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事最終無聲無息的解決了,表面上是太子吃了虧,但這個虧他吃的心甘情願,倒沒有半點不高興,反而進出樂呵呵的,皇上派了周令臣接替蘭大人的職務,周王一拳打在棉花上還吃了個暗虧,恨得牙癢癢的也沒有辦法。
阮臨湘徹底放下了心,整天樂呵呵的,可沒安靜兩天,就聽說了阮景楓出事了。林媽媽去阮家送東西時聽說的。
原來謝氏見兒子這麼大了書念不好,也沒個差事,就託了孃家哥哥說謀一個差事,誰知阮一鬆知道了,說何必往別處去尋,我鋪子裡缺個管事,讓景楓先歷練着。
阮景楓便跟着阮一鬆學做生意,謝氏本來不樂意,但見也找不到更好的只得罷了,又擔心兒子在鋪子裡吃苦,指派了兩個小丫鬟跟着伺候。
鋪子裡到處跑生意,四處奔走,哪裡有時間帶着兩個小丫鬟,偏生阮景楓身份特殊,掌櫃的也不敢多嘴,就任由兩個小丫鬟跟着阮大少爺忙進忙出的。
李氏和謝氏有過節,心裡也不怎麼樂意,阮一鬆安慰妻子:“你看大哥,也只能顧着自己了,景楓可是我們阮家的長子嫡孫,將來阮家可是要交給他的,他跟着歷練歷練學習本領將來也好管家,這是爹的意思,二來,你跟景楓關係處好了,以後垂景也多個人照應不是。”
李氏不高興:“那咱們垂景呢,你怎麼不說也帶着歷練歷練,我不稀罕什麼家產,就是怕景楓沒那本事,把鋪子的生意弄沒了,看着心裡堵得慌。”
阮一鬆道:“你放心,說起來咱們就一個兒子,予晴大了,嫁出去,左右一副嫁妝,剩下的不都是垂景的,且這兩年我掙得也不少了,連垂景的兒子都夠花的了,咱們也不差那兩個錢,就由着他折騰能折騰多少?景楓也是我侄子呀。”
李氏說不過丈夫,不過想想覺得也是,就罷了。
誰知阮一鬆這次打錯了注意,阮景楓不僅把他的鋪子弄沒了,還險些搭了自己的命進去。
阮景楓本來是真心想學習做生意的,在鋪子裡對掌櫃的也謙和有禮,掌櫃的一看,除了那兩個丫鬟,也是個好苗子,就耐着性子教,阮景楓着實學了不少東西。
後來阮景楓就說了要單獨管鋪子,阮一鬆便將城南的一家綢緞莊給了他,那綢緞莊的生意不太好,這也是阮一鬆給阮景楓出的一道考題,城南大多都是窮人,買不起好料子,鋪子裡也都是一些粗布的料子,略微好些的就是一些綢子。
阮景楓躊躇滿志,先看了鋪子的帳,說要進一些新鮮花色的粗布來,把舊的布料都折價賣了,先以低價吸引客人,再上新貨,阮一鬆也很認可,直呼孺子可教。
阮景楓受了表揚,興致沖沖的去找貨源,可這四村八店織出來的布一般都有固定的店鋪收購,阮景楓思前想後,決定去趟江南收些布匹回來,阮一鬆本來也能找到貨源,但爲了鍛鍊侄子,也就隨他去了。
誰知阮景楓去江南的路上,在碼頭就遇到了一個客商,叫孫禮,正從江南而來,那孫禮手裡正有許多布料急着脫手。
阮景楓和他一拍即合,只是孫禮手中的布料太多了,阮景楓也要不了,孫禮地頭不熟,再三的求了阮景楓,阮景楓便答應替他尋下家,誰知還真有,城西的賽掌櫃正好想要一批布,見了孫禮帶來的貨之後當即就答應了,於是阮景楓作保,孫禮和賽掌櫃簽了契約,孫禮便拿了賽掌櫃的銀子回江南運貨。
左等右等,賽掌櫃等了一個多月也沒等到孫禮,於是急了,就去找阮景楓,阮景楓店裡的貨也快沒有了,正急着呢,一見賽掌櫃來找,心裡更急了,暗暗心驚,這個孫禮不會是個騙子吧,可是當時說的可是有板有眼的,身份證明一概齊全的。
阮景楓着了急,命人去了趟江南,回來才知道,那孫禮早就捲了銀子跑了,江南那邊說那孫禮是個慣犯,在江南就騙了幾家鋪子,只是抓不住,阮景楓垂頭喪氣,只得自認倒黴,阮一鬆知道了也沒有特別在意,這年頭騙子太多了,吃一塹長一智也好,只賠了那賽掌櫃銀子便罷了。
誰知阮景楓不甘心,想叫上賽掌櫃一起去找那孫禮,到了賽掌櫃家,他竟聽到了孫禮的聲音:“沒想到那傻小子那麼好騙,這邊怎麼樣了,可是周密的?”
賽掌櫃笑道:“你放心,保準疑不到我身上。”阮景楓這才知道原來孫禮還有個同夥,就是賽掌櫃,他一時氣憤,踢了門進去,孫禮和賽掌櫃大吃一驚,阮景楓怒道:“你們倆好哇,敢合起夥來騙人,信不信我把你們送進牢裡去。”
那二人行走江湖多年,見過不少事,合起夥來騙人也不是第一次了,剛開始一驚,隨後便鎮定下來,孫禮一笑:“阮少爺,到了這個份上也不用瞞你,既然我敢做,就不怕人抓,你知道爲什麼這麼多年官府都抓不到我嗎?不是抓不到,是不敢抓,你有種倒試試,看是誰落大獄裡頭。”
阮景楓年輕氣盛,哪裡禁得住這話,不知音信時的擔憂,被騙的惱怒讓他喪失了理智,和那二人糾纏起來,那賽掌櫃年紀大了,糾纏中不知是誰一個錯手,將人推到,磕在桌角竟死了。
那孫禮一見不好就跑了,阮景楓哪裡經過這樣的事,嚇得傻在那裡,半天才知道要跑,家裡死了個人,賽掌櫃的鄰居便報了案,阮景楓去過賽掌櫃家多次,左鄰右舍的都認識,雖然跑了個孫禮,但阮景楓是跑不掉的,順天府當即去阮府拿人,當場就把謝氏嚇得昏死過去。
阮向賢有故交在順天府,就去託人關照,又去找順天府尹,看看能不能從寬,去了才知道,原來順天府府尹竟是靖國公夫人的哥哥馮大人,馮大人新官上任,自然是要立立威風的,怎麼都不肯通融。
林媽媽一邊說一邊嘆氣:“大少爺也是命裡多災,好容易不胡鬧了,弄個差事做,又變成這樣子,只盼着早些找到那個姓孫的,冤有頭,債有主,也好早些放出來。”
阮臨湘心裡焦急,坐不住,立刻就去了阮府。
阮府里正亂糟糟的,謝氏還昏睡着不醒,容氏知道了也是嚇得直哭,犯了舊病,林氏和李氏都在照顧容氏,見阮臨湘來了,容氏哭道:“湘兒呀,你大哥怎麼這麼命苦,你大哥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也不活了。”阮一鬆也被牽扯其中,大家都知道阮掌櫃的侄子打死了人,這兩天生意一落千丈,阮一鬆忙的腳不沾地,李氏心裡也不舒服,但在婆婆面前也不敢說什麼,忍着氣站在一旁不說話。
林氏一邊給容氏擦眼淚一邊勸道:“哪裡就有事了,景楓說到底還是個孩子,公公已經託人打點了,景楓在牢裡不會吃苦的,再說了,那馮大人雖說不鬆口,那也是沒法子的事,徇私枉法,被人知道了他也不好過,不過馮大人已經答應了,一定快些找到那孫禮,都推到他身上去就行了。”容氏哭道:“哪裡就這麼容易找到人了,若是那姓孫的沒找到,豈不是景楓來頂罪。”
李氏在一旁插嘴道:“依我說,這事要是四姑爺肯幫忙就好了。”四姑爺就是許蘭陵,容氏止了哭,問:“這怎麼說?”
李氏道:“四姑爺和靖國公府一向關係很好,馮大人又是靖國公的小舅子,到時候四姑爺去說個情,讓靖國公幫着勸勸馮大人不就成了。”
容氏滿臉希望的轉頭去看阮臨湘,阮臨湘並沒有什麼爲難的,當即就答應了:“我回去問問蘭陵去。”容氏拉着阮臨湘的手懇求:“好孩子,你哥哥的命就在你手裡了。”
阮臨湘勸慰了幾句就匆匆回家了,林氏送女兒的時候悄悄道:“你盡力就行了,依我說這事懸,你爹說那馮大人對咱們家似乎有不滿,連銀子也不願意收的。”阮臨湘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