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吳江現在最想做的事是什麼,肯定是抓住丁凡這小子臭罵一頓,還要罵上幾句:“小子,你什麼情況啊?怎麼這麼笨,趕緊抓人啊。”
可這一切都來不及了,眼前的人擋住了他的步伐!
就在他心急如焚的剎那,眸子裡似乎看到了一個難以置信的場景:丁凡似乎是在微笑,而且笑的很有自信。
事實上也是如此,他和熊九龍似乎早就是配合默契的老搭檔一樣,他暗中示警,刺激齙牙成了驚弓之鳥倉皇逃走之際,熊大處長髮現情況在外圍出手,倆人裡應外合,直接拿了露出原型的傢伙。
齙牙渾身發顫的身體其實並不笨,一遇上緊急情況,飛奔起來速度很快,屬於那種天生就是打架逃生的天才類型的人,連蹦帶跳的跑出了十幾米,到了高高的板杖子旁邊,來了個緊急剎車,馬上就要躲在大樹後面,直接掏出據短了的獵槍,轉身對着這邊……
可就在他速度減慢,馬上就要貓腰蹲下時,斜刺裡跑來一個人,對着他肩膀就是一拳,等他反手還擊時,對方把他一腳踹翻在地,大聲怒喝道:“找死是吧!蹲下!”
他還遲疑呢,熊九熊一隻手掐在他脖子上,猛的把他推在地上,大聲叫着:“李龍,等什麼呢?把治安隊的全部下了槍。”
在一片人目瞪口呆的注視邊,李龍和公安處來的人,直接把南面和剛纔配合做遊戲的那些人統統拿下,繳了槍,然後把槍統一收到車裡,安排人看好。
熊九龍轉身走來時,老遠就看着丁凡會心的笑着,他倆的手重重的握在一起,熊九龍爽朗的笑着:“丁老弟,咱倆配合起來,誰能跑得了啊。”
他倆單獨站在一邊,小聲的說了會,熊九龍頻頻的點着頭,不時的向着這個曾經囚禁了不少良家女人的地方看了幾眼。
等他們走過來時,王良坤帶着頭,手裡捏着菸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熊九龍站在他旁邊,滿是威嚴的勸解道:“王大隊,事不小,但是現在還有機會,怎麼做,你比我清楚……”
王良坤慢慢的擡起頭,目光在他臉上一掃而過,再看到吳江時同樣快速的閃開了,等到了丁凡他那怨毒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繼而長長的嘆了口氣,像個鬥敗的公雞,終於沒了脾氣。
李龍的手摁在他肩膀上,小聲說着些什麼,然後趁着他心情鬆懈的剎那,抓住了他的手腕,輕輕的戴上了手銬。
第一隻手戴的很慢,到了第二隻時基本和剛纔抓齙牙的速度差不多了,果斷的銬上!
“大龍,還有武警的兄弟們,我決定,馬上把這些人帶回去,直接去他們治安大隊,馬上分頭進行審訊,迅速拿下筆錄……”熊九龍說。
現在治安隊十多個人,又都是治安員,他自然馬虎不得,叫着範強和林小兵的人幫忙,把這些人快點控制起來,根據各方的線索,快點拿下這個暗地和車匪配合作案的蛀蟲、敗類們。
治安隊昔日是王良坤他們打着執法巡邏幌子的窩點,現在成了審訊他們的地方,倒也是很有戲劇性的大事。
本來這種案子是要秘密調查的,可吳江那篇文章實在是太轟動了,加上飛龍嶺廠房的窩點剛發現,現在把兩夥人弄到這裡調查,也是形勢需要了。
僅僅一個多小時,除了王良坤和孟南天,胖三胖二和齙牙他們在處裡刑警面前,紛紛招供,兩個罕見的案子慢慢浮出水面。
孟南天經營木材廠賺錢後,去了幾趟開放的南方,學了些壞毛病,召集當地的一些地痞無賴開始暗中從事廢話活動,不斷的劫持良家美女,囚禁在飛龍嶺供其發泄,玩膩了送到南方的賣掉。
他結交了管治安的王良坤後,趁着王良坤喝的酩酊大醉,在飛龍嶺上吸了.幾次.粉,又弄了些女人一起狂歡,慢慢的把他拉下了水。
審訊這個案子具體都是李龍他們辦的,熊九龍不參與具體的工作,帶着丁凡在巴圖鎮到處走走,找了些老.同.志暗中瞭解了情況,又去飛龍嶺上實地勘察了地方,從側面瞭解了些情況。
治安大隊的人並非人人都參與了違法犯罪活動,一共十七個人,只有胖三他們四個人身上有具體事,其他的幾個壞事雖然沒做,但跟着王良坤打打麻將,搞點違規罰款倒是存在的。
熊九龍找到了那些沒有大毛病的人,直接政策攻心,給出了條件:只要如實交代了知道的事,批評教育和內部處理後,還可以繼續在治安隊上班。
這五六個傢伙待在一個單獨的房間裡,聽着外面不斷的有審訊結果出來,就算聽的不準確,但也知道自己昔日裡那些同事,肯定是要落馬了,眼前又是熊處長親自談話,誰有能錯過了這個難得的機會。
他們又是一番坦白交代,王良坤的罪行慢慢的多了起來。
傍晚時分,正在齊桂福家裡陪着谷悅的丁凡,被一個治安隊員叫到了郵局,說是熊處長有請。
等他到了郵電局,才發現這裡熱鬧非凡,並不寬敞的大廳裡瀰漫着一股子嚴肅緊張的氣氛。
熊九龍現在因爲打電話忙的聲音沙啞,不斷的耐心說着什麼。
吳江站在櫃檯外面,他看着丁凡來了,悄聲通報情況說:“老熊給塔城那邊和上級彙報案件情況呢,紅鬍子賣燒雞和飛龍嶺的事全部搞定,已經申請抓捕王良坤和孟南天了,他挨個彙報情況呢。”
這是熊九龍這個精幹的處長這些年遇到的比較棘手的案子,主要犯罪嫌疑人身份特殊,關鍵是因爲老吳那篇報道轟動效應的原因,他不得不慎重對待,挨個說明情況。
好在此案中的參與者或者說重要證人身份更是特殊,有他一起合作過的友鄰縣的刑警丁凡,有省裡有名的資深記者吳江,還有武警工作站的排長。
有這些人的身份,就算是在電話裡彙報起來,上面的那些領導才能短期內接受內部人出了這麼大問題的現實。
“大叔,你沒打個電話?”丁凡滿心歡喜的問吳江。
吳江既然在這裡,絕對也不是爲了看熱鬧來的,必定也是有自己的事。
他的手輕輕的敲着櫃檯,如釋重負的看着他,語重心長的說:“能不打嗎?一個優秀記者不光是揭露問題的,有了成績也必須通報情況啊。”
聽說主要嫌疑人被確定抓捕後,他在下班前給編輯部打了個長時間的長途電話,才知道了那邊報道的具體情況。
就在中午時分,省裡好幾個領導關注了那個稿子,據說有個管政法工作的領導,在報紙上整整寫了幾百字的批示,要求塔城縣,還有公安鐵路部門必須馬上調查破案,嚴懲兇手,給全省人民一個交代。
發現生活中的醜惡問題是吳江的責任,發現公安民警的成績同樣是他的義務,所以,他在電話裡詳細說了今天的抓捕情況!
這個情況對於編輯部來說同樣是很重要的事,他們安排速記員記錄了老吳說的情況,第一時間向有關部門報告這裡最快的破案成果。
因爲事關重大,到了晚上六點多種時,他們就在郵局旁邊的飯館隨便點了兩個菜,簡單的吃起了工作餐。
熊九龍看着兩盤子熱騰騰的小菜上桌了,精神抖擻的端起了茶碗,嚴肅認真的說道:“我代表鐵路民警,代表……算了,認識了就是朋友,我還是代表辦案人員吧,真誠的感謝吳老師,感謝丁兄弟,還有範排。”
他們四個坐在小餐桌上,人人臉上都散發着成功的喜悅,靜靜的享受着現在得來不容易的破案成果。
倒是那範強表情有些複雜,案子到了現在,想必上面早晚會知道點,可自己又沒辦法直接專門打個報告說,我們擅自參加了這麼一個行動,就算是上級理解他的初衷,是爲了維護戰士家屬利益,可難免會落下一個不遵守紀律的印象。
丁凡知道沒有他的人鼎力支持,關鍵時刻,怎麼能救出那些被困的女人,所以,趁着熊九龍以水代酒敬完了,插話說:“熊處,大叔,你們認識武警的領導嘛,我覺得這個事,最好和範哥他們領導說一聲,省得……”他同情的看着範強,臉上露出一絲內疚神色。
丁凡做事就是這樣,絕對不會求人家時馬前,用完了就成馬後了。
吳江喉嚨裡哼哼了兩聲,看也不看丁凡,催着大家快點吃飯,有些不耐煩的說:“丁凡啊,快吃飯吧,部隊的人我們不接觸啊,老熊,你呢?我覺得這事不好辦啊。”
丁凡目光再看向熊九龍時,發現這個剛彙報完了案子的領導也有些不近人情的夾起一筷子幹豆腐,放在嘴裡大口的嚼着,贊成的說:“這個事誇了很多部門啊,是軍方的事啊,我看啊,不太好辦啊。”
這倆人歲數大,認識的人多,都這麼說起來,弄的丁凡和範強面面相覷,一臉無奈的樣。
“唉,範哥,是我對不住你了,當時咱也是沒辦法啊,請你理解吧,這個情我丁凡記着了。”丁凡慢慢的低下頭的說着,似乎沒有勇氣擡頭看身邊的範強了。
“兄弟,以前我就以爲我們才能爲民除害,現在接觸了這一回,人民警察纔是主力啊,沒想到你們連王良坤那個傢伙都挖出來了,齊桂福媳婦是咱們救出來的,我對的起兄弟們,這就夠了,什麼肯定了表揚了,我不在乎那些,來,咱乾一杯!”範強語氣雖然有些低沉,但話裡話外倒很是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