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廣輝起牀的時候，發現妻子常曉琴和侄女潘銀春已經起來了。
“你們起來怎麼不叫我？”潘廣輝打了哈欠，揉了揉眼睛問道。
“我看你睡得香，就沒叫你了，再說昨晚都準備好了，還有妹妹幫忙，我自己就能行了，讓你多睡一會。”常曉琴頭也不擡地道。
而旁邊的潘銀春默默地幹着自己的活。
此時才早上五點，外面的天還沒亮。
不過他們賣的是早點，不得不要早起牀，等六點左右，陸陸續續地就會有來買早點的。
所以他們在這之前要把一切都準備好。
潘廣輝既然起來了，自然不會都讓兩個女人幹，何況潘銀春還是個孩子。
“銀春，要不你再回去睡一會？”潘廣輝向蹲在旁邊正在攪拌稀飯的潘銀春說道。
潘銀春沒作聲，只是搖了搖頭，潘廣輝也就沒再說什麼，已經習慣了，而且有潘銀春幫他們，的確輕鬆不少。
早點鋪子主要賣的是包子。
除此之外還有三種湯，一種雞蛋湯，一種海帶千張的辣糊湯，最後一種就是稀飯了。
三個鋁鍋架在爐子上，每天幾乎能賣掉三大鍋。
不過早上燒的時候一定要不時攪動一下，不然會結鍋底，燒出來的湯就會有一股焦糊味。
三個人一起忙活起來，天亮未亮的早晨顯得格外安靜，潘廣輝還不時和妻子常曉琴說上兩句，至於潘銀春自始至終，一句話也沒說。
潘銀春性格本就內向，父母去世以後，話就更少了。
等清晨第一縷陽光劃破黑暗，照亮大地的時候，就開始陸陸續續地有客人上門。
此時的客人以老人居多，老人睡眠少，起得早，鍛鍊的，買菜的，都是順道來吃個早餐。
有的還打包一份帶回去給家裡人起牀吃。
所以三人幾乎忙得團團轉，不過好在都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節奏，雖然忙，但不亂，一切都顯得有條不紊。
等快六點四十以後，這一波的高峰纔算過去，不過很快七點又會有一波。
這時候潘廣輝對潘銀春道：“去叫有容和有福起牀，不要上學遲到了。”
潘銀春聞言放下手中的活，直接上樓去了。
潘有容和潘有福是叔叔潘廣輝的一對兒女。
潘有容是妹妹，今年八歲，今年上小學三年級。
潘有福是弟弟，今年五歲，還在上幼兒園大班，明年就上小學一年級。
等上了樓，來到潘廣輝夫妻兩的房間，只見潘有容和潘有福兩個四仰八叉地躺在牀上呼呼大睡，臉上不由地露出一絲豔羨之色。
潘銀春不跟他們睡一間屋，單獨睡隔壁。
隔壁房間比主臥小很多，而且裡面還作爲臨時麪粉儲藏室，常年都有一股面餿味。
“小妹，小弟，快點起牀了。”潘銀春把這些都拋到腦後，走上前搖了搖兩孩子。
潘有容被搖醒，翻身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睛，叫了聲姐姐。
而潘有福翻了個身繼續睡。
“起牀了，不要上學遲到了。”潘銀春小聲說道。
潘有容很聽話地站起來，當然也有可能真的怕遲到。
小學不比幼兒園，上學遲到老師真的會懲罰的。
而潘有福正在上幼兒園，所以他毫不在乎繼續睡。
潘有容站起來，大概人還沒清醒，也有可能牀太軟，一個不穩，一下子摔倒，一屁股坐了下去。
正好坐在了潘有福身上。
正在做美夢的潘有福一下被坐醒，哇哇地叫，好傢伙這下子瞌睡徹底沒了。
樓下潘廣輝聽見樓上動靜，擡頭看向妻子，正好迎上她看過來的目光，兩人都笑了起來。
“先把他們兩個的湯盛起來涼着，省得一會又急匆匆的。”常曉琴道。
她話還沒說完，潘廣輝聞言已經開始動手了。
樓上在潘銀春的幫助下，潘有容和潘有福終於穿戴整齊下了牀。
然後潘銀春又幫潘有容把辮子梳好，又協助他們刷牙洗臉，這才一起下了樓。
“刷牙洗臉了嗎？洗過了就快點來吃早飯吧。”常曉琴迎上來說。
潘有福早就在位子上坐好了。
“妹妹，你也跟他們一起吃。”常曉琴又交代一句，然後被客人給喊走了。
以至於潘銀春小聲說的謝謝嬸嬸都沒聽見。
等吃過早飯，潘銀春和叔叔嬸嬸打了聲招呼，然後拉着潘有容和潘有福出了門。
她首先把潘有福送到幼兒園。
幼兒園離得比較近，走個五分鐘就到了。
小學就有一段距離了。
足足走了二十來分鐘纔到學校門口。
此時已經有很多學生進學校了。
潘有容急急忙忙地向潘銀春要來自己的書包，然後迎上熟悉的同學，嘰嘰喳喳地結伴一起走進了校園。
潘有容進了學校內，潘銀春沒有立即走，而是站在外面，透過鐵欄杆，怔怔地望着裡面好一會才轉身離開。
叔叔送小妹來上學的時候問過老師，老師說要父母的居住證纔可以入學。
可是她爸爸媽媽早就死了，哪裡有什麼居住證。
而且又沒有領養證，所以很難入學。
潘銀春沿着馬路慢慢往回走。
很多送孩子的家長不是開車，就是騎車，從她身邊匆匆而過。
慢悠悠地潘銀春彷彿跟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擡頭看了一眼天空中的陽光，今天天氣很好，萬里無雲，又是一個晴朗的天氣。
可是潘銀春的眼裡滿是迷茫。
她今年才十二歲，她還太小了，也從未想過將來。
只是順其自然地過着日子。
可是她總覺得缺少點什麼。
她想起媽媽去世的時候，拉着她的手，讓她一定要好好讀書，將來成爲一個有用的人。
媽媽要是知道她現在這樣子，一定很失望吧？潘銀春心想。
要是爸爸媽媽還在就好了。
爸爸生前最疼她。
每次從外面回來，不是給她帶點吃的就是帶點小禮物。
“妹妹，你將來要好好讀書，以後不要跟爸爸媽媽一樣吃苦。”爸爸有時候也會跟她說類似媽媽的話。
當然，更多的時候是說：“妹妹，你以後一定要開開心心的，這個世界很大，你一定要多出去走走，見見更多的風景和更多的人。”
她有點搞不懂他們的話。
他們都死了，她還怎麼能開開心心的呢？
PS：國慶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