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對這種多重人格的情況,一般來說,會採用一些心理指導的方式,減少他的心理反抗,從心理上將你當成他的朋友。
但這種手段,丁凡不太想用,本能上就對這種方式有一定的抗拒性。
再說了,方式說的簡單,丁凡也不是做不到,可這個時間需要很多,對於現在這個階段,八成也不適合。
所以丁凡並沒有選擇這種方式,反而是用了更加直接的一種方式,熬鷹!
當然了,說的很直接,事實上,這也屬於是一種比較強硬的本辦法,需要很大的耐心,不斷的跟胡德凱對峙。
三個不同的人格,或許有三倍的精力,可在消耗這一項上面,三個人格並不會佔到什麼優勢。
而且丁凡這邊也不只是有三個人,整個警局擅長審訊的警員,加上丁凡還劉健兩個人,所有人的輪番上陣,每個人一小時的時間,進去就是跟他東拉西扯的侃大山,他根本就別想有更多的時間來回轉換不同的人格。
七個警員輪番的審問之後,胡德凱的精神狀態終於逐漸的要崩潰了。
可丁凡依舊沒有打算叫他休息,手上端着一份盒飯,外加一杯濃郁的咖啡送到他的面前,隨後在他面前坐下。
羅隊長坐在他身邊,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咖啡,只是輕輕嘬了一口,馬上皺起了眉頭,小聲的對丁凡說道:“你也太損了,這麼濃的咖啡,你這是想熬死他嗎?”
看的出來,胡德凱現在很疲憊,昨天一*夜沒有睡覺,加上今天一天的時間,人格不斷的亂竄,甚至自己的兩個人格之間大吵了一頓,這會兒不管是在體力上,還是在精神上,他都接近了崩潰狀態。
這個時候,丁凡殷勤的送上了一杯咖啡,就是爲了他不要坐在一邊就睡着了,要有足夠的精神,還要送一些吃的給他。
腸胃裡有足夠的食物,腸胃的活動量就會增加,大腦的供血就會減少,令人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就好像折鐵絲一樣,不間斷的將一根鐵絲不斷的折,這根堅硬的鐵絲總會有一天被折斷。
“這不是沒有辦法嗎?”看着胡德凱大口的吃飯,時不時的喝一口手邊的咖啡,雖然第一口喝下去的時候,有點皺眉,但很快也適應了這種新奇的味道,好像喝的還挺習慣,這才小聲的說道:“不用點手段,他身體裡隱藏的那些其他人格,誰有把握拿得下?”
“從之前的審訊筆記上看,他的其他人格顯然已經不會在出來了,身體應該開始意識到,這些分出來的人格,明顯對於身體的消耗太大,對這些人格產生了一定的抗拒!”
“但這些人格未必不會在內部干擾他的選擇,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擾亂他,讓他對那些人格,產生不信任,就好像挑撥離間。”
說的比較籠統,或許很難理解究竟要怎麼做到這一點,但是剖析開了講,這件事其實並不難理解。
就好像一個疲憊的人回到家裡,本想閉上雙眼休息一下,可老婆偏偏在你耳邊不斷的說着說那,這種煩躁感會比平常高上幾倍。
利用這種心理,或許就是打開現在這種僵局的最好辦法。
當然這麼損的事情,丁凡自己是不願意乾的,自然要麻煩羅隊長來當這個壞人了。
雖然有點不太情願,但是爲了案子,羅隊長還是咬牙開始了他的絮絮叨叨模式,趁着胡德凱吃飯的時候,他就坐在一邊磨磨唧唧的開始了。
說實在的,一開始,廢話也就是還好,聽的有點煩人。
至少在這一點上,丁凡跟胡德凱基本上屬於是同樣的想法, 就感覺對面坐了一個唐僧一樣。
可越是到了後來,胡德凱的臉色就越是難看,羅隊長還說的興奮,嘴裡口水紛飛,說的那是一個天花亂墜,丁凡和一邊的記錄員聽的都有點翻白眼了。
他跟本就沒有注意到,坐在他對面的胡德凱已經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臉色鐵青,眼神都帶着幾分兇厲,好像這會兒就要吃人似的。
不過這會兒他雙手都被控制在審訊椅上,就算是在想發火,也沒有辦法掙脫。
這東西他也不是沒嘗試過,也沒有必要每一次都嘗試一下,最後乾脆頭一低,整個人瞬間沉默了下去。
丁凡在一邊伸手拍了一下羅隊長,叫他趕快停下。
可羅隊長這會兒說的似乎有點興奮了,嘴巴好像根本停不下來,直到丁凡用力的推了他一把,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這不是在說相聲,而是在審訊。
“你在叨叨一會兒,他都要口吐白沫了!”丁凡擦着臉上的冷汗,小聲的對他說道:“我還真是小看你了,你真的有做唐僧的潛質!”
羅隊長伸手擦了一下頭上的汗水,有點尷尬的說道:“我是干政工出身,教訓人本身就是我的工作,這不是你讓我說的嗎?”
確實,之前就是丁凡叫他說的,但也沒有叫他說起來沒完沒了啊!
“胡德凱,要不要在來一杯,我看你挺喜歡喝這東西的!”丁凡翻了一個白眼,走到胡德凱的面前,伸手在他眼前筆畫了兩下,輕聲對他問道:“身體抗不住了,就算了,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了,叫那幾個出來就是了,你也可以回去休息一下,我看他們都挺有耐心的。”
胡德凱緩緩擡起頭,看了一眼丁凡身後的羅隊長,明顯臉色有點變化不定,最後卻搖了搖頭,小聲的嘟囔着說道:“他們……也不是沒出來過,這會兒都不願意出來,說是煩!”
能不煩嗎?
丁凡看了一眼手上的時間,羅隊長剛剛坐在一邊,幾乎不間斷的自己說了有一個小時的時間。
那點破事,翻來調去的說了不下十幾遍,丁凡不想聽都差不多背下來了。
“都不出來,那你介意我問幾個問題嗎?”丁凡將被子遞給一邊的警員,叫他在衝一杯咖啡回來,依舊要最濃的那種。
而胡德凱聽說丁凡要提出問題,沉默了半響,顯然是在跟另外兩個意識體交流。
或許他已經習慣了,有什麼事情拿不定注意,往往都要問問這兩個‘朋友’。
不過這個問題,似乎現在看來有點不太統一。
“是這樣的,彭城最近死了兩個人,一個叫吉明,一個叫鄭南成!”丁凡也不打算等他慢慢商量了,直接了當的就問了出來:“吉明死的很慘那,知道他當時怎麼死的嗎?”
“火燒死的!”
丁凡的問題纔剛剛問出來,胡德凱連想都沒有多想,張開嘴就說了出來。
顯然也沒有商量的時間,好像隨口而出,只是一種下意識的帶動,就連他自己說完,都有點吃驚。
不過丁凡沒有給他多想點機會,直接搖頭否定了他的回答:“並不是,根據法醫對他的解刨,已經可以確認吉明的死亡原因了,他死前被人打過,一棒子打在後腦上,隨後被人在身上倒了很多的磷粉,以及硝酸鉀,最後引燃了身上的東西。”
“雖然大火包裹了他的全身,但他最後並不是被火焰燒死的。”
“在大火焚燒他的時候,其實他已經死了,死於吸入性中毒,那火焰燃燒之後,所產生的煙霧對於他的傷害很大,死的很慘!”
由於丁凡的帶動,還有對他思維的牽引,胡德凱很快就跟着走了,幾乎沒有時間多加商量,嘴裡喃喃自語道:“不可能,但是他身上燃燒的時候,我看到他一直在掙扎的,怎麼就最後……怎麼會是毒死那?”
丁凡點點頭,嘴角帶着一點微笑說道:“說的沒錯,就是毒死的,雖然高溫看上去將他焚燒的不成人形,但事實上也只是焚屍,他在身體被燒的皮開肉綻之前,就已經因爲吸入了大量有毒氣體,導致了死亡。”
“而硝酸鉀這東西,不是到處都有的民用化學品,外面可沒有這東西,反倒是你之前的小作坊裡面有。”
“至於磷粉這東西,我想胡德新會很熟悉,他當年燒了你家房子,用的就是這東西。”
一說道胡德新燒房子的事情,胡德凱明顯愣了一下,眼神中帶着疑惑,看向了丁凡。
丁凡一看他這個表情,馬上就明白了,之前的胡德新,一直都在撒謊,有些事情,胡德凱根本就不知道。
他在意識沉睡的過程中,對於外面發生的事情瞭解有限,而胡德新要是不跟他說這些,他也根本不會知道,至於胡害,那時候還沒他那!
“看來,胡德新對你還有些隱瞞,有些事情他根本就沒有跟你說!”丁凡聳了一下肩膀,順勢走到一邊,將咖啡擺在了他的面前,輕聲的說道:“你兒時那場大火,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人爲縱火,他之前也承認了,不過他說……火是你放的,跟他沒有關係。”
朋友之間很忌諱這種隱瞞,而且是這種很重要的事情,一旦隱瞞下來,就會慢慢的變味了,經過時間的發酵,當初所隱瞞的事實,就會變成一個定時炸彈,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引爆,而且這個爆炸的威力,遠遠不是發火那麼簡單。
“這你不知道,那你也不知道,你的身體做了些什麼,你什麼都瞭解!”丁凡面含心痛的說道:“他們不是你的朋友嗎?”
“從小就陪伴在你的身邊,對你雖然很瞭解,可現在看來,你對他們並不是很瞭解吧!”
“據我所知,胡德新害死了你的父母,那場大火是他策劃已久的,而胡害的手上也有人命,王二牛就是被他害死的,他跟胡德新一起下的手。”
“至於那個所謂的八神庵……他殺了兩個人,統統都是利用了你的身體,而且事先事後都沒有跟你提起,直到現在即將承擔責任的時候,這幾個人一個個全都躲起來了,這是朋友嗎?”
“在我看來他們就是在利用你,這根本就不算是朋友!”
說完最後一句話,丁凡馬上閉嘴了,回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看着雙眼呆滯的胡德凱,順手合上了面前的資料。
該說的,都跟他說了,後面要如何做出決定,就應該是他的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