又長得極美,不禁入了迷,那人似是看到了她眼角含淚,便走上前去,抹了淚痕,怪道:“你哭什麼?”
“我......”江罄珠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有些結巴。那女子笑笑,“讓我猜猜,你是不是,以爲自己,貞節不保?”
江罄珠一時間羞紅了臉,轉念一想,若買下自己的是這女子,那自己的貞潔豈不就是還在的?女子見她不說話,也不管,只道:“起來,我帶你去見我家大人。”
江罄珠下牀穿好鞋,一路跟着她,環顧四周,像是這宅院的偏院,蜿蜒小道衆多,看陳設,這宅院主人倒像是有個品位的,而且更偏向於簡潔素雅之風。那女子將江罄珠帶至前廳,一男子正坐在那裡,氣宇軒昂,江罄珠一路走來,一直看着他,倒不是他多麼俊美,而是他臉上帶了半張面具,那面具呈金色,上有紋理,小小的,只遮住了一隻左眼,江罄珠猜測他那裡受了傷,毀了容,所以以面具掩蓋。
女子將江罄珠帶過去後徑直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拿起桌上的水果便吃了起來,道:“喏,答應給你的人,給你帶來了。”
江罄珠看向男子,低頭作揖道:“小女沁雲,見過大人。”
“沁雲?”那男子似是若有所思,“紅女俠,我記得,我是要你去尋......”未等他說完,一旁的紅琉便又站了起來,道:“我知道,她就是江罄珠,虛玄在你手裡,我還能騙你不成?”
那男子眼神閃過一抹精光,而還在低着頭的江罄珠眼神中則充滿惶恐,‘紅琉......是誰?她怎知我就是江罄珠?難道爹孃的死同這二人有關?’江罄珠聽到面前男子笑道:“我怎會懷疑紅女俠?是她自稱江雲,我便有些奇怪。”
“自家被滅門,出門在外,有個別稱,有何錯?陸公子也知曉我們姝嵐閣一向講究誠信,這左不過是找個人,此等小事,我們姝嵐閣還是能做到的。”
陸澤川自不想徹底惹惱紅琉,怎麼說姝嵐閣在江湖上還算是有些地位的,對方又是閣主千無初的義女,各勢力都在攀附江湖之人,此時同姝嵐閣鬧翻顯然不值。“陸公子,這下可否將虛玄交與我?”
不用猜都能看出來此時紅琉有些不爽,江湖傳言“武當白衣弟子所在之地,必有一紅衣女俠出沒”,便知這兩人定然有所關係,陸澤川本也不想同她作對,只是趁虛玄虛弱之時壓在了府內,讓菊武傾進行看管,口中無不失了客氣,“那是自然,現在紅女俠就可將他帶走去療傷。”聽罷紅琉轉身便離開了。
那男子看向江罄珠,將江罄珠扶起,“江姑娘快快請起,我知姑娘此時惶惶不安,對外宣稱沁雲倒也無不可。”說着讓江罄珠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自知江伯父一家遇害,家父便命我派人去尋江小姐,後又聽聞小姐逃脫,我便在洛陽城內安插了人去尋,誰知小姐竟來了王城,於是我又帶人來了此地。”
江罄珠看着他,有些吃驚,一時分不清此人究竟該不該信。陸澤川見她不作聲,也不生氣,接着說了下去,“既已尋得姑娘,那我們不日便啓程罷。”
“啓程?去哪兒?”江罄珠站起身,緊緊看着陸澤川。“自是去藍國,我家生意在藍國,來尋姑娘本就是家父的要求,現已尋到,自是要回去的。”
“不......我不去。”‘柘兒他們還在這裡,我哪裡都不去!’說着江罄珠就想往外跑,誰知沒跑幾步就被下人攔了下來,轉身看向陸澤川,此時她一點都不願信眼前之人。陸澤川走向前來,二話不說出手將她打暈了過去。
‘我......剛醒......’
江罄珠昏迷之前腦海中出現的是任桑和江柘的臉,以及懷裡的簪子。
任微和江柘被柳逍送進了一個商隊,前往晉國,那頭兒似是與柳逍認識,名喚厲子眉,一路上對二人也關懷備至,甚至讓二人沐浴,尋了新衣服,還讓人梳好了髮髻,任微對着鏡子照了半天,得來了江柘一句“臭美”,江柘自然換來了任微的一記拳頭。
“你說小老頭爲什麼非要待在這裡,卻把我們送出去?”任微吃了口點心,用胳膊肘推了推江柘。“不知道,或許......他的責任就是要呆在這裡?”江柘回答得很認真。
任微喝了口水嚥下去,不至於讓糕點噎着自己,纔開始嘲笑他,“哈哈哈,阿柘,你真信小老頭說的什麼職責?”
“你不信?”江柘皺眉扭頭看向她,面露不滿,隨後嘆了口氣,“你不信便不信罷,反正我信,師傅說什麼,我都信,師父總歸是不會害我的。”任微眨巴着大眼睛看了看他,就晃着雙腿又拿了一塊點心塞進了嘴裡。
小老頭嗎?任微自然是信他的,也不生氣小老頭就這麼跟他們分開,況且是和江柘一起,身邊還是有人的,只要有人,她就不怕。
“小老頭教你武功了嗎?”任微小聲問道,江柘搖搖頭,“沒有,只有師兄教了些基礎,我還沒有練好。”
“那這樣,你喊我一聲師姐,我就教你,如何?”
江柘看她又是一如既往不要臉的模樣,撅起了小嘴,生氣道:“哼,當初你還讓我喚你姐姐,如今又讓我喚你師姐?況且師父何時教過你武功?”柳逍教過誰武功,江柘都是知道的,經他親自教的,只有任桑,而任桑教過的,只有自己,任微又怎麼可能學過?
任微眯眼,笑着看他,甚至把臉往前湊了湊,逼得江柘往後靠了靠,靠到了身後的木板上,“誰說小老頭不教,自己就不能學的?我雖然比不上哥哥,但也差不多。”耳邊傳來任微的聲音,在江柘聽來,倒像是惡魔低語。這是江柘第二次感受到壓迫感,第一次是來自於自己父親,他沒想到自己九歲了,還能被七歲的任微壓迫出慌張來,嚥了咽口水,緩緩開口:“師姐......”
任微心情好了不少,身體退了回去,拍了拍江柘的肩,“師弟好,師姐我一定會好好教你的!”江柘很是無語,嘴上功夫向來比不上任微,只能認栽,真不知道自己一開始怎麼就那麼慶幸還有任微陪自己,以後不被對方惡搞搞死就算不錯了......應該不至於死吧......江柘怎麼想怎麼不舒服,索性離得任微更遠了些,走出馬車,坐到了車伕身旁坐下。
見到江柘出來的厲子眉問道:“柘兒,怎麼出來了?”
厲子眉這人看着很兇,但對身邊人卻是極好的,同任微和他說話的時候也很和氣,又是柳逍朋友,江柘對他也就沒有設防,“厲叔叔,裡面有些悶,我想出來透透氣,對了,叔叔,我們何時到晉國?”
獨騎的厲子眉攥着馬繩,看了看前方,答道:“順利的話,需要一個月進入晉國境內,但到王城,估摸着得下下個月才能到了,正好也該準備過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