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一晚上的時間,好在也不是白忙活,醫院那邊的消息已經傳回來了。
傅雷的頭部被人擊傷,但好在只是普通的外傷,對於他的身體來說,影響並不是很嚴重,就連腦震盪都沒有形成,無非是一點外傷加上流血過多,這會兒身體有點虛弱,休息一下很快就能好過來,明天一早就能回到警局來。
既然傅雷已經確認平安了,丁凡也終於算是放下了心裡的一塊大石頭。
現在要做的事情,丁凡就是在明天天亮之前,打碎杜海超的心理防禦,在他父親趕到之前,第一時間拿下他的認罪口供。
而丁凡最需要孔傑幫助的地方,也是這一點,在他走進審訊室開始,在他沒有拿下所有口供之前,他不會在從裡面出來,孔傑也要保證這裡不會有人進來。
由於杜海超的父親也有點社會地位,想來他在知道這件事之後,一定會找很多人過來幫他,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將他的兒子保外就醫,藉助這個機會,將人帶走之後,想要在將人抓回來,恐怕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了。
所以丁凡很清楚,他的時間不多,但需要做的事情卻着實有點多。
而杜海超自從被關進審訊室開始,他整個人好像都變了。
抓到他之前,這個傢伙就好像一個嗜血的野獸一樣,可現在的他,簡直就是一直受傷的幼崽一般,原本的侵略性徹底的消失了,只是坐在椅子上面,動都不知道動一下,完全成了一個不會活動的可憐蟲。
就連丁凡從外面進來,他好像都沒有發現,低着頭沉默着。
對於曾經那個生活精緻的年輕醫生來說,今天的他或許是這一輩子,最狼狽的時候。
甚至這個時候的他,跟往常一身穿着整齊的醫生完全是兩個人,雖然同樣都是一身的醫生穿的白大褂,可這一身衣服上面卻沾染了大量的鮮血。
讓他現在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一個醫生,反倒更像是一個屠夫。
“你看上去還真狼狽!”
“平常你在動手的時候,是不是也像今天一樣,弄的到處都是血污,髒兮兮的樣子?”
丁凡進門之後,並沒有急着問他襲擊傅雷的事實,反倒是問起了一些看似跟案情沒有關係的事情。
不過丁凡的這個問題在問出之後,還真不是白問的。
至少一開始就沒有絲毫反應的杜海超聽到他的話之後,終於有了一點動作,算是對於他的問題有了一點回復。
不過這個所謂的回覆,也不過就是活動了一下身體,將之前一直癱在一邊的身體,稍微活動了一下,勉強活動了一下身體,似乎是想讓自己坐的舒服一點。
卻並沒有打算跟丁凡說什麼,一本正經的看着面前的丁凡,那種眼神似乎是在審視對面的丁凡。
看到他這個神態,丁凡也不禁有點想笑。
至少杜海超還算是有點正常人的感官反應,之前還以爲這個小子已經變態的完全喪失了人性那,現在看來,事情似乎是自己想多了。
不過這樣也好,有人性總比一點人性都沒有要好的多。
“我對你十分好奇,從你分解的那些動物屍體上看,你的刀法不錯,下刀位置十分精準,乾淨利落,每一分的力量都控制的十分準確,角度也很刁鑽,每一寸皮膚都被你精準的分解開了,能做到這一點,說明你經常鍛鍊這一項技能。”
“我能問問你,你練這個本事,究竟用了多少時間嗎?”
“或者說,你爲了這一手刀法,死在你手上的動物有多少?”
果然一說到這件事,杜海超一下來了精神。
嘴角帶着怪異的笑容,伸出手擺弄了一下自己的頭髮,一臉輕鬆的說道:“也不多,從小到大,爲了醫學現身的這些生物,差不多有……四百多隻吧!”
四百隻!
說起來到是簡單,好像也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數字而已,甚至聽起來這不過就是一個小可有可無的數字而已。
可真的有人能理解這個數字所代表的含義嗎?
就算一隻寵物犬的重量只有十斤重,一隻貓的重量也差不多,那麼四百隻的寵物是什麼概念?
那就是四千斤的重量,整整兩噸的可怕重量,堆積在一起簡直就好像一個小山一樣的大小。
這麼多的動物被人活活虐殺而死,誰能想到平常被人十分看好的醫生,在暗中竟然是一個虐殺成性的瘋子。
“四百隻……多長的時間那?”
“我還真是小看你了,短短的時間,還這麼年輕,手段到是夠兇殘的。”
杜海超對此似乎並沒有什麼感覺,整個人異常的冷靜,就好像剛剛說的一切都跟他沒有關係一樣,冷靜的搖了搖頭,嘴角滑過一絲冷笑說道:“不是很長時間,也就是十年不到,從多多死的那一天開始,我就覺得……生命唯一長久生存的方式,就是將血肉都分離開,只留下骨骼就夠了,清除掉所有的血肉,換成能上就保存的物體,在將他們那身皮毛穿回去,它們就可以永遠存活下去了。”
“其實人也一樣,血肉不過是一些累贅而已,沒有了這些東西,人也就不會在有病痛了,對吧!”
短短几句話,聽在丁凡的耳朵裡面,卻尤爲的刺耳,甚至就連站在後面的警員,在聽了這句話之後,竟然也有種渾身顫抖的感覺。
這簡直不是人能做出來的事情,甚至正常人都不會有這個想法。
就算是丁凡見過那麼多的惡人,聽到他嘴裡的話之後,竟然也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這麼說,你殺了那些小動物,其實還是爲了救它們了?”
“能將殺戮,說的這麼輕鬆,甚至大義凜然,還真是叫我有點無言以對。”
“畢竟我不是學醫的,對於你這種說法,我只能保留意見了,但是據我所知,任何生物在沒有了血肉之後,好像都不能稱之爲活吧!”
“我一個不學醫的人都知道這一點,難道你連這一點都想不通嗎?”
對於丁凡的反駁,杜海濤明顯感到十分厭惡,甚至這會兒連話都懶得在說下去了,眼神中充滿了輕蔑,或許也應了那句老話:話不投機半句多。
“我父親說過,在這些低等動物身上做點實驗,是爲了救更多的人。”
“我的手術刀,都是在這些低等生物身上練出來的,經過這些年的鍛鍊,我可以說國內沒有誰能比的上我,尤其是在同齡人之間。”
“那些低等生物的生命,本來就不值錢,能讓我練練手,也是它生命價值的一種提高,有什麼錯的?”
終於說到重點了,之前還沒說點什麼關鍵的東西,反倒是剛剛這句話,暴漏了他一直隱藏的東西。
之前他可從來沒有提起他的父親來,甚至就連他上學期間,都很少跟人提起他的家庭情況。
在學校期間,杜海超一直都沉默寡言不怎麼說話,沒有人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也從來不在學校的宿舍住,幾乎就是一個沒有人注意的邊緣人。
還是一次無意間學校的導師說起了這件事,這才讓學校的這些學生都知道了他的家庭背景,也因此有了一批學生,開始在他身上留一下了一些注意。
但大多數都是奔着的家庭而去的,抱着姜維那種想法的人,其實也不在少數。
根據姜維的說法,她跟杜海超在一起也有兩年的時間了,在這期間從來沒有聽到杜海超說起過自己的家庭,更加沒有聽到他說起過有關他父親的事情。
有那麼一段時間,她甚至都有點懷疑,外面的傳言是不是有問題,其實他父親根本就不是什麼醫院的副院長,這個消息都是被人亂傳的謠言而已。
可事實上,丁凡對於杜海超的家庭情況已經做了很多的瞭解,十分清楚他的家庭背景,杜海超的父親確實是中心醫院的副院長,而且多年來都是名聲備受好評的那種人。
但這個名聲不錯的副院長,在他兒子的眼中,似乎並不是一個好父親,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十分生硬,杜海超甚至都不願意提起這個人。
“看來,你父親教你的東西,還挺實用的。”
“有個醫生父親確實是好事,尤其是幼年的時候,就能給你這麼好的幼年教育。”
“你這手刀法,是不是也是你父親教你的?”
“刀法精湛的父親親手傳授,是不是說明你父親早年跟你一樣,從小就用這些小東西作爲練手啊!”
“只是可惜了,好大夫不代表就是一個好人,誰跟你說生命還分三六九等的?”
“我最看不上你們這些人,穿着一身名牌的西裝,就真的以爲自己高人一等了,生命難得,你沒有資格給其它生命做出選擇,你沒有比其他生命高一等,從來沒有過。”
人的生命來之不易,動物的生命又何嘗不是?
杜海超就覺得他是個人,他的生命就更加高等,可以將決定那些小貓小狗的死活,他這是將自己當成了神,想要決定其他生命的生死,這是何等的可笑。
“那些生物,無非就是一些低賤的生命,他們生存在人類的城市中,到處流浪,四處傳播病毒,活着就是浪費資源。”
“我給它們一個提高它們的生命價值的機會,這是我給它們的機會。”
“如果它們能開口說話,我相信他們都會感謝我,你懂嗎?”
丁凡冷笑着站起身來,伸手從口袋裡面拿出香菸,點燃了吸一口,緩緩的吐出淡藍色的煙塵。
說實在的,丁凡也是第一次被嫌疑人氣成這樣。
“或許是我不懂吧,我只知道,這個世界上,任何生命的價值都是相等的,它們既然存在,就有他們存在的價值。”
“而你……沒有權利扼殺任何生命,如果這是你父親教你的,那我真的有點可憐你。”
“自以爲高人一等,可事實上,你比那些小貓小狗,要活的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