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時,阮臨湘又叫阿意震驚了一回,阮臨湘一連吃了三碗飯,五碟子小炒吃了將近一半去,還喝了一碗湯,期間許蘭陵一直笑着給她佈菜,自己倒沒吃幾口,可那神情看着比自己吃了還高興,一個勁的說着再多吃點,這個還吃不吃啦?直到阮臨湘放下碗,說飽了才罷。
阿意嘖嘖:“您瞧這飯量,肯定是個小子,到時候可好了,比曦兒還小一歲呢,倒要喊舅舅,這輩分差的。”阮臨湘最忌諱人家說這個,一下子就變了臉,許蘭陵不滿道:“你很閒嗎?天天往孃家跑,吃了飯趕緊回去。”
阿意加快了速度扒飯,暗暗道:“喜新厭舊,想當初還慫恿我天天回來吃飯呢,如今有了這個就不稀罕我了。”吃了飯,阿意就走了,到底是有事纏身,不比以前自在。
阮臨湘昏昏欲睡,許蘭陵怕中午太陽毒,就把人抱回屋去睡午覺,睡前阮臨湘還記着阿思的事情,迷迷糊糊的說了一遍,就昏昏睡過去了,許蘭陵卻躺在她旁邊,神情莫測。
第二日門房來報,說有客上門,許蘭陵不在,阿爾也出門去了,是阿山親自接待的,居然是陸平楚的父親親自來了。原來是陸平楚在揚州的事情傳到了蜀中,陸三槐驚訝兒子竟和安國公的兒子混到一起,生怕他牽扯到什麼鬥爭裡,他可只有這一個兒子,歷練歷練也就罷了,真的出了事可要了他的老命了,因此馬不停蹄的到京城來找兒子了。
阿山聽說是陸平楚的父親也十分驚訝,忙叫人請了陸平楚來,陸三槐有些發胖。小小的眼睛滿是精明,陸平楚卻身材瘦削,玉樹臨風,怎麼看也不像父子,看來陸平楚的風流倜儻多半承自他的母親了。
父子相見,陸三槐很是激動。。雖然礙於是在別人家裡不好太興高采烈。但一直笑呵呵的拉着陸平楚的手,跟對待小孩子一樣,陸平楚的反應就平淡很多,行了禮。叫了聲爹,然後就一聲不吭的站在旁邊,聽陸三槐和阿山寒暄。
其實陸三槐也挺後悔的。當初爲了培養兒子,把孩子送出去學武,結果。健康的身體是培養出來了,可放蕩不羈的性子也養成了,整日間東遊西蕩,打抱不平,活脫脫一個小痞子,陸三槐想,小痞子就小痞子吧。反正自己還能動,叫孩子多玩幾年也行。
沒想到。這一玩就把兒子玩到了闖蕩江湖的地步,這心是怎麼都收不回來了。如今只想着把兒子帶回去,找門親事,娶個媳婦,生個孫子,拴住他的心,漸漸地再把生意移交給他罷了。
阿山很是熱情的招待陸三槐住下,識趣的離開了,叫父子兩個敘話。陸三槐拉着兒子的手滿是感慨:“這幾年玩也玩夠了,該回家了吧,你娘給你尋摸了好幾門親事,就等你回去定奪,爲父也老了,將來這個家還要指着你,你可千萬別胡鬧了。”
又道:“我知道你和許少爺相見恨晚,是好朋友,可人家許少爺身份到底不一樣,有權有勢的,怎麼鬧都沒事,咱們家雖說有錢,可到底是商戶,身份上就低一層,到時候惹了什麼達官貴人,可就不好了。”
陸平楚抽出手道:“我沒有胡鬧,也沒招惹誰。”陸三槐道:“好啦,沒招惹就沒招惹吧,咱們過兩天就回家,你在人家家住了這些日子,我好歹要表示一下謝意。”
陸平楚看了一眼鬚髮有些花白的父親,道:“如果我回去,您會答應我做我喜歡的事情嗎?”陸三槐警覺:“你要是還這麼胡鬧可不成。”
陸平楚道:“自然不會,我會接手家裡的產業,不過怎麼接手,將來咱們家走什麼路子,您得聽我的。”陸三槐呵呵笑道:“爹辛苦這一輩子爲的什麼?還不是想叫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你的姐姐們都嫁出去了,生活美滿,沒有要操心的,這個家都是你的,你呀,想怎麼折騰怎麼折騰,我畢竟是老了。”陸平楚低聲應了,陸三槐一邊驚訝兒子的聽話,一邊悄悄的鬆了口氣。
陸三槐見了許蘭陵自然要行禮的,只是許蘭陵知道陸平楚和阿山是好友,這麼做他肯定覺得尷尬,在陸三槐行禮前就把人拉住了,陸三槐自然滿口的感激之詞,並送了許多禮物,陸三槐是蜀中首富,禮物多是一些蜀錦蜀繡,名貴的繡品,或是香料寶石。
許蘭陵並沒有推辭,反而收下了,言語間一副世交好友,就不客氣了的口氣,這反而叫陸三槐很高興,對方收了謝禮,就說明沒把兒子當外人,這樣看來陸平楚住在這的這段日子肯定過得不錯。
陸三槐雖是商人,卻見多識廣,是個有大氣魄的,不然也不能一躍成爲蜀中首富,和許蘭陵說起話來也能侃侃而談,絲毫不見窘迫,倒叫許蘭陵很是佩服,兩人雖是初次見面,又因着兒子的關係結識,倒是有一見如故的意思。
阮臨湘看着陸三槐送來的那些東西,都是極精緻的,和那些作爲貢品的蜀錦蜀繡沒什麼差別,不由得暗暗讚歎,冬凌摸着一匹雪青色的錦緞道:“夫人,這緞子好,等小主子出生,正好做貼身的小衣穿。”
阮臨湘笑道:“你倒是識貨,那可是上好的月影羅,一匹就值十兩黃金呢,用來做小衣可惜了。”冬凌聽說這麼貴重,唬的忙放下道:“陸老爺可真捨得。”
阮臨湘道:“一來是謝禮,二來也是也拉關係,有了阿山這層關係,以後陸平楚接手家業,哪個敢小瞧了?”冬凌猶豫了一下,道:“夫人,我剛纔去三少爺那,聽見三少爺和陸公子說話呢,三少爺說,要跟着陸公子去蜀中,要做生意去。”
阮臨湘嚇了一跳:“跟着去蜀中?”冬凌忙道:“夫人別急,許是我聽錯了。三少爺和陸公子情同手足,一聽說要走,說意氣話也是有的,不然您把三少爺叫來問問。”阮臨湘趕忙叫了阿山過來。
阿山一口就承認了:“我是這麼想着來着,反正哥襲爵,有事情做。我又沒什麼正經差事。也不想摧眉折腰事權貴,跟着平楚兄學做生意也是不錯的,只要您不嫌棄,我一定好好幹。以後您就把您的嫁妝裡的田莊鋪子都交給我管,怎麼樣?”
阮臨湘嗔道:“你倒是貪心,在京城就不能學了?非要跑到蜀中去?那又遠。氣候又不好,娘又見不着你。”
阿山笑道:“我說了你別笑話我,自從我認識了平楚兄。和他結爲八拜之交,我就覺得他像我親兄弟似的,哥的脾氣你也知道,整日板着臉,不訓我就是好的了,可是平楚兄從小就被慣壞了,又是個直性子。倒跟小孩子一樣,他年紀比我大。倒要我常常照顧,說實話,和平楚兄在一塊我特別開心,覺得自己也能照顧別人,而不是整天被別人照顧,我覺得很滿足,我不想和他分開,他要回蜀中接手家業,我就去跟着學做生意,反正做生意也要四處跑,到時候我常回來看您就是了。”
阮臨湘擔憂道:“那畢竟是陸家,你去陸老爺會不會多心?”阿山道:“不會的,我自己帶了銀子去,又不花他們家的銀子,再說了,不過是學點經驗,開兩間鋪子罷了,也不會搶了他們的生意,等到學成了,我不是還要回來?只是這做生意的本錢就可要貼補我。”
阮臨湘聽說他要回來就放下了心,道:“這樣也行,現在就罷了,等陸平楚成了親有了媳婦你就回來,娘也給說一個,在京城多少生意做不得。”阿山很是爽快的答應了。
阮臨湘都答應了,許蘭陵自然也不會反對,走公中的帳給阿山撥了一萬兩銀子做本錢,阮臨湘又暗地裡貼補了好幾千兩,叫他只管放手去做,阿山自然答應了,帶着許蘭陵撥給他的侍衛和陸老爺陸平楚一起去了蜀中,並且答應過年就回來。
送走了阿山和陸平楚,阮臨湘抑鬱了好一陣子,整日睡不好,做夢夢到孩子一個個的長大了,飛走了,就留她一個孤孤單單的,幾次在夢裡哭醒,倒把許蘭陵嚇得不輕,聽她斷斷續續哭着把夢說完,許蘭陵道:“真是傻瓜,不是還有我陪着你,還有肚子裡的孩子。”
阮臨湘被這些軟語溫聲漸漸安慰,這才安穩下來。許蘭陵知道她的心思,和皇上又提起了那個承諾,皇上驚訝道:“現在嗎?是不是太早了?如今朝中少了你可不成啊。”
許蘭陵笑道:“大皇子和皇后鬥爭越烈,我在朝中只會火上澆油,湘兒這些日子精神不好,我想叫她開心開心。阿爾如今也能獨當一面了,把家交給他我很放心。”
皇上嘆道:“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啊,罷了罷了,我也不做惡人了,現在就着手準備吧,你走了以後你的位子誰接替可有人選?”
許蘭陵道:“軍事上有鎮南侯就夠了,西北有定北侯,也不用愁,我想還是叫慶國公世子接替我把,慶國公年邁,如今眼看着不行了,慶國公世子雖是科舉出身,可卻是個人才,如今太平盛世,也用不到這麼多武將,提拔文官也是應當的。”皇上思慮一番,道:“這倒是穩妥,那你就着手去辦吧。”許蘭陵應了。
回去告訴阮臨湘這件事,阮臨湘果然高興:“真的?”許蘭陵笑道:“可不是,皇上答應了,等我把手頭的事情處理完就行了。”
阮臨湘摟着他歡呼,又道:“那咱們還住在府裡嗎?”許蘭陵道:“你若是不想住咱們就搬出去,找個你喜歡的地方買所宅子,這件事就交給你好不好。”阮臨湘興奮得直點頭,許蘭陵警告:“要注意身體,不許勞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