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母親她……”
“你什麼都不用說了,我省的!”擡手阻了欲要爲大太太侯氏求情的聶滄豪,語氣停頓了一下,老太太看着花廳裡的一個個家主們,繼續道:“打今兒開始,府裡由大太太負責的傢俱擺設職責,暫時交與大少奶奶代辦。至於大太太麼……你就安安生生的在東苑禁足一個月吧!”
當今世上女子無後便是最大的忌諱,大太太因爲這個逼死蕙歌,雖然過分,不過既然蕙歌不追究,老太太也可以打個馬虎眼。但是她嫁禍沈碧寒一事,顯然是用心險惡。若是老太太不計較,就這麼草草了事。不僅沈碧寒哪裡說不過去,就連四太太恐怕也是不依的!
大太太抿了抿雙脣,有些不甘的嚷道:“母親,日後兒媳一定不敢了。侄媳婦兒對府中之事不甚瞭解,怎可將事物交與她?”
大太太此言一出,老太太的目光便更加凌厲起來。轉臉看了眼沈碧寒,見她只是一直淡淡笑着,老太太氣極而笑的對大太太道:“就算是對府中之事不甚瞭解,也該是她瞭解的時候了。這偌大的府邸日後都是這些年輕人的,眼下還不讓她們學着去做,那到我們百年之後,這些家業交與誰去!?”
聽到老太太的一席話,廳內的衆人各個表情不一。
老太太現在這麼說明擺着是要趁機將一部分權利下放給沈碧寒,這也就表示日後身爲大少奶奶的沈碧寒很有可能是老太太選定的掌家人!
沒再看大太太一眼,老太太.轉頭看向一邊的四兒媳:“我對你大嫂如此處置,你可覺得妥當了?”
眼中閃過一絲陰鬱,不過只是一.個眨眼,四太太便轉而笑道:“母親的處置一向公道,兒媳怎會覺得不妥!”
深深的出了口氣,老太太對四.太太道:“孫姨娘是你屋子裡的人,今日之事少不了她的罪過。你且帶回去好好調教了!”
對着老太太一福身,四太太回道:“兒媳遵命!”
甭看她現下對孫姨娘沒怎麼樣,不過這也只是現.下,若是回了北苑,那關起門的事情就不好說了!
點了點頭,戳了下柺杖,老太太對屋子裡的衆人道:“.今兒的事到此爲止!大家各回各處吧!”
說完話,老太太拄着柺杖起身。由老嬤嬤攙扶着.向裡面的佛堂走去。
從地上起身,聶.滄豪先是彎身將大太太扶起身來,而後又扶着蕙歌起身。
一切塵埃落定!
看着眼前受了罰卻沒話說的大太太,看着皆大歡喜的聶滄豪夫婦,沈碧寒嘴角彎了彎,心中暗暗鬆了口氣,然後從位子上起身,帶着凝霜和望春一起出了內廳。
出了延攬院的院門,沈碧寒看着欲要轉彎進入一邊的走廊,卻發現身邊已然多出了一個人。這人不是別人,卻是四太太賈氏。
“侄媳婦兒今兒唱的這齣戲不錯,看來日後府裡會很熱鬧了!”嘴角噙着笑,四太太朝沈碧寒看了一眼,表情上讓人分不出善惡。
微微一笑,沈碧寒對四太太也笑了笑:“四太太這話說的,今兒您的目的也達到了不是麼?”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大太太跟孫姨娘就是前面的那兩隻螳螂,她們想要以蕙歌的死藉機除掉羽翅未豐的沈碧寒,卻不想蕙歌沒死,沈碧寒留了一手。不過無妨!即便沈碧寒留了這一手,大太太雖然沒得到過重的懲處,這府裡辦事的差事總是丟了的。
這也算隨了四太太的願!
對四太太而言,大太太與沈碧寒之爭,無論孰勝孰負,她都是最大的贏家!
正在沈碧寒和四太太說話的當口,孫姨娘一臉難堪的從裡面也出來了。見四太太正盯着自己看,她怯懦的走到四太太身後,然後低垂着頭不敢言語!
“不就是生了個兒子麼?就算是有兒子,自己沒本事到底是不行的!”翹了翹嘴角,四太太沒再說些別的,帶着自己的丫頭不轉彎走了一邊回北苑的廊子,而孫姨娘則是老實的跟在她的身後!
看着四太太一行人遠去的背影,沈碧寒微微蹙眉!
這女人剛纔的那句話有歧義!
她到底是說的大太太,還是暗指孫姨娘呢?看來以後在府裡自己的最大對手該是她啊!心中暗暗一嘆,沈碧寒眼角餘光掃到身邊的紫色羅裙,不禁擡頭看去。
“哥哥昨兒的時候還說若是嫂嫂有難讓我上呢,沒想到嫂嫂今天做的如此滴水不漏!”對上沈碧寒滿是探尋的眸子,聶惜璇嘴角微翹着道。
“妹妹說笑了!”與聶惜璇一起向着錦臨院的方向行去,沈碧寒道:“世上哪裡有滴水不漏的事情?昨日只不過是我僥倖晚些去了律罰堂一會兒而已!”
適才的時候聶惜璇在延攬花廳的時候,一直一語不發,完全將自己當作看客了。現下聽她這麼說,沈碧寒知道這丫頭是在給她可以表現的機會!
微微一笑,任院中的花卉都失了顏色,聶惜璇親暱的挽上沈碧寒的手臂,輕道:“哥哥今兒去了商號,午膳就讓妹妹陪嫂嫂一起用了吧!”
沈碧寒回以淡淡一笑,腳下跟上聶惜璇的腳步:“妹妹早膳未用麼?這巳時都還未到,你就嚷嚷着午膳了!”
“萬事未雨綢繆總是好的!”腳步頓了頓,聶惜璇看了眼四周的丫頭,對沈碧寒輕語道:“哥哥昨兒夜裡說過了,經過今日之事,嫂嫂該知道在聶家內院之中哪個人是對手了!”
知她說的是四太太,沈碧寒腳下沒有絲毫停頓,一步步向前走着:“這府裡的事情真的沒表面上那般簡單,我原本想着弟妹自已尋短只因大太太受不了她不能生養,欲要逼死她。卻沒想過她們會擺下連環計想要嫁禍給我。我想着她們要嫁禍於我,卻未曾估量,四太太居然算準了我不會坐以待斃。早早的便想着要對大太太如何?一環扣着一環!錯了哪一環便註定不會是今日的這個結果!好險啊!”
對聶惜璇,沈碧寒並沒有要隱瞞什麼。最起碼她們都是二房,聶惜璇爲的是守住二房的利益,而沈碧寒想要坐上當家的位子,就一定要先確保二房的利益。
這是她們的共通點,卻也是她不用在各房爭鬥上防着聶惜璇的原因!
聽着沈碧寒對自己毫無芥蒂的話,聶惜璇嘴角開心的彎起:“嫂嫂很聰明,時候長了一定會猜透個種玄奧的!”
“但願吧!”搖頭一笑,沈碧寒剛想與聶惜璇進入錦臨院,卻見不遠處遠遠跑來一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外府的管家聶福。
“小的見過大少奶奶,見過璇姑娘!”氣喘吁吁的在沈碧寒和聶惜璇面前止住腳步,聶府分別對着她們二人恭了恭身子。
“這個時辰你該是在外面當值纔對啊!?”上下打量着聶福,聶惜璇開口問道:“有什麼要事要通稟麼?”
點了點頭,聶福慎重的回道:“此刻越王府的馬車正在門外候着,他們的人說奉了雪如郡主之命,前來接大少奶奶到王府一敘!”
眉頭皺起,聶惜璇心下疑惑的問道:“這越王府的雪如郡主與嫂嫂該是沒有交際的,這會兒子有什麼好與嫂嫂敘的?”
對於沈碧寒在府外的見聞聶惜璇還是不知的!
誠實的搖了搖頭,聶福有些緊張的道:“以前二太太健在的時候,偶爾跟越王府有些走動。自從二太太歿了,仔細說來這還是越王府第一次差人來府上接人呢?至於他們爲什麼要接大少奶奶,小的就不得而知了!”
心道自己出府的時候聶福未曾跟隨,而聶滄杭也不是多嘴之人,府裡的人們自然不會知道自己與雪如郡主之間有所交際。沈碧寒淡笑着對聶惜璇道:“既然是雪如郡主差人來請的,那勢必要去一趟了。眼下看來這午膳要璇妹妹自兒個用了,麻煩妹妹與老太太說一聲,就倒是我出府去越王府了。你我二人且等着有機會了定要好好聊聊!”
聽沈碧寒說這話,聶惜璇忙問道:“嫂嫂認得這雪如郡主麼?”
淡笑着頷首,沈碧寒道:“前幾日裡與夫君出府的時候曾有過一面之緣!”
雖然心下有所疑惑,不過越王是當今聖上的六弟,權傾朝野,既然是他府上的人來接該是安全的,聶惜璇也就不再多說什麼。她點點頭應了沈碧寒的話,然後便道:“嫂嫂早去早回!”
“嗯!”點了點頭,沈碧寒對身邊的凝霜道:“你身子剛好,且慢與我一起出府奔波了,讓望春與我同行便可!”
“少奶奶……”
不知沈碧寒已然恢復了記憶,凝霜滿臉的憂慮!
抿嘴對凝霜笑了笑,沈碧寒帶着望春隨着聶福一路向着大門方向而去。
出了聶府大門,見駕馬車的是與自己砸過沈家書局的一個熟面孔的家丁。沈碧寒笑了笑,然後便帶着望春一起上了馬車。馬車快速在金陵城寬廣的大街上行駛,片刻之後便消失在聶福的視線之中。
大約過了有一刻半鐘的時間,馬車停止動作,車門從外面被家丁打開:“少奶奶,王府到了!”
輕應了一聲,由望春先行下車,沈碧寒也由望春攙扶着下了馬車。
擡頭看着眼前宏偉的府邸大門,沈碧寒嘴角微微一抿:這裡就是古代中的王府,沒想到她不僅穿越了,還有幸到王府一遊!
“郡主在裡面等着呢,少奶奶您且請隨小的來!”原本趕車的家丁將馬鞭和馬車一起交給了門前的一個家丁,對沈碧寒笑了笑,他帶着她們主僕二人便進入府邸大門。
想起自己是第一次頂着聶家大少奶奶的身份正大光明的出府,沈碧寒暗地裡整了整自己的衣裝,然後深吸一口氣,擡頭挺胸的便跟着家丁一路向着王府內院走去。
沈碧寒一直覺得聶家府邸已經十分奢華了,此刻將越王府的美景收入眼底,她才深深的體會到了各有千秋四個字的涵義!
聶府府邸是廊子較多,每個院落都有走廊連接,處處透着奢華之氣。但是越王府不同,在沈碧寒看來,整個越王府的建築頗爲大氣。王府內的建築工藝獨特,雕刻砌鑿,工藝細膩精湛,明柱花窗,文采斐然,美妙絕倫。
看到如此景色,本來心情不是太好的沈碧寒也頓時心曠神怡、心情大好!
跟着家丁進入一個格外雅緻的院子,沈碧寒看着遠處貼着華美窗紙的前廳,不禁彎了彎嘴角。
讓沈碧寒與望春先在外面候着,家丁進入前廳之內通稟。片刻之後,一襲水藍色紗裙的唐雪晴便由兩個錦衣丫頭簇擁着出了前廳,直直的向着沈碧寒走來。
“原想着過幾日再讓人去接姐姐過來的,不過今兒剛好無事,故此改日便不如撞日了!”唐雪晴一邊淡笑的說着,一邊碎步快行的步下臺階向着沈碧寒迎了過來。
看着一臉淡笑的唐雪晴,沈碧寒微微一愣!
沈碧寒在前幾日初見唐雪晴的時候,便覺得她身上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看着正向自己走來的唐雪晴,她終於省的那是種什麼感覺了!
眼前的唐雪晴,總是一臉淡然的樣子,這跟過去三年的她很像不是麼?
接住唐雪晴伸來的雙手,沈碧寒笑道:“仔細說來我還要感謝妹妹呢,若不是你今日命人來府上接我,這一時半會兒的我可是出不來的!”
見沈碧寒依然稱呼自己爲妹妹,唐雪晴臉上的淡笑被燦爛的笑容所取代:“姐姐且隨我進來,你我投緣。今兒個且要仔細的聊聊!”
她是唐雪晴,卻也是雪如郡主!
在以前的時候,即便她稱呼別人姐姐,也是沒幾個人敢應得。
不過沈碧寒卻是一個例外!
跟着唐雪晴進入了前廳之內,看着裡面一樣樣清新淡雅的擺設,沈碧寒不禁微微一笑:“妹妹的品位果然與衆不同!”
她們現在所在的這個前廳之內,並不似其他院子一樣用的都是上等的檀木傢俱,而是清一色的淡雅白香木。這樣的傢俱風格帶給沈碧寒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
嘴角依然噙着淡笑,唐雪晴道:“我雖沒到過聶府,不過用想的也知道姐姐的住處該是也不差的!”
沈碧寒暗道:她的住處?哪裡能跟堂堂雪如郡主的院子相比啊!不着痕跡的笑了笑,她道:“妹妹乃是郡主之軀,平日裡不知都會尋些什麼樂子?”
唐雪晴是越王爺的女兒,也是她嫁入聶家之後所接觸到的第一個皇室衆人。沈碧寒知道,若是與她走的近了,也許對日後她查明沈家被誅真相有利!
“我整日的活在這偌大的王府之中,困也該困死了,哪裡來的還有什麼樂子啊!”扶着沈碧寒落了座,唐雪晴接着道:“不過好在我性子一向喜靜,這乏味無趣的生活倒也還受得了!”
安安穩穩的坐在椅子上,沈碧寒笑笑:“我只道是一家人不知一家人是怎麼過的,卻從不曾想過妹妹身爲郡主,無論是吃穿用都該是最好的,到頭來還是覺得乏味無趣!”
說實話,沈碧寒對這雪如郡主的印象不錯。相對的對方對她的印象也該是不錯的。從眼前看來,這個小自己一兩歲的郡主大人,不知是真的乏味還是怎麼的?不過既然對方今日請她過來,她也只能淡然處之了!
唐雪晴笑了笑,端起丫頭剛剛送上的熱茶喝了一口,然後問道:“那日見姐姐是女扮男裝的,這可不是一般女子敢做的事情,不過我喜歡……不知姐姐平日裡有什麼喜好沒有?”
看着唐雪晴精緻的面龐,沈碧寒無奈的嘆了口氣:“對妹妹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你我見面當日我之所以女扮男裝,完全是因那日我根本就是爬牆出府的!”
眉頭不置信的蹙了蹙,唐雪晴嘴角彎起,撲哧一聲笑道:“我果然是沒看錯的,姐姐真是與衆不同的!”
“呃……”這個就算是與衆不同啊!
唐雪晴抿了抿嘴角:“平日裡我閒來無事的時候便在府裡種些花草,若是實在覺得無趣,也就是出府溜達溜達。不過姐姐你是看到的,即便我要出府,身後跟着的家丁也是一大堆呢!”
誰讓你是郡主大人金枝玉葉呢?
微微一笑,沈碧寒喝了口茶,然後有些興致的道:“妹妹也喜歡種花草麼?我也喜歡這個!唉……”輕輕一嘆,沈碧寒繼續道:“說來我就沒有妹妹好命了,嫁入聶府三年我也只是前幾日出府那一次而已!”
眉頭輕挑,唐雪晴笑道:“按着姐姐說來,你出府一次我們便有緣得見,這可是緣分呢!”
“可不是麼?!”沈碧寒附和道。
正在沈碧寒與唐雪晴相談甚歡的時候,適才接沈碧寒過府的那個家丁進入內廳之內。對着唐雪晴恭敬的行了一禮,他道:“啓稟郡主,適才外府通稟,有人求見郡主!”
唐雪晴一瞪眼,然後與沈碧寒相視一笑。淺笑着從椅子上起身,沈碧寒忙道:“今兒妹妹我也見了,既然有人要求見妹妹,我也便不再多留了!”
欲速則不達!
沈碧寒想要跟唐雪晴攀上些許的關係,不過卻知道兩個本不熟悉的人,若是顯得過於熱絡,便有假了!
伸手阻了沈碧寒的去意,唐雪晴淡笑着問着家丁:“可說是誰要求見於我的?”
憨厚的笑了笑,家丁回道:“對方說他是沈家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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