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格林伍德區的中心,當地有名的黑人律師巴克·科爾伯特·富蘭克林,目睹了這場火焰彈轟炸的全過程。
他回憶說:“我可以看見很多飛機在天上盤旋,他們的數量越來越多,不斷地發出低沉的嗡嗡聲。我開始聽到類似冰雹砸中房頂的聲音,因爲有東西在不斷地擊中我的辦公室房頂。我往外看去,發現位於東阿切爾的老中途島酒店已經燒了起來,火是從房頂位置開始燒起的。我的辦公室也開始燃起大火,到處都是濃煙,到處都是火舌。但是天上的飛機數量絲毫沒有減少,反而變得更多了。”
由於自己的辦公室已經化爲一片火海,富蘭克林被迫像許多居住、工作在格林伍德區的黑人一樣,開始在大街上狂奔逃命。
他仍然清楚地記得逃命時的情形:“人行道上覆蓋了一層濃厚的松節油。我知道這些松節油從哪來,我太清楚這一切了。而且我也非常明白,爲什麼大街上每一棟起火建築,都是從頂樓開始起火燃燒。我停下了腳步,試圖尋找一個更加合適的時機來逃出火海。就在這個片刻,我開始思考起來:噢,我們那親愛的政*消防部門以及那6個消防站的消防人員到底在哪裡?難道他們也是暴徒們的幫兇嗎?”
實際上,塔爾薩的消防部門並沒有無動於衷。早在凌晨3點,數家黑人商店就已經被種族主義分子們點燃。
來自塔爾薩消防部門的消防車火速趕赴現場,試圖撲滅火災。
但就在消防員們正要開始滅火工作的時候,他們卻遭到了種族主義分子們的阻攔。
爲了延誤撲救大火的消防員,一些喪心病狂的種族主義分子甚至調轉槍口,朝着消防員和消防車開火射擊!
到了早上,已經沒有塔爾薩消防部門的人員膽敢邁進“黑人華爾街”一步了。
因此,格林伍德地區的大火失控只是時間問題。眼見自家的房子燃起大火,不少黑人紛紛逃出着火的家園,可以注意到,這些火苗同樣是從房頂位置燒起的火勢不斷蔓延,陷入恐慌的黑人們紛紛扔下了手中的武器,跑出正在燃燒的家園奪路而逃。
隨着格林伍德區域內的防禦力量迅速瓦解,趁火打劫的白人們衝入一些尚未被焚燬的黑人商店,搶走了大量的珠寶、首飾和錢財。
與此同時,正當黑人們在地面上奪命狂奔的時候,盤旋在他們的頭上的十餘架雙翼機紛紛俯衝,後座的觀察員拿起步槍不斷地朝人羣開火。
在格林伍德區居住的醫生R·T·布里奇沃特,回憶起了當時的可怕場景:“在我的居所附近,這些雙翼機紛紛降低高度,不斷地掠過人們的頭頂。我還清楚地記得一位女士提醒我:‘小心,他們正在用槍打我們!’”
遭到飛機的掃射後,一些不甘示弱的黑人再次抄起槍支,朝着天上開火射擊。
還擊的子彈擊中了其中一架飛機的觀察員,將其一擊斃命。
這位種族主義者的屍體甩出了飛機,墜落到格林伍德的地面上摔成了一灘爛泥。
包括《芝加哥後衛報》在內的多家美國報刊都報道了這起事件:“一個坐在飛機上的男人被黑人神槍手擊中,他的屍體掉到了地上。”
儘管出現了傷亡,但是白人種族主義者們依然佔據着上風。在距離格林伍德6英里外的一條大街上,一羣受驚的黑人正朝着郊區方向逃命。
一架種族主義者駕駛的雙翼機發現了這羣黑人,立刻俯衝開火射擊。
一位名叫愛迪·洛卡德的黑人被頭頂上飛來的子彈擊中頸部,當場身亡。
隨着國民警衛隊的士兵在下午時分趕到現場,種族主義者們的轟炸行爲開始有所收斂。
格林伍德上空盤旋的飛機數量逐漸減少,最後一架飛機在黃昏降臨前離開了現場。
但在地面上,失控的火苗已經化作了一場火焰風暴,吞噬了格林伍德的“黑人華爾街”。
日後在重慶、倫敦和德累斯頓出現的轟炸後的慘烈情景,提前在格林伍德區內進行了一場小規模的預演。
雖然傷亡人數遠不及二戰中的任何一場火焰區域轟炸行動,但是格林伍德區內的絕大部分建築被大火焚燬,昔日繁榮昌盛的黑人社區徹底化作一片焦土。
在這次著名的塔爾薩大屠殺事件中,有“黑華爾街”之稱的格林伍德區,一夜之間被夷爲平地,1256間住宅被焚燬,215處房屋遭搶劫,35個街區被破壞,估計300餘人喪生,8000餘人受傷。儘管城市內的一個重要街區被徹底焚燬,但是塔爾薩的地方政*卻未對屠殺事件作出相應的賠償,只會透過一套官腔說辭敷衍了事。
而更加離譜的是,當黑人們試圖重建繁榮的“黑人華爾街”時,地方政*卻在種族主義者的慫恿下,通過了一條離奇的“防火法案”。
根據這條法案,格林伍德的黑人們被禁止重建自己的住房。許多黑人因此對塔爾薩的地方政*失望透頂,他們打包起剩餘的家財,攜家帶口離開了昔日繁榮的“黑人華爾街”。
回到導*索事件本身,很可能只是一起意外摔倒的碰撞事故,因爲佩奇始終拒絕起訴羅蘭,該案於1921年9月被駁回。羅蘭獲釋後,立刻離開了塔爾薩,再也沒有回來,關於他的餘生,世人知之甚少。
作爲這場轟炸的另外一個結果,美國的黑人們在大屠殺事件結束後,開始踊躍參加各種航空訓練,不少黑人飛行員從此開始了自己的航空生涯。
可以說,塔爾薩大屠殺事件點燃了美國黑人蔘與航空領域的星星之火。
日後,燃起星星之火將會越燒越旺,最終在二戰期間形成燎原之勢,促成了第332戰鬥機大隊在內的一大批黑人航空單位的誕生。
而曾經發起美國本土第一場轟炸的那個寇蒂斯-西南機場,則在事件結束數年後被整體拆除。
今天,這座機場的遺址上橫跨着一條漂亮的柏油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