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髒了吧唧的大鐵剪子,看起來年頭很長了,上面帶着淡淡的黃鏽,看起來普通無比,可現在卻是隨時能要了劉德性命的利器!
二賴子本來個頭就高,和一米七幾的劉德站在一起,把剪子插在他脖子上有點彎腰了,還比他高了半頭多。
剪子鋒利的尖頭擦進了老劉的脖子的剎那,他本能的往外掙了下,可只覺得火,,辣辣的一熱,剪子頭頓時插.進肉裡了。
“啊……”
“這傢伙……”
“怎麼了啊……”
不遠處那些看客頓時發出了一聲聲驚呼!
這瞬間的變化讓他們似乎忘記了剛纔發生了什麼事:一秒鐘前他們還在同情的二賴子,現在竟然變成了手持利刃劫持民警的歹徒,他怎麼裝的那麼像呢!
可劉德被他死死的摟在懷裡,一下子彷彿成了菜板子上的鮮魚,隨時會被他要了命。
劉大明現在就是六神無主了,因爲他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更不要說怎麼辦了。
旁邊那個司機民警嚇得猛的擡起槍,圍着他倆轉了幾步,尋找着最好的射擊位置,滿嘴發抖的說:
“別動,別動,再動……”他本來是要說“我就打死你”的,可這麼近的距離看的清楚了,真正有危險的是劉德,現在如果誰盲目出手了,那就是刺.激了二賴子,害死了劉德。
任傑雙手持槍,表情嚴肅,側着身子,腳法穩健的移動着,滿臉的冷靜,穩穩的瞪着二賴子,悄聲安慰說:“小子,冷靜,冷靜,有什麼事你說啊,你說出來我聽聽……”
“放人 ,放人,你們得把黃老七放出來,他還得領着我們混呢,聽到了嗎?不能這麼冤枉人的,你們不能無緣無故的關着不放人的,這把寶劍我也送給你們了……”二賴子囂張的喊着。
他和別的歹徒不太一樣,摟着劉德的胳膊,還有另一個拿着剪刀的手根本就不離開劉德,剪刀擦在肉裡又拔出來了,那個尖長的口子正慢慢的流着血……
作爲處理這個突發情況的負責人劉大明,現在急的汗水模糊了雙眼,不斷的往旁邊甩着,他強做鎮定的站在那裡,緊張的有點 不敢去看劉德和二賴子了,恐怕自己哪個表情惹毛了二賴子,他手裡的剪子毫不費力的就插進脖子了,當他感覺到還有個張麻子時,馬上緊張的問:
“老張,這傢伙到底什麼情況?我怎麼對二賴子這個名有點熟悉呢,咱們局裡誰辦過他的案子?”
二賴子總提黃七那個有名的刀槍炮團伙頭子,局裡肯定有處理過黃七和這個二賴子的,這是劉大明現在唯一能清醒的想出來的線索。
可別說,和現在如臨大敵的劉大明、任傑相比,人家張麻子的緊張程度真就差了點,他還在那裡大口大口的抽菸呢,因爲武瘋子劫持的又不是他什麼人,加上他就一個工人,出了事誰也不會追究他責任,自然就沒有太緊張。
“我想想啊,這傢伙……呼鹿縣城裡嘛,大明,我覺得中午來的那個闞大隊啊……”他無意中提到了闞亮。
劉大明嘴裡唸叨着闞亮,不到兩秒鐘,馬上小聲的告訴他:“老張,現在情況緊急,得麻煩你了,你快點跑一趟,劉大隊要是出了事,你年終獎肯定是沒戲了。”
看着他悄悄的推着自行車出了人羣,劉大明看着任傑已經把槍口放低了,那個司機民警情緒也穩定了不少,再擡頭朝着院子那邊的大樓看了幾眼,好在剛纔出來時就聽說機關各單位一會開個什麼大會,現在估計都在會議室呢,只有幾個歲數大的站在玻璃後面往這裡看着呢。
因爲現場有劉大明、任傑他們負責維持秩序,那些人老遠的看着也不會大呼小叫的上來幫忙,再說了誰都知道劉德都在現場呢,刑警隊長在這裡還用別人過來裝專家,或者給打打下手嘛,可現在度日如年的就是劉德。
張麻子出了大門,騎着自行車往西就走,過了光榮街,看着街口有個臨街食雜店,一隻腳踩在道牙子就客氣的問闞亮住哪家。
沒等櫃檯後面的老闆吱聲,蹲在賣汽水大桶旁邊的一個人站了起來。
他穿着髒了吧唧的警服,上面兩個釦子沒系,頭髮亂糟糟的,腳底的拖鞋可能是剛纔走的急了,被腳丫子弄的有些變形了。
“你誰啊?找他雞毛事啊?”那人吐了口汽水沫子說。
正是剛被李翠蘭趕出來喝汽水消氣的闞亮。
張麻子看清了是他,馬上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下了車子,把車子一支,着急的說:“大闞啊,出事了,二賴子去局裡鬧事,把劉德弄住了,有點麻煩。”
他一邊說着,一邊做了個用刀子逼着脖子的姿勢。他說的雖然不是那麼嚇人,但基本說清楚緊張的情況。
“他啊,有事還不好辦啊,平時怎麼要求我們的就怎麼要求鬧事的啊,不行就拘啊,判啊,有事讓他通知我們啊,告訴所裡,所裡再找我,那還得看我得空不,噗……”他舉起光剩下瓶底的汽水一口喝光了,痛快的發起了牢騷。
局裡總共有一百多人呢 ,張麻子知道各部麼之間因爲工作的事經常打嘴仗,這裡面什麼原因他很少問太多,現在他出來叫人了,還找到闞亮了,要是人找不回去,劉德再出了事那就有責任了,於是,他一下子想起來劉大明交代的話了:
“大闞啊,那個劉大明說了,你必須走一趟,他和丁凡,什麼事就指着你呢,他讓我來的,任傑也在呢,槍都支上了……”
他把這些話說完了,看着闞亮眯着眼睛看着局裡的方向,正在想着什麼事,也沒說去也沒像剛纔那樣說風涼話,頓時感覺這事有些麻煩了,牽了自行車就想回去了。
“車子給我,你去把錢交了,這特麼的公事找我……”闞亮和他說着,指了指身後的食雜店。
他考慮好了,看在丁凡劉大明任傑他們的面子上,得去看看,但要走的時候想起來自己喝了好幾瓶消氣的汽水了,除去瓶子,也得一塊多錢了,既然說是劉德隊長的事,那你局裡就得給我報銷了。
他騎上了自行車,向着東邊趕去。
這會的局門口,人越來越多了,局裡有幾個民警也出來了,把一個大大圈子圍的水泄不通,都在討論着什麼。
任傑還好,聽着遠處那些人嘰嘰喳喳的說着什麼,保持着一臉的嚴肅,不時的警告着二賴子:“小子,你冷靜下,冷靜,冷靜……”
劉德現在已經顧不上面子了,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看樣是像往後縮脖子,可每次一縮明顯了,二賴子肯定是猛的摟一下子他的脖子,然後剪子逼得又緊了。
能有現在這個局面,要說二賴子沒一剪子讓劉德血流如注,還得幸虧劉大明的忽悠伎倆了。
他一會問二賴子中午吃沒吃飯呢,要不要先讓局裡食堂給送點什麼吃的,一會問他和黃七什麼關係,刑警隊去調查的話用給他捎什麼話嗎?再不就問問他到底和劉德有沒有私仇啊,要是有的話,這會可以一起反映的,反正劉德現在在他手裡……
闞亮騎車到了門口,老遠就看着有人劫持了劉德,人羣外不少人翹着腳後跟往裡看着,外面的人不少是怕一下子出了大事沾身上血的,所以看着熱鬧,還得小心着點,不往前面靠,隨時想跑的遠遠的。
他看清情況,尤其是確定了是劉德後,對這個領導多少有點意見,受此影響,加上他向來就是這個性格,不緊不忙的騎到跟前,隨手把自行車往電線杆子上一靠,罵罵咧咧的就過來了:“看什麼呢?閒的沒事幹了啊,公安局你們家開的啊,起來,起來……”
人羣裡有認識他的,尤其是縣城裡上些歲數的人,多少次了,都能在有人打羣架的現場看到這個民警,看着他過來了,頓時有人喊:“闞大隊來了,讓開點……”
當最裡面的人聽着外面有人喊話回頭看過之後,一邊讓地方,一邊跟着說:“大闞啊,泥.馬,他以前出現場有時候連槍都不用,逮着什麼用什麼,不是調走了嗎……”
說話間,隨着這些人開始討論起闞亮了,二賴子猛的擡頭看去,當他看到人羣外面走來的闞亮時,目光遲疑了幾秒鐘,馬上觸電般的哆嗦了下,嘴裡小聲嘀咕着:“闞大隊啊,他,他,怎麼……”
闞亮這個人他和黃七再熟悉不過了,黃七手背上的那個十字花,當時就是被闞亮嚇的自殘表決心弄的。
那次黃七帶着一羣人砸了人家的飯店,逼着老闆出來跪着敬酒,比劃着手裡的雙管獵,不行就要插在人家嗓子裡開上兩槍,民警趕去時,很多人在外面看着裡面不光黃七帶了槍,其他幾個傢伙也是手裡都有玩意。
二輕場裡從來不缺車場和鋼管什麼的,加上很多老工人都在兵工廠幹過,這裡的子弟弄把獵槍什麼的不是很難的事,所以,黃七他們一打羣架就帶着傢伙,一聽說他們出警各派出所直接給局裡報信,因爲他們惹不起。
誰也沒想到了,幾個局裡的領導在門外商量着怎麼拿下黃七呢,叼着菸捲的闞亮,黑着臉,面無表情的就走了進去,黃七發現這個小個子不要命了時,猛的轉身出槍,槍還沒響,趕上鬼手速度的闞亮已經隨手抄起了旁邊一把鐵鍬,用比流MANG更流MANG,比炮子更炮子的手法幾鐵鍬下去,拍掉了黃七手裡的獵槍,拍的他滿臉是血,然後跪在地上發誓不在聚衆鬧事了。
他看着闞亮叼着煙根本就不聽在那裡表決心,就拿刀子在手上重重的劃了個十字花,頓時血流一片,留下了永久的記憶。所以,二賴子只要還活着就能記得這個嚇人的場景。
當闞亮走到他跟前時,那道普通無比的影子到了跟前時,兒二賴子馬上發瘋的喊着:“姓闞的,別過來,別過來,今天我誰也不怕。”
說着,他猛的擡起了剪子。鋒利的剪子在空中閃過一道影子,看的衆人頓時緊張起來,任傑果斷的拍了拍槍身,應該是提醒劉大明和闞亮,自己馬上就要開槍了。
“一邊拉去,槍法好啊,混蛋玩意。”闞亮掃了任傑一眼,當然也看到了他旁邊那個比他還緊張的民警,沒好氣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