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有喜,這可是普天同慶的事情,朝廷命婦紛紛上書請求進宮朝賀,因爲不滿三個月,胎位不穩,皇后不宜過於操勞,所以只允了慶國公,安國公,文安侯,鎮南侯幾位夫人的摺子,定在長樂宮朝見。
去的路上,阮臨湘就遇見了大嫂虞淮月,虞淮月嫁了人,身上的氣質越發的出衆,見了阮臨湘笑道:“娘還說咱們倆進宮還能有個伴,不想就遇見了。”
阮臨湘笑道:“可不是,我還想着人去問問,一同去呢,不想耽誤了些時辰,不敢再耽擱就先來了。”姑嫂兩個說笑着相伴進了宮,慶國公夫人陶夫人和鎮南侯夫人楚夫人早已來了,正和皇后說話,皇后許是有了身孕的緣故,臉色紅潤了不少,笑盈盈的和平時端莊的樣子很不一樣,身邊站了四五個宮女,都是謹謹慎慎的看着,連皇后端一碗茶也要趕忙接過來試試溫熱。
見了她們來,皇后笑道:“正說起你們,你們就來了。”阮臨湘和虞淮月先行了禮,皇后賜了座,阮臨湘才笑道:“不知皇后娘娘說起我們什麼?”
陶夫人笑道:“還不是說你有福氣,生了一個女兒兩個兒子,可不是有福氣?”阮臨湘笑道:“陶夫人說的我要臉紅了。”楚夫人笑道:“若說起有福氣,哪裡比得上皇后娘娘,趕明生下一個小皇子,皇后娘娘的福氣纔算到了呢。”皇后自然喜歡聽這話,笑道:“兒子也好,女兒也罷,到底是自己的親生骨肉,我瞧着女兒也是不錯的。你們看看敏安郡主,長得多好看,又聰明又乖巧,將來還不知便宜了誰去呢。”
皇后說這話自然是自謙,在座的都是聰明人,都只笑笑。沒有接話。阮臨湘道:“說什麼乖巧,真真讓我操碎了心,天天被她爹慣着,跟個小霸王似的。三個教養嬤嬤看着都管不住她,我只求着長大了變了性子纔好,要不然人家可不敢娶呢。”
楚夫人打趣道:“這有什麼擔心的。乾脆許給我們家江城好了,我們江城哪都好,就是悶了些。給他找個厲害的,才能降服住他。”
阮臨湘笑道:“楚夫人這話我可記住了,若是將來嫌棄,我可是不依的。”說笑是說笑,大家都沒有當真的意思,皇后笑道:“文安侯夫人這倒是第一次見。”虞淮月笑道:“是。”皇后笑問:“有沒有好消息呀?”虞淮月羞澀一笑:“哪裡有這麼快,叫皇后娘娘取笑了。”
陶夫人年紀長些。道:“晚些生孩子也好,年紀小生孩子也弱。好好地養上幾年,再生個兒子,你瞧湘兒,可不是嫁過去一年才生的,幾個孩子都是伶俐的 。”幾個人又聚在一起說了會話,半句離不開孩子,說了一炷香的時候,皇后身邊的女官道:“娘娘,您現在不宜勞累,先歇歇吧。”皇后自然沒有反對,幾個人就都識相的告辭了。
陶夫人和楚夫人先行離開了,阮臨湘和虞淮月落在後頭,兩個人一邊看風景一邊聊天倒也自在,剛到宮門口的時候,卻見一個宮女匆匆跑過來道:“許夫人,皇后娘娘有旨,說有些東西忘了給您,叫您回去拿呢。”
阮臨湘心裡十分疑惑,但她是認得這個宮女的,確實是皇后身邊的,便應了,虞淮月滿眼擔憂,阮臨湘道:“嫂子放心,你先回去吧,我沒事的。”說完跟着宮女又回去了。
這次是直接去了皇后的內室,皇后正倚在榻上休息,見了她來,便使了個眼色給身邊的人,衆位女官便都下去了,阮臨湘覺得更奇怪,果然,皇后起身正色道:“聽說姍姍在你府裡。”
阮臨湘吃了一驚,皇后見她不否認,便道:“其實我一直讓爹幫着打聽,可是總是有人暗中搞鬼,把她們賣來賣去,前兩日纔得到消息,說是賣進了你們府裡。”
阮臨湘見她知情,便道:“我原先也嚇了一跳,後來……”皇后幽幽一笑:“看着之前在你面前飛揚跋扈的人突然變得微如螻蟻,你是不是覺得很痛快?”
阮臨湘吃了一驚,沒有說話,皇后喃喃道:“明月沒入官妓,不堪受辱,自盡了,玉簫被賣到江南,肯定也不是什麼好地方,想容進了青樓,聽說也服毒自盡了,只有姍姍還活着,卻要爲奴爲婢。”
阮臨湘聽了這話卻是有些不高興,又不是她的錯,皇后何必說這些,她道:“我也知道文姍姍身份複雜,所以沒敢留她,將她送進寺裡去了。”皇后聽了這話驚道:“什麼?你爲什麼不留下她?”阮臨湘道:“我怕惹人非議,所以……”
皇后有些生氣,道:“我原想着你是個心善的,必會好好待她,沒想到你把她送到這麼清苦的地方,她現在孤身一人,你身爲安國公夫人,多照顧她一些也沒什麼……”阮臨湘聽了這話委屈極了,她這麼做還不夠仁至義盡嗎,既然皇后這麼上心,怎麼不早把人救出來,還不是怕惹皇上生氣所以找了她這個替罪羊,現在到來指責她,皇后見阮臨湘不說話,道:“我也不是責怪你,只是咱們都在一起上過學,多少有些情分,我在這深宮裡是不方便的,也只能靠你了。”
阮臨湘道:“皇后娘娘,我已經做得很多了,文姍姍現在不缺吃少穿,也不幹活,整天就念唸經,我認爲比起其他犯官之女來已經很好了。”
皇后聽了這話頓時有些不滿,可也不能逼迫太甚,便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語氣極爲冷淡,阮臨湘也來氣了,行了禮就回去了。
回到府裡,阮臨湘越想越氣,皇后究竟想怎麼樣,她做的還不夠嗎?是不是把文姍姍認作親妹妹,給她找門好親事風風光光大嫁才行,皇后這麼顧念舊情,怎麼不自己辦,爲難她做什麼。
許蘭陵早就聽了虞淮月的報信,有些擔心的問她,阮臨湘便把這件事說了,許蘭陵冷笑:“皇后打的好算盤,你知道她爲什麼救不出來文姍姍嗎?這都是皇上的主意,皇上不想叫她們好過,所以刻意阻攔,皇后娘娘怕觸犯天威,便叫你出頭,你若不幫,便是無情無義,你若是幫了,有什麼事就你來抗着。”
阮臨湘氣憤道:“她怎麼這麼有心計,真是煩人,她好像還不知道鍾想容沒死的事情。”許蘭陵道:“皇上刻意瞞着她怎麼知道。”阮臨湘道:“那咱們做的事皇上知道嗎?”
許蘭陵道:“自然知道,不過你放心,皇上既然同意了咱們救人也是爲了不讓人說咱們無情無義,以後若是再出什麼事情也就和咱們無關了。”
阮臨湘道:“當初你說皇后心機重我還不信,沒想到果真如此。”許蘭陵安慰她道:“反正咱們仁至義盡了,她若不滿意,我就一狀告到皇上面前,看她怎麼說。”又道:“皇后有了身孕,蘭家也越發的興旺起來了,現在就等着看皇后的肚子呢,若是皇子,蘭家就是外家,若是公主,只怕皇上不說,蘭家也要送人進來的,爲了權勢,親生女兒又何妨,皇后多年無所出,太后雖不說,可心裡是不滿意的,這估計是皇后的最後機會了,要麼繼續母儀天下,要麼,就要被人踩下來。”阮臨湘嘆道:“天家無情意啊。”
許蘭陵不想叫她感慨下去,便道:“下個月就是阿爾阿山的生辰了,你預備怎麼辦?”阮臨湘道:“生辰的事倒還好說,只是兩個人今年滿了三歲了,按理說也該啓蒙了。”
尤其是阿爾,將來要承襲爵位,一定要好好培養,許蘭陵也道:“我心裡有數,岳父說會找一個先生來教書。”阮臨湘有些擔憂,道:“也不知怎麼了,人家孩子都是一歲多就開口說話了,偏咱們這兩個,嘴巴一個比一個緊。”
阿爾和阿山三歲了,卻還沒開口說話,阮臨湘擔憂極了,看了好多大夫都說沒事,說是孩子各有各的不同,說話晚也沒什麼,許蘭陵倒是樂觀:“這說明咱兒子與衆不同,將來畢竟成爲一個奇人。”阮臨湘白了他一眼,道:“若是一直不說話怎麼辦?”許蘭陵笑道:“那是因爲還沒找到讓他們開口的事情,你別擔心,有我呢。”
過了年,阿意也八歲了,等到十歲就送阿意到沐德書院去,唸書倒是其次,多結交一些朋友也是不錯的。許蘭陵得意道:“以阿意現在的學問,一般的先生可教不了她,唉,若是阿意是兒子就好了,一定會青出於藍的,可惜是個女兒,將來總要便宜人家的。”
阮臨湘道:“那你就別嫁,一直留着。”許蘭陵突然湊過來道:“哎,你說如果我求旨意讓阿意襲爵的話……”話還沒說完,就被阮臨湘暴打起來:“我好好的閨女你現在教的跟男孩子一樣,還想襲爵,欠打是不是?”
許蘭陵哎呦的求饒,再也不敢提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