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怎麼樣？”
“有點鹹。”
“那今天多喝水。”
何四海和桃子並排坐在牆角邊，吃着土豆煎餅。
這是何四海一大早起來做的。
第一次做，沒什麼經驗，鹽放得有點多。
但是對桃子這種吃過苦的孩子，鹹一點那真是灑灑水啦。
何四海擡頭看了一眼天空。
早晨的陽光還很溫和，碧藍的天空白雲朵朵，一架飛機在天空上留下一條長長的尾線。
“大飛機。”桃子也擡起頭來。
“以後爸爸帶你去坐。”何四海伸手摸摸她的小西瓜頭。
頭上扎着兩根歪歪斜斜的小辮子。
這是何四海幫她扎的，手藝同樣不怎麼樣。
就在這時，聽見一陣汽車發動機聲音，一輛紅色甲殼蟲停在了路邊。
看劉晚照從車上下來。
何四海愣了一下。
因爲今天的劉晚照很明顯細心打扮了一番，這讓他想起和劉晚照第一次見面的情形。
當時他剛下工，正在學校門口努力騙錢，錯了，努力賺錢。
然後一個小丫頭片子過來，說她賣皇叔，可是她也不想想，裝男人，那是有發行版號的正規刊物，怎麼能說是皇叔呢？
雖然他也搞不懂，裝男人爲什麼沒幾個男人，反而都是一些女人，可能這就叫裝男人吧，不過它是真的好看。
那是他和劉晚照第一次見面。
劉晚照驕傲得像一隻白天鵝，齊腮的直短髮，中長款黑色百褶裙，白色花邊襯衣，優雅而又幹練。
凌厲的氣勢當時打得何四海潰不成軍，灰溜溜地走了。
可沒想到後來有了那麼多的牽扯。
而今天劉晚照就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打扮，可是身上卻沒有一點凌厲的氣勢，臉上溫和的笑容，讓她看起來非常的溫柔，何四海都看呆了。
劉晚照臉頰微紅，迎着晨光走了過來，輕聲地道：“還在吃早飯啊。”
“哦……啊，這麼早，你吃了沒有？”何四海有些笨拙地招呼道。
劉晚照抿着嘴脣，搖了搖頭。
“那……，鍋裡還有，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吃一點？”
“好啊？”劉晚照展顏笑道。
然後捋了一把裙角，在桃子身邊坐了下來。
劉晚照看着她頭上的小辮子問道：“爸爸幫你扎的嗎？”
“嗯。”吃得滿嘴是油的桃子點了點頭。
“等會阿姨幫你重新紮一下。”
“好噠。”
看着兩人說着話，何四海起身給劉晚照盛土豆餅。
轉身過去的他，臉上羞澀和尷尬盡去，只剩下嘴角輕揚的微笑。
“可能有點鹹。”何四海把盛好的土豆餅遞過去。
“那今天多喝水。”劉晚照笑道。
“嘻嘻~”
桃子在旁邊聞言笑了起來，因爲剛纔爸爸也說了一樣的話。
“很好吃的吆。”桃子說。
然後夾起一塊，啊嗚一口。
除了有點鹹外，其它的算是完美，外焦裡嫩，非常好吃。
何四海伸手在旁邊虛空一點。
燈籠點亮，萱萱憑空出現在大家的眼前。
桃子嘴裡的土豆餅啪嗒一聲，直接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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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的。”何四海把另外一份遞給了她。
“謝謝老闆。”萱萱快活地接了過去。
然後沿着劉晚照的身邊坐了下來。
何四海也重新坐了回去。
清風微拂，帶來一股梔子花的香味，掠過並排坐在牆角四人的髮梢，一股暖意纏繞在衆人的心頭。
……
龍河鎮是合州市下面的一個很普通的小鎮。
這裡既不靠山也不靠水。
鎮上世代務農，種植水稻。
不過龍河鎮過去也闊過，因爲是屬於交通重鎮，南來北往的客商無數，這也是爲什麼林家會在龍河鎮開鏢局。
但現在的龍河鎮只是一個普通的小鎮。
“林師傅，早啊。”
鎮上的人看到林傳武紛紛招呼。
“早啊，早……”
林傳武一一回應着。
看着林傳武遠去，紛紛議論起來。
“林傳武怎麼老得這麼快啊？都杵起柺杖了？”
“還不是他大兒子的事，對他打擊太大了。”
“前幾年見他家多風光，怎麼敗得這麼快？”
“以前見到林傳武，哪次不是精神抖擻，聲音洪亮，這纔多久，身體就垮成這樣了……”
……
林傳武拎着從鎮上買的蔬菜，對衆人的議論彷彿毫無察覺。
他剛到家門口，就聽見院子裡“砰砰砰”打樁聲。
林傳武也是個火爆脾氣，一腳就踹開院門。
就見二兒子林化虎正在打木人樁。
“小虎，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練武，練武，練這些亂七八糟的有什麼用？以後也像你哥一樣，橫死他鄉嗎？”林傳武怒氣衝衝地道。
“爸，哪有那麼誇張，我就活動活動身子骨。”林化虎滿臉無奈。
因爲林傳武的關係，他從小兄妹三習武長大，自從哥哥林化龍出了意外之後。
林傳武的思想一夜改變，嚴禁他們習武打拳，家裡的器材扔的扔，賣的賣。
這木人樁是因爲木頭的，除了當柴燒也沒人要，才被保留了下來。
“小虎，現在都是什麼年代了，習武有什麼用，多讀書，以後做個有用的人，不要跟你哥一樣，成天瞎扯騰，最後把命都折騰沒了。”
林傳武無奈地嘆息一聲，然後杵着柺杖往廚房而去。
“爸，菜給我吧。”
從廚房迎出來一位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伸手要接林傳武手中的菜。
“我還沒老到不能動彈的地步呢？”林傳武直接避讓過去，走進廚房裡。
然後對跟着進來的小姑娘道：“小鳳，雖然才上高中，但也不能放鬆，一定要考個好大學，不要像你大哥一樣，成天瞎折騰。”
“爸，大哥其實挺好的，要不是……”
實際上林化龍的弟弟妹妹，一直把林化龍當作偶像，覺得哥哥超酷，年紀輕輕就能獲得無數榮耀和成就，無不夢想着以後也能成爲哥哥一樣的人。
“好什麼好？一點也不聽話，武不好好練，去搞什麼運動，最後把命都丟了，我就是這麼教他的嗎？這麼教他的嗎？不聽話，不聽話……”
林傳武氣得把柺杖摔在地上，大聲呵斥着。
林化鳳嚇得趕忙跑了出去。
林傳武對他們兄妹三人從小都是信奉棍棒教育。
沒有一頓打解決不了的問題。
有，那就兩頓。
所以即使他現在身體不行了，但是餘威猶在，只要一發脾氣，林化虎和林化鳳都戰戰兢兢。
“爸~”
林化龍蹲在林傳武身邊，看着他悄悄地抹眼淚，心中無比地酸楚，想要伸手碰觸，卻一穿而過……
“這死孩子，怎麼就這麼不聽話呢，這麼不聽話呢……”
林傳武口中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