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嚇得一縮脖子,然後見秦承祥只是嚇唬自己,不由得笑了起來,然後正色恭恭敬敬地向秦承祥磕了一個頭:“多謝姨祖母答應留在雍京,有您坐鎮雍京我心裡纔有了底。”
秦承祥看了看正朝這邊走過來的秦子路:“還是你信寫的好,什麼功成名就不如齊家融融啊,歪理倒是挺多。”
平安咯咯笑着爬了起來,然後撩起車簾給還在馬車裡坐着的秦氏,秦子躍請了安,秦子躍看着還好,秦氏大約也是病了,臉色極不好看,平安心裡琢磨着自己那些銀子怕是打了水漂,這下子秦氏還不知道要吃多少補藥,才能補得回來了。
秦子路這時也已經走了過來,上前給秦承祥見禮,秦承祥略微點點頭說道:“平安信中說得極爲隱晦,我也是揣測着是不是她有什麼後手,沒有想到居然是應在你的身上。”
秦子路幽幽地說道:“那時節受傷,武功是失了的,後來平安說我總愛想那些有的沒的東西,不如找點事情做做。她喜歡武功,說是想做武林高手,我纔將武功重新撿起來,大約是平安不用我費什麼心神去想別的事情,一心只放在練武上,這武功倒是比以前還要好了。”
秦承祥看了看在一旁不時往東邊張望的平安,心中暗自感嘆起來,平安上次失蹤之後,秦子路那種極爲不正常的狀態,秦承祥內心也多多少少揣測到,秦子路以前一定是吃了不少苦,精神狀態有很大問題。真不知道幼小的平安那時候是怎麼撐過來的,還想到了用這樣的辦法緩解秦子路的精神問題,真不失爲上策了。而平安平日裡根本不讓秦子路多費心神,每天都去給秦子路說笑解悶。對秦子路的態度打打鬧鬧。有時候甚至於兩個人會生氣吵架,有違傳統意義上的孝女,但從細小的地方任誰都能看出平安對秦子路的小心呵護,這其中不知道耗費了平安多少的精力,想到這些,秦承祥便把以前厭棄平安的心更加淡了很多。
秦承祥嘆息了一聲,女人家都想着建功立業,男人不過像草芥一樣,該拋棄的時候就拋棄了。平安居然爲了身邊的男人從西關跑了回來,秦承祥自問自己是做不到的。西征大軍被阻在敦城,燕貴應太女之請前往北關。秦承祥是十分想去西關的,再圓一次叱吒疆場的夢,可是平安一封言辭懇切的信,讓秦承祥下定決心留在了雍京,以前秦氏被抄家的時候,自己沒能保護這些可憐的男人,現在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自己的這些晚輩再受到傷害了。秦承祥瞥了平安一眼:“你的那兩個男人,我瞧着都不錯,你要好好地待他們,也不枉我花了這麼多心思保護他們了。”
平安用眼角瞥了一眼李蘊秀和月心。兩個人已經給嬀嵐顏見過禮了,雖然在和嬀嵐顏說話,可兩個人的眼睛總是不經意地瞥了過來,平安心裡的小火苗頓時騰騰地燃燒起來:“這個您不說我也知道的,不過姨祖母。您老人家花了什麼心思啊。瞧把咱家蘊秀瘦的,這隻能摸到骨頭了。連一點肉都沒有了呢!”
秦承祥一愣,然後對着平安就啐了一下:“呸,他瘦不瘦關我屁事,他要瘦我有什麼辦法,滾,別在我面前礙眼,看着我就生氣。”
平安一點不生氣,搖頭晃腦地就往李蘊秀那邊走去。黎骨跟在平安的身邊,嘟囔着:“姬平安,美銀哦!”
平安拍了拍黎骨的肩膀:“長見識了吧,來我介紹給你認識,這是我的正君,嬀嵐顏,你認識了,”嬀嵐顏臉一紅,黎骨忙行了個禮,平安指着李蘊秀說道:“這是我的侍君,李蘊秀,”平安笑道:“現在他生病了,所以瘦弱了一些,其實也是個大美人,這位也是我的侍君,朗月心,我跟你說這個傢伙很厲害的,比你那個主人的弟弟,”平安指了一下在一旁和奉秦說悄悄話的青霞:“還厲害很多,你小心些。”月心白了平安一眼,黎骨忙規規矩矩地給李蘊秀和月心行了禮。平安指着寶兒說道:“這是我的義弟,秦寶兒。”
黎骨急忙行禮,寶兒避過一旁,都沒拿正眼看黎骨。黎骨剛想和平安說話,李梓冉已經走了過來,還沒等李蘊秀說話,李梓冉一見李蘊秀瘦成這樣,頓時變了臉色,挽起袖子就要和平安算賬,李蘊秀掙扎着相勸,寶兒慌忙上前攙扶李蘊秀,月心抿着嘴笑着解勸,卻是挑火的居多,嬀嵐顏不知所措,秦承祥看着年輕人打鬧,懶得理這些人,秦子路站在馬車便和秦子躍,秦氏說着貼己話,這一家子在一起打打鬧鬧說不完的話。
平安雖然享受着一家人團聚的溫馨,不過似乎有點魂不守舍,總是往東邊看,總也沒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心中不免開始擔起心來。正在這時,太女那邊疾步走來一個親衛,對平安抱拳行禮,然後說道:“啓稟郡王,太女請您同她一起進宮覲見陛下。”
平安愣了一下,望向了太女那邊,只見太女端坐在肩輿之上正往這邊看過來。平安心裡這個膩歪,好不容易和家人團聚,要去見惠帝,在平安的內心裡,覺得惠帝說不定已經不在人世了,要不然盧氏敢這麼就發動嗎?而太女這一切的佈置,怎麼看怎麼都像是是惠帝已經辭世,太女秘不發喪,就等着盧氏撞進羅網之中呢。
平安咬了咬牙,這時候要是跟太女進宮,太女若是對自己無意還則罷了,要是來個軟禁什麼的,平安那真是欲哭無淚了。應該不會吧,看太女剛纔那個架勢,好像連皇位都能讓給自己的樣子,平安自我安慰着。剛想舉步,李蘊秀一把拉住了平安:“郡王!”平安回頭看着李蘊秀,李蘊秀輕輕地搖了搖頭,那個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嬀嵐顏一副茫然的樣子,不知道爲什麼李蘊秀會攔阻平安,月心則咬着自己厚厚的嘴脣開始沉思,寶兒歪着頭看着李蘊秀,一時這邊的人都不說話,眼睛都盯着平安和李蘊秀。
平安笑道,對李蘊秀說道:“現在你們都沒事,我就放心了,其實我這一生最偉大的理想不過就是做個米蟲而已,或許這一去就是成全了我,你不必這麼擔心。”
李蘊秀略一沉吟,便放開了手,淡淡地笑了起來:“郡王若是真想做個米蟲,我也是樂意侍奉左右的,只希望郡王不要嫌棄我纔好!”
寶兒一拍手笑道:“郡王姐姐是大米蟲,那寶兒豈不是小米蟲了?”
月心在一旁一咧嘴:“還米蟲呢?可憐我只能是當那個米了。”
寶兒笑着抱着月心說道:“那當然,只有月心哥哥才能供給我們這麼多米蟲的吃食呢!”
平安看着大家都好像很開心的樣子,也咧開嘴笑了一下,秦承祥靠在馬車上,看着這些笑得開心的人們,緩緩地說道:“說不得我陪你進宮一趟吧!”
平安擡頭看着秦承祥笑道:“實在是不必了,您老這些日子真是辛苦了,就歇着吧!”
秦承祥冷笑道:“我還不知道你的那點心思,把我擺這,還不是因爲你這幾個男人都在這?”
平安呵呵一陣怪笑:“這都被您看出來了。”
平安這裡還沒有商量出來一個結果,太女似乎也不太着急,顯然是在等待劉顯將宮裡那些盧氏的軍隊清除乾淨。天光已經完全放亮,宮裡面的清剿有了結果,只見大批的盧氏軍隊被俘虜了出來,普通軍士被帶到了一邊,看樣子這之前太女已經下過命令了,這些人大約不會有什麼嚴重的懲罰。而一些武官甚至於官員就沒有這麼好的待遇,均都是綁縛出來的。
平安見李蘊秀有點搖晃,便扶着李蘊秀準備將他扶坐到馬晨上,很突兀的,那邊押解的人羣中突然跑出來一個人,嘴裡狂喊着:“秦平安,秦平安,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平安看了過去,卻是盧興婷反綁着雙手,居然掙脫開押解的軍士往這邊跑過來。
平安看着盧興婷近乎瘋狂地撲過來,下意識地將李蘊秀攬在了一旁,黎骨,風浩熙,李梓冉等人急忙站到了平安等人的身前,這裡這麼多男人,萬一有個閃失可不是開玩笑的。還沒等盧興婷撲到平安身邊,她身後急急趕過來的軍士就已經將她死死地壓在了地上,盧興婷掙扎着要爬起來:“秦平安,你這個賤種,你秀秀?”盧興婷的眼睛突然盯在了低垂着頭的李蘊秀身上:“秀秀?”
李蘊秀渾身都在顫抖,整個人都在往後縮,好像很想將自己隱藏起來的樣子,平安皺起了眉頭,不着痕跡地將李蘊秀擋在了盧興婷灼熱的目光之外,大聲地命令道:“將她的嘴給我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