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5章捉弄師傅
闞亮以前說三句話,才罵一次人,現在一句話裡就帶着好幾個髒字,什麼意思?他上火呢,因爲李大義死了。
據說宋密德回去上班時,特地從一個食雜店裡帶了半斤雞爪子和二斤包穀燒。
人就是那麼怪,闞亮和李大義在一起工作時,看他老實巴交的一點魄力沒有,還經常笑話他做人窩囊,可現在人沒了,就懷念起他倆在一起的日子了。
“師父,師父,聽說嫂子做飯好吃啊,你不是說過嗎,你倆第一次幹那事之後,你累的大汗淋漓的,她給你燉小雞,弄大醬湯喝,老補身體了。”丁凡一臉賤.笑的說着。
他一邊說着,一邊幫他拍着着肩膀上並沒有的塵土,見他皮鞋髒乎乎的,連忙殷勤的說:
“看看,我幾天不在你跟前伺候着,這鞋就埋汰成這樣了,你說說,這要讓人看見了,就算您不說什麼,我這個當徒弟的心裡也難受啊。”
一秒鐘之前,闞亮有十個理由要揍丁凡,不揍他不舒服,現在弄的他一下子沒了脾氣,好像自己從來就沒長髮脾氣的弦似得,板着臉足有一兩分鐘,吞吞吐吐的說:“丁子,走,中午咱倆喝點去,你嫂子給炒幾個菜。”
中午時分,在一處民宅裡,丁凡見到了傳說中的闞大隊的媳婦李翠蘭。
李翠蘭三十七八歲的樣子,豎着兩個大辮子,皮膚雪白雪白的,站在那裡比闞亮還高一頭,是個典型的東北大妞,大骨架類型的女人,高高的鼻樑旁邊點綴着幾粒芝麻大小的雀斑,說話聊天都是很直率的看着丁凡。
再看她大大的眼睛,是典型的濃眉大眼,說話時長長的睫毛不斷的閃動着,給人一種不低俗卻又很美好的感覺。
當闞亮很認真的介紹這是自己的徒弟丁凡時,早就聽說過他很多故事的李翠蘭握着他的手,竟然渾身有些發抖,半是驚喜半是激動的說:“這就是丁凡啊,你天天掛在嘴邊上的小丁子,你看看人家,大闞你再看看你,鬍子拉碴的……”
她果真就是激動的跟個大姑娘似得,渾身發抖,凹凸不平的身體看起來別有一番韻味,關鍵是這個嫂子和丁凡一點都不見外,就跟自己姐姐似得,簡直就是和他靠在一起,弄的丁凡滿臉的不好意思,剛一低頭,就看到她胸.前顫顫巍巍的,似乎正在釋放着什麼力量。
“唉,唉,這是你小叔子,別沒完沒了的,快弄吃的去,我倆喝點,然後還得研究工作呢。”闞亮在旁邊不耐煩的催着,雖然是在說李翠蘭,可聽起來根本就不是生氣的口氣。
在丁凡看來,他在李翠蘭跟前根本就發不起脾氣來,作爲一個民警,處理的事情多了,對這種色厲內荏的男人基本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李翠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似乎看丁凡是沒看夠似得,纔沒好氣的回了他的話,去廚房做飯去了。
這房子是她借親戚家住幾天的,在呼鹿縣這個地大物博的地方,房子倒是不緊張,很多人到了防火、種地、收秋的季節就去外地幹活去了,現在應該屬於收秋的季節。
外面廚房裡傳來了蔥薑蒜爆鍋的香味時,他倆還在悶頭抽菸,丁凡發現了一回家裡,看到人高馬大的媳婦闞亮根本就沒脾氣了,估計平時在家也是這麼慫。
聽着李翠蘭喊着說菜做好了,闞亮習慣的就要去端菜,丁凡馬上激靈的跑了出去,一邊跑着一邊說:“嫂子我來了。”
一片熱氣騰騰中,這個小廚房滿屋子香氣,丁凡聞的饞蟲肆虐,恨不得馬上拿起碗筷好好嚐嚐她的手藝,當他站在廚房門口的剎那,看着正在爐竈前忙來忙去的李翠蘭時,她高高的個子,長長的手臂,這麼一忙乎起來,臉上掛着微汗,合體的上衣此刻腰間露出了一片健康的白色,看得他竟然愣住了……
當他發現旁邊一個小鍋裡放好了淘好的大米,馬上就壓蓋上鍋蓋時,丁凡小聲無意的說:
“嫂子啊,師傅怎麼給你吃這大米啊,這是糧庫的米吧,不太好啊,所裡搞福利啊,前幾天還發了兩袋子五常玉泉粳米呢,他忘了拿回來了?”
聽他這麼一說,正拿着飯勺子的李翠蘭一下子愣住了,一邊看着他,一邊用無名指扒拉了下擋在眉頭上的頭髮,氣咻咻的往堂屋裡看了一眼,強忍着說:“沒事,沒事,估計是忘了。”
丁凡把做好的菜端到了飯桌上,闞亮從櫥櫃裡掏出半瓶子酒,放在手裡搖了搖,口氣肯定的說:“還有半斤吧,你嫂子一會要是問,你就說你也想喝點了呵。”
丁凡剛纔跑着去端菜跑的屁.股疼呢,這麼疼就想起闞亮沒事總收拾自己了,收拾就收拾吧,沒想到他在家根本就說了不算,見了媳婦連大氣都不敢出。
“行,師傅,就說我想喝的,你陪着就行了。”丁凡聽話的說。
這頓飯喝的丁凡倒是興致越來越高,闞亮不光說話不挑刺了,一個勁的低頭吃飯,不斷的給丁凡讓酒讓菜,儼然編了個樣子,弄的丁凡吃的樂呵的,喝的也是酒香心情好。
可能是這種悶酒喝着不開心,闞亮喝了沒多少,就託辭累了進屋休息去了,丁凡看他休息了,和李翠蘭說了幾句話就要告辭了,臨出門時他隨手往外一掏,手指頭縫裡有個紙條掉在了地上。
當然,這個紙條李翠蘭根本就沒看着,但掉在地上看起來很顯眼,估計一會她就能看到了。
丁凡從他家告辭出來,在門口站了會,才發現他家東邊就是一望無際的樹林,再旁邊是綠油油的莊稼地,他站着的地方是風口的位置,風吹來,一片清涼,同時還能聞到田野裡特有的芬芳。
“嫂子這個人有意思……”他嘴裡叼着一根火柴棍,吹着涼風,淡淡的想着。
他很喜歡這個嫂子,站在這個地方心情很好,清涼無比,還沒有工作上的壓力,可時間也就過了幾分鐘時間,就聽見院子裡傳來了一陣河東獅吼的聲音:“大闞,你這個天殺的,看我不弄死你的,讓你和我藏心眼……”
“我去,終於發作了,師傅啊,我可不是故意的。”丁凡仔細聽了聽馬上掩嘴竊笑。
他的身體從來沒像現在這麼敏捷過,影子一閃,向着衚衕外面跑去,兩條腿嗖嗖的掀起了一股子勁風,儼然像一個世界冠軍在衝刺。
下午時分,丁凡到了局裡,路過門口值班時看見打更老頭張麻子今天精神頭特別好,還一個勁的恭喜他當隊長了,一口一個丁隊叫着,似乎是非得從他身上弄出幾十塊錢似得。
“大叔,你就當沒看着我,聽着了嗎?我下去弄案子碰到茬子了,人家找我呢,你千萬給我扛着呢,聽到了嗎?”丁凡站在他跟前,像個乖巧的學生,恭恭敬敬的說着,隨手掏出半盒子煙,鞠了一躬說:“那就拜託您了,我的好大叔。”
做完了這些,他就上了二樓,躡手躡腳的路過辦公室時,往裡邊瞥了一眼,看到的場景和預想中的基本差不多:劉大明正懶懶的靠在椅子上,兩隻腳搭在桌子上,捧着一個厚厚的書,腦袋耷在椅背上,估計已經睡了好幾覺了。
不用仔細看,丁凡也知道他手裡的書書皮是刑事偵查之類的專業書名,裡面肯定是從省城捎來的那種時尚雜誌。
可別說,人家劉大明還是很講究的,在灰突突的襪子旁邊放了個衛生球,要不是這樣的話,他旁邊的任傑估計都得戴着口罩辦公。
任傑呢,正戴着橡膠手套,拿着鑷子什麼的東西,把幾根長長的毛髮,從空中往下掉,看掉下來的軌跡,還有位置什麼的,這邊剛做完了測驗,馬上就會記在本子上。
這一點,丁凡雖然沒看看見,當時只是輕輕的看了一眼,就看到了他旁邊有個密密麻麻寫了不少字的小本子。
看他們都在各自按照自己性格做事,丁凡就不用管他們了,反正已經按照想好的模式確定工作流程了,只要這麼做下去,工作成就能有,還出不了大事。
當然,劉大明沒在辦公室裡喝酒吃零食,弄的遍地都是垃圾,在他心目中也算是表現不錯了。
他躲進了自己原先那間宿舍,現在還是他住着,進去後連窗簾都沒開,躺下就睡着了,與其說是睡着了,倒不如說是靜靜的休息,滿腦子都是闞亮讓李翠蘭攆着暴打的火爆場面。
想想他鬍子拉碴的,讓人高馬大的媳婦抓住脖領子,一個勁的暴打,問他單位發什麼東西了?漲工資了怎麼不交錢,那將是一種多麼好玩的事。
那個年代,哪個領導能在外面化緣弄來東西,那叫一個有本事,很多民警單位還給發化妝費呢,但一個男的誰辦案子還去弄些化妝用的東西給自己好好弄弄,有幾件破衣服就行了,破案子關鍵在悟性,在琢磨,在執着,在認真,就算你能化成什麼人,抓不住壞人也是白扯。
要說闞亮沒有私房錢丁凡都不信,那傢伙一到城裡就找人喝酒小酌,花錢向來大方,可這回被媳婦抓住了小辮子,再不先說具體多少錢,那他就麻煩了。
就在他心裡高興的簡直樂開花時,只聽走廊裡有人喊大要案中隊的人了。
是新來的更夫張麻子,他聲音有些滄桑,說話聽起來有點破鑼嗓子的感覺:“大任子,大明啊,有人來告狀了,劉大隊讓你們去看看去。”
門口一個穿着破褲子的大個子,正拿着一個破鐵棍站在門口,虎吵吵的罵街呢。
“我的龍泉寶劍丟了啊,一把好幾百塊錢呢,當時就丟在廢品站,你們去找了半天就沒了,旁邊幾個狗就在那裡待着了,連叫喚都沒叫,肯定是你們拿走了。”大個子呲着焦黃的牙,嘴脣上是髒了吧唧的鬍子,指着門口破口大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