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莫將將這一番慷慨激昂的話語一氣說了出來,最後韓莫將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平安,要平安給與一個滿意的答案。平安傻傻地看着韓莫將,腦子急劇地轉動着,沒想到韓莫將居然還有做哲學家的潛質,這麼高深的問題都提出來了,還讓自己去解,以爲自己是誰啊?平安保持着姿勢,臉上的肌肉抽搐着。
由鐵匠轉成哲學家的韓莫將和曾經的理科高材生,現在的皇女加改革家姬平安站在大坯城守將府大眼瞪着小眼,春風打着卷從她們的腳底旋了上去。由於平安沒能痛快的給韓莫將答案,還做出這等讓人看着可氣的模樣,韓莫將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薄怒。最後見平安久久不語,哲學家韓莫將怒了,一巴掌拍在了平安的頭上,又從哲學家突兀地轉回鐵匠:“難道你說的話都是放屁啊,我們匈狄人難道天生就要受苦,讓你出個主意,你看你那要死不活的樣子,還說什麼我吩咐你的,你都盡力去做,你就是這麼做的,啊?”
韓莫將這一舉動立刻引起了平安的反應,畢竟對平安來說這纔是熟悉的韓莫將,於是平安活絡起來,跳着腳說道:“您還好意思說?多大的事情,您居然交給我,您還真以爲我是神人啊?您也要看看我有那個本事嗎?當然我自己本人是完全不歧視匈狄人,少數民族嘛,知道,瞭解,可是知道,瞭解並不代表就要照管她們的生活,您的目標太宏偉了,不是我這種小女人能做的來的哦。”
散在周圍的侍衛雖然聽不到韓莫將和平安在說什麼,不過看這個架勢兩個人好像談崩,於是都看着風浩熙,只要她一聲令下,就要趕緊衝上去將平安從韓莫將的鐵掌下搶救出來。風浩熙也很猶豫,平安很少有什麼事情是避諱人的,有時候會不管有人沒人就和自己的侍君摟摟抱抱,就這事好像還被御史彈劾過,就算被御史彈劾,被惠帝叫進宮捱了罵,時候照樣我行我素。今天居然讓自己和這些侍衛散開,那就是不能對人言的事情了,所以風浩熙即便看到韓莫將氣得揮舞着手臂,也沒有發出命令。
韓莫將瞪着眼睛:“你這不過是推脫之詞,什麼沒本事做?你做軍事基地的時候不也是什麼北都找不到,還不是做成了,男人們都能被你折騰地當官了,還說這些個糊弄我。我知道了你心裡如今是沒有我什麼地位的了,你母親找你,你就什麼主意就有了,你男人找你,也能成的了,只有我是個外人嘛。”
平安看着韓莫將一副自怨自艾,表演起極度哀怨的樣子,平安心裡那個膩歪啊,這老傢伙什麼時候學會這一招了呢?比鐵掌還厲害。平安撇了撇嘴,又撇了撇嘴,最後說道:“得了吧您,拜託,演不好就不要做出這副樣子好不好?和我比起來演的忒差勁了。”韓莫將嘿嘿一陣乾笑:“好像是有點不像啊,你答應了?”
平安想了想說道:“這個一時半會還不確定,我得好好想想,您可別指望我啊”
韓莫將心想不指望你指望誰去啊?當然表面上韓莫將還是點頭說道:“知道,只要你盡力就好。”
平安說道:“當初,蘊秀出事那會子,我被母皇和太女逼着寫了個條陳,算是關於這個民族關係的,等會我去寫出來給您看看,您也不早說,蘊秀也不在跟前,還要我自己寫,很麻煩的,還有這個是當初想着讓這邊境的關係不像現在這麼緊張,”看着韓莫將露出一絲喜色,平安忙說道:“您別高興的太早了,離您的目標還遠着呢,暫時這樣,我再想想,哎,看看,看看我忙得哪有時間?”
韓莫將笑道:“把你和男人在牀上折騰的時間勻點出來,就什麼都有了。”
平安聽了一瞪眼睛,還要狡辯,就聽七七在一旁陰測測地說道:“說的很對。”平安立刻偃旗息鼓,心中腹誹着韓莫將這個老女人,肯定是到更年期了,嫉妒青春活力四射的自己。
晚間的時候,平安抱着燕赤霞,撫摸着他光潔的後背,內心掙扎了一番終於把韓莫將的事情說給燕赤霞聽了,平安現在需要有人給自己意見,這也一種試探,燕赤霞就算對匈狄人進而對韓莫將有什麼偏見的話,還在自己的控制範圍之內,起碼燕赤霞從平安的角度出發,是不會把韓莫將的事情說出去,也不會對韓莫將不利,頂多是以後不和韓莫將打交道而已。通過燕赤霞的態度,平安可以把握一些自己以後要做的事情的大概尺度,哎,真是麻煩啊
果然燕赤霞聽說韓莫將居然是匈狄人時,一下子坐了起來,即便在黑暗之中平安也能看到燕赤霞兩眼閃爍的光芒,但是平安還是堅持把事情說完了。燕赤霞就這麼蜷坐着聽完了平安的話,等平安說完,屋裡陷入了沉靜之中。平安沒有說話,只等着燕赤霞想通想透想出結論來,這時候不是自己開口影響燕赤霞判斷的時候。
過了良久,燕赤霞緩緩躺了下來,將有點涼的身子貼在了平安的身上,雙手環抱住平安的胳膊。燕赤霞的行動是一種暗示,平安很高興,她激動地摸挲着燕赤霞的身體。燕赤霞說道:“郡王,不管大娘她的匈狄人還是什麼的,只要是對您好的,我覺得就是咱們的人。”
平安低聲笑了笑:“這話我愛聽。沒想到你能這麼快的想通。”
燕赤霞抱住平安說道:“我也是跟郡王學得。郡王都能接受我一個男人去打仗,我又有什麼不能接受的呢?更何況,大娘一直把您當成她的孩子,又不會做對您不利的事情的,而且她還喜歡叔叔。”
黑暗中平安在燕赤霞的臉上啄了一下,笑道:“光這樣想通還不行哦,臨行時姨祖母話裡話外的意思是讓我能夠借這次的機會,將匈狄人降服,把這關鎮和關鎮之外的地方都收攏在我的手中,唉,她的想法很好哦,可是我覺得難度係數真的很高耶。現在大娘更厲害,居然要將匈狄人融入大梁,唉,這個難度係數就更高了,打敗或許可能,這融入嘛,唉。”平安長嘆了一聲。
燕赤霞沉吟了一會說道:“確實如此,雖然在我這沒什麼難以接受的,但是那些邊關的百姓能不能接受呢?匈狄人能不能接受成爲我們大梁的一份子呢?大梁和匈狄世代爲敵,想轉變,郡王我覺得可能性不大。”
其實當韓莫將說出那番話的時候,平安心中所想的也是這個問題,這不是隻靠韓莫將和自己的熱情就能解決的問題,大梁和匈狄世代爲敵,千百年來形成的模式想要打破,何其難啊這不是大梁的改革,大梁的改革能夠成功在一定原因上,是因爲時代發展到了這一步,門閥已經限制了大梁的發展,大梁的四周均有強敵在側,大梁如果不想滅亡,就已經迫切地需要改革來推動大梁的強盛。而平安皇女的身份,惠帝的寵愛,太女的縱容,才使得平安這隻穿越的蝴蝶,引起的小旋風颳得這麼強勁有力。最重要的是平安雖然一直在建議,但具體的事情都不是平安做的,就像基地的運作一樣,平安僅僅是提出一個想法,一種可能,便會有很多人努力去實現這個想法,這種可能,功勞當然是集中在平安身上,但是平安對自己的能力還是有着比較充分地認識,這樣被這世上的人稱爲驚採絕豔的能力,主要還是來自前世的知識和觀念,真要平安自己動手的話,估計什麼都做不了。對於大梁的改革也是這樣,有惠帝這個超級保護傘,又不用平安去真的做什麼實際的事情,平安樂得左一個主意,右一個建議,反正做不成也不是自己的事情。要說平安真的對什麼事情做出了努力的話,那就是大考那會兒,結果,唉,這結果就別提了,便宜太女這個傢伙了。
現在平安如果想要解決韓莫將交給自己的難題的話,首先要克服就是人心的問題,這和改革什麼的都不同,改革順應看了人心,滿足了中下層人們的普遍利益,而這個既不是大梁百姓喜歡的,也不是匈狄人喜歡的。平安想到這些一個頭都有兩個大了。燕赤霞見平安久久地思考着,一聲接一聲的嘆息,便說道:“郡王,不要想那麼多了,明天還有很多事情呢。這件事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想出頭緒的,早點安歇了吧”
平安收回思緒,是啊,想那麼多幹嘛,車到山前必有路,這件事只能放在心裡,慢慢地琢磨,就是現在想破了頭也是白搭,何況韓莫將不是讓自己不要勉強,盡力就好嘛,現在自己都這麼盡力的想了,腦細胞都不知道想死了多少,也沒有想出什麼來,這就不能怪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