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轉移國寶

日本人投降。許多從大後方來到大上海的"黨國要員",忙壞了他們的五子登科:金子、銀子、票子、房子、車子。鄧葆光是“軍統”派來的接收要員,按說他更有資格搞“劫收”。

然而他記住了老師給他的教導:“不做壞事”,不做壞事就是要做好事。他接收了許多日僞財產,成立了東方經濟研究所、中國經濟通訊社兩個實體單位;接着又組建了上海市東方經濟圖書館。這些有益於國家民族興旺發達的事業,相繼開始運轉,其成效有目共睹。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鄧葆光主動與在上海的中共地下黨組織取得聯繫,安排一些中**員進入經濟研究所工作。在鄧葆光掩護下,這些地下黨員,爲解放上海做出了可貴的貢獻。

1948年,蔣經國到上海“打老虎”,鄧葆光帶領東方經濟研究所人員,負責利用軍統電臺收集全國經濟情報、物價信息,研究編寫內部刊物《經濟週報》,每週六午夜前必須收集整理打印完畢,派專人直送南京,專呈“總統”蔣介石,好讓蔣介石在週日早餐時看到。

蔣經國要他做經濟顧問。並晉升爲軍簡二階(文職同少將)官位,就是在此時他和趙繼統從共事過一段時間。1948年的秋末,中國人民解放軍以摧枯拉朽之勢,向華東、向中南……推進。

幾乎在同一時間,鄧葆光在上海接收兩起函件:一、從北平傳來口信:“先生多珍重,春燕往北飛。”二、毛人鳳急電:“圖書資料應立即運臺。”面對這一大批孤本、善本圖書資料,鄧葆光深深認識到:金銀珠寶流失了還可以再開採,而人類的知識財富是無價之寶,這批承上啓下的國寶怎可流失,新中國多麼需要啊!他決心以此獻給即將誕生的人民共和國,供新中國的知識分子研究使用。

在毛人鳳發出急電催運圖書之前,毛的注意力放在金銀珠寶的搶運方面。鄧葆光利用毛人鳳與諸多逃臺高官爭奪海輪的空間,選擇出最珍貴的圖書70000本及日軍移交的機密文件,分裝成100餘隻大木箱,存放貨倉,然後委婉回覆中統上司毛人鳳:“貨輪極度缺乏,可否先運抵**,再換機轉運臺灣?”

毛人鳳何等精明、陰險,乾脆把鄧電壓下,不僅不是暫不作答,而是絕不迴音。眼下上海,“黨國要員”亦如當年由漢撤渝,都在使盡手段,爭奪船隻,試圖多帶一些財產去臺灣,哪有空位留給“軍統”特務裝運圖書!

毛人鳳無法干預上海船隻,只好讓鄧葆光:“自己想辦法解決,萬一不能運到臺灣,落於**之手,必將嚴厲追究責任!”

鄧葆光於是聯繫由滬去港的海輪。將這100餘箱的珍貴圖書,運達**四環招商局物資倉庫,並僞裝乾貨將箱皮噴字,毫不顯眼。100餘大箱國寶託外商貨輪秘密啓航。望着遠去的貨輪,鄧葆光好多天來一顆懸空的心,才實實在在地落下。

鄧葆光回到家中,美籍妻子格尼娜像中國女子一樣,力爭以賢妻良母形象出現,她備好酒菜,慰勞完成使命、值得慶賀的丈夫。正在低吟淺酌的夫婦倆,陡然聽到門鈴聲。隔着保險門問:“哪一位啊?”對方回答:“北平傳送口信人。”

鄧葆光將門打開,燈光下,來人因裝扮奇特而顯陌生,待摘掉口罩、墨鏡、風帽後,才認出是在經濟所的同仁。來人曾遭中統通緝,當時鄧對其進行保護並送其出滬境。鄧不由得奇怪地問詢:“先生怎麼又到上海?”對方笑:“正是去而復,好比候鳥如春燕。”

兩人進到秘室,鄧問:“想必先生負有重大使命?不然緣何冒險來到寒舍?”那人誠摯地回答:“一爲面謝救命之恩,二爲奉命行事。我黨考查先生已有很長時間了,先生確有誠意棄暗投明,從抗日之始做了許多有益於民族的大事,近又冒殺身之禍截轉大批珍藏資料,實在感人。我今天受託預告先生,明朝有負責幹部來訪,並對先生今後的工作作出安排,請先生有個思想準備。”

詎料,鄧葆光第二天見到的是他仰慕已久的中共上海地下負責人潘漢年!潘漢年雖已中年,卻是風度翩翩,相貌堂堂,出言吐語,極富感染力。

潘對鄧說:“我們考慮到,上海即將解放,敵人在臨亡前必有猖狂一跳,鄧先生若繼續留在上海工作,安全方面則十分不利。毛人鳳在那邊手忙腳亂,一時無暇顧及鄧先生,一旦他沉下心來,前前後後來一番自審自問,那時必會對鄧先生起疑心……我建議鄧先生立即去**,暫時隱蔽一下,兼顧那批國家級的孤本、善本,還有一大批經濟資料。那些都是建國後大興建設必不可少的資料,若到了**,再遭敵手,那才叫違背了初衷。鄧先生是搞經濟的專家,全國解放後,除了蘇聯,資本主義國家在經濟上必會對華進行孤立、封鎖。鄧先生到那時將大有作爲。目前暫時潛入**,搞一個適當職業掩護,不必拋頭露面。我們與鄧先生暫不聯繫,必要時,自有通知。鄧先生以爲這樣安排好嗎?”

鄧葆光一口應承說好,還說有個有利條件,妻子格尼娜是美國人,在**這個國際大都會裡,有她周旋的餘地。而且,在那裡還有她許多昔日的朋友,他們的生活、藏身是很容易的。

鄧葆光決定來個“瞞天過海”之計,立即找老朋友湯元炳和中共地下黨商量,湯元炳立即以僅存的棉紗抵押了60兩黃金,資助鄧葆光從接收的50萬冊資料檔案和珍貴古籍孤本善本中挑選出7萬冊裝了110箱,僞裝成乾貨,僱船託運到**西環招商局物資倉庫隱藏起來。

其餘重要機密檔案和珍貴古籍善本,以及接收日僞的財產、珠寶、工廠、房產、賬冊,交給身邊的地下黨員陳乃昌保管,以便將來全部交給新的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