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這一趟出來,是奔着找倪亮來的,還真沒有想到,倪亮沒有找到,反倒是找到了一個十年前的殺人通緝犯。
要是今天沒有別的事情在身上,丁凡現在還真想將這個傢伙帶回去,好好的審訊一下,瞭解一下他當時究竟是怎麼想的?
被人冤枉的感覺心裡確實很難受,但就因爲這一點,就要殺人全家嗎?
可惜這個問題,丁凡註定是問不出成了,打電話聯繫了一下當地的派出所,叫他們馬上安排人手過來一趟,將人儘快帶走,另外汪美熙也跟過去,畢竟這個倪志平的事情,也就是她比較瞭解一些,換成別人恐怕都不一定知道當年發生的案子。
送走了這兩個人,丁凡也就沒有其他的顧慮了,看了一眼周圍的房子,直奔十三號樓走去。
之前汪美熙就說過,那個倪寬就住在十三號樓,距離這邊也不是很遠,甚至從這邊就能直接看到那邊的老房子。
至於倪寬住在哪個房間,那就更加好找了,要是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就住在二樓的靠左的房間裡面,因爲整座樓的房間基本沒有那個房間還有玻璃了,少有的幾個窗戶上面還帶着玻璃的, 八成都是有人住的房子了。
其他幾個人傢俱體情況,暫時還不太清楚,唯獨是二樓的窗邊上擺放着一排酒瓶子,地面上還有不少酒瓶子碎裂的玻璃片。
八成都是從窗戶位置丟出來的,能幹出這種事情的人,估計也就是倪寬這小子了。
按說這種事情,丁凡直接問問汪美熙就可以了,她對於住在這裡的住戶,瞭解遠超一般人,可惜當時汪美熙被帶走的時候,明顯情緒有點不太對,這件事也實在沒有辦法在多問了,恐怕就是問了,她也未必會說的清楚。
所以丁凡也懶得多問了,整個十三號樓反正也沒有幾家住戶了,大不了就一家家找上去算了,反正整個樓也就是三戶人家看上去有人住的樣子。
順着樓梯,丁凡直奔二樓走去,伸手在門上敲了兩下。
只是一開始,房間裡面似乎並沒有人迴應,但是丁凡沒有就此放棄,依舊站在門口敲門,直到他在外面敲門不成,已經漸漸的改成用腳踹了。
裡面這才傳來了一個有點不高興的迴應,緊接着就是聽到裡面一陣東西倒地的聲音,隨後房門被人從裡面打開了。
一個滿頭蓬鬆長髮的男人,從裡面探出頭來,嘴裡還帶着一股難聞的怪味,站在門口上下打量了丁凡一眼,伸手在鼻子裡面扣了兩下,隨後塞進了嘴裡摳起了牙齒。
“你找誰呀?”
丁凡皺着眉頭,強忍着沒有往後退半步,但從他臉上的表情上也看的出來,對於這個不修邊幅的男人,究竟是有多嫌棄。
“我找倪寬!”其實這會兒也不用太多問了,眼前這個男人應該就是丁凡要找的人了,雖然只是猜測,但這個可能性還是很高的。
“我是刑警隊的,本來是想找倪亮的,但是我聽說他改名字了。”
丁凡這一說,面前這個蓬頭垢面的大漢,眼神明顯變了變,深吸了一口氣,伸手在頭上抓了了兩下,胡亂指了一下樓上說道:“什麼倪亮?”
“倪寬我到是知道,但他不住這裡,他住在樓上,你到上面找他吧!”
大漢隨手打發了一下丁凡,轉身就要關門回屋。
對於門前站着的人,就好像在趕蒼蠅一樣,恨不得他現在就能離開。
“倪亮!”
“啊?”
大漢纔剛剛轉過身去,站在他身後的丁凡就突然叫了他一聲。
這大漢下意識的迴應了一句,可惜他下意識的動作終究還是沒有瞞住丁凡的眼睛。
“你是打算叫我在這裡跟你聊兩句嗎……倪亮先生?”
丁凡這話已經直接點明瞭他的身份,這會兒他就算是在想躲也沒用了,只好垂頭喪氣的往裡面走去,卻沒有在關門的意思了。
丁凡有點猶豫,但爲了將他帶回去,最後也只好強忍着想吐的感覺跟這他走了進去。
倪志平的家裡,也有很濃重的味道,但人家那多少是中藥的味道,畢竟還算是能接受的,可這個房間裡面,簡直就是垃圾堆的味道。
整個房間裡面到處充斥着酸臭的味道,就好像一個垃圾堆被人發酵了一樣,就算是控制呼吸,那種味道也會順着鼻子往腦子裡面鑽。
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找的兩個人都是有味道的男人,而且一個比一個味道重。
“警官找我有事嗎?”這個邋遢的男人,進門之後隨便找了一個啤酒箱子,隨意的坐了上去,一隻腳踩在箱子上面,用手指在上面不斷的扣來扣去,十分不耐煩的問道:“誰家要是丟了東西,還是誰被人打劫了,這些事情你都不用找我,跟我沒有關係,我這幾天都在家裡,沒事喝點小酒,生活挺愜意的,違法的事情,我從來就沒有做過。”
丁凡站在房間裡面,環視了一圈,最後確認自己實在沒有找到一個能坐下的地方,乾脆找了一個還算乾淨一點的地方直接站在了原地說道:“違法的事情你做過沒有,這一點我想不用我多說吧,你要是什麼都沒有錯,爲什麼梅昌新會下半身癱瘓那?”
“你可別跟我說,梅昌新身上的傷都是陳虎一個人乾的,要真是他自己將人砍成這個樣子,你爲什麼要將自己弄成這個德行?”
邋遢大漢的手一直都沒有離開他的腳趾,只是這會兒摳腳的動作,看上去要比之前用力了不少,就好像這隻腳不是他的一樣。
他對於這件事,他似乎不太想說話,神色看上去有點落寞,一言不發的坐在啤酒箱子上面。
有些事情,不管說不說話,最後終究還是要面對的,那不是他不承認,就代表事情沒有發生過。
牆角的位置擺放着一個大行李箱,從一進門的時候,丁凡就已經看到了,加上這個房間裡面看上去亂糟糟的樣子,大概也能想到他在想什麼了。
“過了這麼多年,你還想躲到什麼時候?”丁凡一邊說着,一邊小心翼翼的走到牆角的位置,伸手將那個箱子脫了出來說道:“你這是打算要離開這裡嗎?”
“想好去哪裡沒有?”
“不知道你聽說了沒有,梅昌新現在就在銅川,他可是財大勢大,他要是想找你,應該不是難事,你想躲開他,難道你要躲到國外去不成?”
丁凡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倪亮是真的很能躲了,爲了躲避甚至將自己弄成了這個德行,跟印象中完全是兩個人。
牛麗麗當時可說了,這個倪亮絕對是一個不引人注意的男人,長相平平無奇,就屬於是那種丟在人堆裡面都找不出來的那種人。
而且行事也十分小心,謹小慎微說的就是他,任何引起別人關注的事情他從來都不會做。
可現在的他成了什麼樣子?
“我不是爲了躲避梅昌新,當初的協議已經定下了,他已經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不會再找我的麻煩了,爲了我這樣的小人物,他也犯不上!”倪亮終於說話了,或許他一直都在想着自己是不是要跟丁凡說這些,畢竟他到現在都不知道這個人上門是一個什麼樣的目的:“比起梅昌新,我真正怕的其實還是陳虎。”
說道這裡,倪亮不由的苦笑了一下,搖着頭似乎想到了什麼,或許他是在嘲笑自己說的話,總之丁凡覺得他這個笑容中似乎包含了很多東西。
而事實上,笑的人不只是他一個,就連丁凡也在一邊嘲諷他的天真。
“你真的以爲,梅昌新會放了你嗎?”丁凡沒好氣的問了他一句:“你想想你們當年的那幫人,現在都是什麼下場吧!”
“麻六死了,韋志安也死了,後面的還用我說嗎?”
“從梅昌新來這裡之後,你們當年的這幾個人,就一個接一個的被害死了,你不會覺得自己能置身事外吧!”
一說到類似當年的事情,倪亮馬上就沉默了下來,他似乎還以爲當年發生的事情,這世上在沒有人知道了,可惜事情遠遠不是他想象中那麼簡單。
“或許梅昌新真的不會對你這樣的小人物動手,畢竟殺了你對對於他來說沒有任何實際的利益,實在犯不上!”丁凡之前跟梅昌新已經見過面了,對這個人也算是有一定的瞭解,那就是一個奔着利益而去的瘋子,有利益的時候他就像一直瘋狗一樣,沒有利益可圖他馬上就能冷靜的好像個大和尚:“但是有一個人,他當年可是很講義氣的,只是可惜了,他所託非人,將自己的母親託付給幾個兄弟,代替這幾個人坐了大牢,而他今天出來了,第一件事就是先看看自己的老母親,只可惜看到的並不是那些兄弟們對母親的照顧,反倒是對她的折磨!”
“你覺得是梅昌新先找到你的可能性大一點,還是陳虎找上門來,用刀質問你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倪亮算是明白了,丁凡今天過來找自己,絕對不是什麼都不知道過來嚇唬自己的。
他對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瞭解的實在太多太透徹了,就連當年發生的事情,他似乎也已經知道了。
而他也正是因爲丁凡說的這件事,感到十分擔心,所以才準備要就此逃走的。
只是可惜,人還沒有走出門去,就被丁凡直接找上門來了。
“你知道的到是不少,可我不相信陳虎會對我動手。”倪亮從啤酒箱子上面噌的一下跳了下來,冷眼看着面前的丁凡,惡狠狠的說道:“陳虎母親的事情,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覺得他會對我動手嗎?”
“我們可是兄弟,你根本就不會明白,當年我們的關係有多好!”
丁凡不得不承認,倪亮說的這話或許有一定道理的,不過事情也沒有像他想象中那麼簡單。
兄弟這個詞,在他們身上還適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