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站在丁凡面前的人,就是靠山屯的村長,年紀不大也就是三十多歲的樣子,長得高高大大的,皮膚有點黝黑,一雙濃眉下面的大眼睛十分有神。
這人名叫齊盛,之所以三十多歲就能在屯子裡當上村長,主要還是齊盛生孔武有力,早年的時候,山上有鬍子作亂,齊盛一個人就敢跟鬍子拼的你死我活的,可以說是一戰成名。
這幾年,靠山屯雖然說沒有什麼錢,可至少沒被人欺負過,這裡面就有齊盛的功勞在。
今天丁凡在地上研究那件血衣的時候,剛好就被齊盛看到了。
本來齊盛是想到死人的那家裡悼念一下的,誰知道半路上竟然遇上了丁凡。
當時丁凡蹲在地上兩眼愣神的看着地上的血衣,嘴裡還時不時的唸叨兩句,周圍的人都看在眼裡的。
別說周圍的這些村民了,就是齊盛看到都渾身不自在,有點打冷戰的感覺,莫名的就想到了早年在屯子裡的那個老神漢。
因此在見到丁凡的時候,齊盛的態度不是很好。
可是齊盛將丁凡帶回家之後,態度就馬上變了一個人,好像剛剛跟丁凡甩臉色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樣,甚至將自己多年來不捨得喝一口的茶葉都給丁凡泡上了一杯。
丁凡直到現在都沒有搞明白,齊盛爲什麼對自己態度變化這麼大,好像之前丁凡也就是自我介紹了一下,剩下的就什麼都沒有說了。
丁凡坐在椅子上面,看着對面的齊盛,兩人誰都不說話,氣氛有點尷尬,他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而齊盛完全是因爲剛一開始對丁凡的態度有點不好,現在不知道怎麼緩和兩人之間的關係了。
最後還是丁凡先開口了,不然也不知道兩人要在這裡幹坐到了什麼時候:“齊村長,是這樣的,我今天來是因爲一件公事。”
丁凡先開口了說了一句,就是想給齊盛一個臺階下,畢竟聊起公事來,想必齊盛應該不會在想着剛剛的一點誤會了。
誰知道,丁凡不在意的事情,齊盛還是挺在意的,聽到丁凡這一說公事,齊盛馬上就站起身來,對丁凡說道:“領導你說,有什麼事情,只要是我能辦得到的,一定全力以赴。”
這邊丁凡還沒有說什麼事情,齊盛已經開始明顯表態了,看樣子還挺堅決的,這倒是叫丁凡有點不好意思了。
丁凡輕輕嗓子,對齊盛擺擺手說道:“不用這樣緊張,我也不是什麼領導,就是咱們金山所這邊的一個民警而已,今天來是因爲有個案子,想要了解一下。”
一說到案子,齊盛的臉色有點不好看了,因爲東北一帶民風彪悍,各個屯子之間,多少有點隔閡,小矛盾也不少,經常出點小摩擦之類的事情,以前也是常有的,甚至就是在屯子裡面也常有摩擦出現,只是大家都不在意這點事情。
相互之間的這種摩擦甚至都有點大家喜聞樂見的意思了,以前這樣的事情從來都不會跟外面的人說,一般都是自己消化掉了,也沒有人來查這種事。
畢竟對於一個屯子來說,這樣的事情多少還是有點丟人的,就是丟人也不想在丟到外面去不是。
因此在丁凡說到來這裡辦案的時候,齊盛的臉色有點不太好看了,說話的時候也是吞吞吐吐的:“這個……領導,你看,是不是,這個案子可以私下裡解決?”
丁凡還沒有想明白,齊盛說的案子是什麼意思,還以爲是齊盛說道今天那個年輕人死的事情。
這看是人命案子,哪裡有私下解決的可能嘛!
“你開什麼玩笑,人命案子你敢私下解決嗎?”丁凡瞪大了雙眼,死死的盯着對面的齊盛,就好像面前的齊盛就是殺人犯一樣。
而齊盛也被丁凡的話下了一跳,好好的就是有點爭執而已,怎麼還成了人命案子了?
齊盛想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對丁凡問道:“領導,你不是因爲呼鹿縣老薛頭的案子來的嗎?”
老薛頭?
難到是在縣裡做山貨買賣的老薛頭不成?
這個老滑頭的身上,還有什麼案子嗎?
丁凡有點疑惑的搖搖頭,對齊盛說道:“你就直說吧!到底是什麼回事,我不是爲了這個案子來的,但是這件事你要是說的明白一點,我找個時間都能幫你辦一下。”
齊盛有點躲閃的看着丁凡,一時間有點想不明白,除了老薛頭之外,屯子裡好像也沒有什麼案子了,竟然驚動了警察上門了。
只是在丁凡嚴肅的眼神之下,最多齊盛還是乖乖的將自己知道的情況都說了出來:“上個月的時候,我們在山上採了不少的山貨,拿到縣裡去賣了,當時山貨店裡的老闆說了,這些山貨他都收了,但是錢要晚一點纔給,等到山貨都出手了,收到了貨款之後,錢才能給我們,可是這個月我們在去找他要錢的時候,那個老闆竟然說我們的山貨有水分,在車上的時候就爛掉了,根本就沒有賣出去,一分錢都不給我們,還說是我們毀了他的信譽,要我們賠錢,哪裡有這樣的道理呀?我但是一時生氣就跟他吵了起來,誰知道他早就做好了準備,直接叫人藏在後面,吵了兩句之後,竟然叫人打了我一巴掌,我當時就跟他們打起來了,最後還將老闆也打傷了,然後我就跑了……”
齊盛這個人看起來五大三粗的,說話的時候也挺有底氣的,但是看到丁凡之後,好像這種底氣就消失了,說話的聲音都越來越小了,最後說話的聲音都漸漸聽不到了。
而這件事,好像跟丁凡要查的事情沒有什麼關係,或者說,丁凡本身就不是爲了這件事來的,只是恰巧知道了這件事而已。
至於這個齊盛說的老闆,丁凡也大概想到了是什麼人了。
無非就是在呼鹿縣大市場裡的老薛頭罷了,以前丁凡也不是沒有跟他打過交道,這個老頭是什麼人,丁凡還不瞭解嗎?
丁凡點點頭,對齊盛說道:“這件事我知道了,你不要着急,回頭我會查清楚的,這件事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的,現在你跟我說說死人的那家是怎麼回事,我今天主要就是爲了這件事來的。”
丁凡一邊說着,順手還將剛剛撿的那件帶血的衣服丟在了桌子上面。
丁凡這樣一說,到是叫齊盛有點反應不過來了,自己在外面打了人,現在丁凡竟然說要幫自己將事情查清楚,最重要的就是,今天要查的不是自己的案子,而是別的。
在看看桌上的血衣,齊盛敏銳的想到了什麼東西:“領導,我說句實話,你別不愛聽啊,這個案子,我看還是不管的好,他們都說是什麼黃皮子作案,但是我也不瞎,這那是什麼黃皮子動手了,黃皮子還能成精啊,都會用刀了?”
丁凡挑了挑眉毛,點點頭看着對面的齊盛,想不到這個齊盛的眼神還不錯,也看出來這衣服上面都是刀傷了。
可是這明顯是看出來了什麼東西,爲什麼齊盛就是不願意多說那,這可是人命案子,不是小事啊!
想了一下,丁凡開口對齊盛問了一聲:“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麼,跟我介紹一下這個死者,還有這個人在外面是不是有什麼仇家。”
丁凡之所以認定這個人的死亡是仇殺,其實還是因爲今天早上王二爺身上的刀傷。
因爲沒有什麼仇怨的話,單純的殺人只要一刀就夠了,昨天交手的那個人,功夫不弱,殺一個沒有功夫底子的農家漢子一點都不難,看這件衣服上面的刀傷的話,這個人在死前應該是跟人有搏鬥,只是實力明顯比不上人家,只是幾下就要了他的命,至於身上的這些傷口,丁凡還沒有看到屍體,只能從衣服上面看出一點東西。
而齊盛一看丁凡這邊根本就勸不動,只能直說了,將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跟丁凡說了起來:“死人的這家姓周,孩子叫小虎,都是屯子里長大的孩子,要說小虎這孩子啊,挺懂事的,也不在外面瞎晃,除了在家裡擺弄一點田地,就是到魚幫裡面幫點忙之類的,雖然說是在船上當個雜役而已,但是農閒的時候也能賺點錢,就是冬天的時候,這小子也閒不住,上山下套子,江上打個冰窟窿之類的活都幹,這不是去年看到翻身屯賣了山貨,屯子裡面都買了車了,咱們也想試試,小虎就跟着大家都上山採點野菜之類的,誰想到那天就因爲一隻黃皮子,最後沒有回來……”
“我要聽的不是這些,你很清楚我想知道什麼。”齊盛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丁凡直接打斷了,而且現在丁凡臉上的神色十分難看,陰沉的要命:“黃皮子的故事你可以下次再說,你要是現在不想說也可以,跟我回派出所慢慢說,你總能想起來,實在不行,呼鹿縣的看守所裡面也有現成的位置,你要不要跟我走一趟啊?”
齊盛說的這些其實都是廢話,之前丁凡在小虎的家門口就已經聽人說過了,而且還是剛聽完,當時丁凡就在搖頭,也不知道這是誰遍出來謊話,也就能騙個小孩子而已。
黃皮子這種放了屁就跑的東西,能殺人嗎?
那東西就是見人都躲起來的貨,你們一羣人上山,還能遇到黃皮子,這隻黃皮子是瞎呀?
從一開始就說不通,一聽就知道,這謊話是被人臨時編出來的,只有這些屯子裡的婦女到處傳瞎話的人才相信這鬼話。
現在齊盛竟然還用這種鬼話來跟丁凡說,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了。
而齊盛也看出來了,丁凡這個人不好騙,要是不說明白,這件事全村都有可能會變成嫌疑人,這纔將實話都說出來:“我說實話,其實小虎那天是跟着我一起上山的,因爲走的早,所以當時別人都沒有來,只有我們兩個,當時小虎問我說,想不想發財,還說他手上有一張藏寶圖,在山上有財寶之類的話,我當時沒有當回事,後來聽到有人上山的聲音,我就跟人打了一個招呼,一回身,發現小虎已經往前面走了,我還以爲小虎看到野菜之類的了,結果就在這個是時候,一個黑影突然衝出來,直接跟小虎就打在了一起,我想要過去幫忙,只是這人動手太快,我才跑了幾步,小虎就已經倒在地上了,然後那個人就好像一個大水泡一樣,緩緩的消失了,就在我們好幾個人的面前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