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因爲平安這話而靜了下來,一時之間,只剩下面面相覷,氣氛寂靜得有些詭異。
譚泉氣急敗壞地指着平安,“你胡說什麼,什麼真相,這就是真相,你不要危言聳聽”他和這個方平安上輩子一定是天敵,否則他每次好不容易能挽回形象的時候,她都會出來搞破壞?
“哦?那你在緊張什麼?”平安冷笑着睨了他一眼,轉頭對寂靜無聲的同學說道,“大家先回去吧。”
“可是……你真的有辦法嗎?”有人小聲狐疑地問着,那個熱帖到底還是讓平安的形象有損,令人對她的信心大減。
“如果我們小姐都沒辦法,還有誰有辦法?”突然,一道沉穩的聲音從人羣中響起,一個穿着黑色西裝,身材筆挺的男子慢慢地走到平安身邊,對她微微一笑。
“洪助理,沒想到你也喜歡看熱鬧。”平安看着他,眼尾一彎,笑了起來。
那位劉經理是認得洪易宇的,見到他出現的時候立刻神色一變,“洪先生,您怎麼會在這裡?”
洪易宇只是淡淡掃了劉經理一眼,對平安客氣地說道,“小姐,董事長正在魯院士的辦公室,讓我過來請你一起過去。”
“爸爸也在學校?”平安愣了一下,心裡有絲不安,爸爸會不會也知道了BBS上的事情?她不想讓爸爸擔心她的。
紀醉意立刻提高了聲音,“平安,那你先去找伯父吧,我們等你的好消息。”
終於,聚集在這裡的人羣發出了一陣陣議論聲,不過注意力已經不是在電費的問題上,而是關於那個衆所皆知的熱帖,因爲洪易宇的出現令他們開始懷疑那些內容的真實性。
平安挑眉看了洪易宇一眼,卻見他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些同學,不禁覺得有些疑惑,洪易宇怎麼會那麼巧出現在這裡?是來找她的嗎?爸爸平時也不會來學校啊,又這麼巧在這時候來找魯院士?
學校的輔導員也終於趕來了,將自己班裡的同學都勸了回去。
譚泉和劉經理對視一眼,臉上都有些難看。
“平安,走吧,董事長在等你呢。”洪易宇低聲地對平安說道,私底下,平安是要他直稱她的名字,不要總是方小姐前方小姐後的那麼生疏。
平安看向紀醉意她們,“那你們先回宿舍,我去找我爸爸。”
紀醉意得意地瞪了譚泉一眼,笑得無比燦爛,“去吧去吧,一會兒讓伯父請我們吃大餐去。”
“那你打電話給蔚蔚,還有林靜她們,我們一起去吃飯。”平安笑道。
“好啊我們等你哈。”紀醉意馬上就點頭,跟平安同宿舍這麼久,她們只遠遠見過方有利一面,現在能夠近距離崇拜一下傳說中的風雲人物,感覺還是挺不錯的。
平安和洪易宇並肩走出宿舍區。
“爸爸怎麼會來學校呢?還有,你那麼巧來找我,該不是知道什麼了吧?”平安側頭不解看着洪易宇,想從他臉上看出端倪來。
“董事長應該知道什麼嗎?”洪易宇挑眉反問道。
想來也是,如果爸爸知道BBS上的事情,應該不會這麼冷靜纔是啊,他最看不得別人傷害她了。
可是……就剛剛洪易宇的出現,似乎也很明確在告訴別人,熱帖的內容純屬虛構,雖然他沒有明白地指出來,但他的一言一行似乎都在說明這一點。
是無意的還是故意的?平安有些納悶,不過仔細再想,覺得也沒有關係,只要讓那個熱帖失去注意力,管他是有心還是無意。
到了魯院士的辦公室之後,平安才知道方有利給學校投資了一幢研究樓,雖然不是以女兒的名義,卻很正式地將平安介紹給魯院士認識,這說明什麼,已經不言而喻了。
晚上,方有利請了她們宿舍還有林靜幾個一起到亞洲國際大酒店的旋轉自助餐廳吃飯,首次近距離接觸大人物的幾個小女生有些緊張,開始的時候說話溫柔又斯文,平安難得看到小意她們這裝賢淑的小樣,臉上憋着笑,腳丫卻被踩了幾下。
“爸,您瞧,我這幾個小閨蜜都可愛吧,平時吃飯的時候是筷子湯匙一起用,現在跟您吃飯,都跟古代的深閨小姐一樣了。”平安也不希望自己的閨蜜和爸爸吃飯那麼嚴肅,所以找話放鬆氣氛。
方有利笑了出來,拿起手邊裝着橙汁的玻璃杯,“謝謝你們幾個小丫頭平時照顧平安了,都不用拘束,你們這麼嚴肅反而讓我覺得自己很難相處了。”
“方董事長,您言重了,平安這孩子其實挺乖的,平時也不用怎麼照顧,隨便安撫兩下就順了。”韋蔚蔚雙手捧着杯子,笑呵呵地說道。
紀醉意輕咳了一聲,拿起杯子和方有利碰了一下,“伯父,我們這是被您震驚了,沒想到您還這麼年輕,看着都不像是平安的父親呢。”
平安嘟着嘴,“小意,你的意思,是我顯老了?”
“我這不是在客氣地誇伯父嗎?”紀醉意瞟了平安一眼,腳下又動了動。
方有利哈哈笑了出來,對洪易宇道,“這幾個小丫頭真有意思”
洪易宇含笑點頭。
氣氛漸漸地活躍了,除了林靜和葉曉雲還不敢太放開之外,紀醉意和宋笑笑都能跟方有利有說有笑了。
第二天,BBS上的熱帖就被沉了下去,所有關於平安的謠言都消失了。
全校的學生都在等待着平安找出高電費的原因,譚泉着急了兩天都看不到平安有什麼動作,便以爲她只是虛張聲勢,完全不將她放在眼裡了。
到了最後一天,譚泉正打算召開學生會全體會議,要平安公開向全校學生道歉的時候,學校的校園網視頻上突然出了一段錄音。
是譚泉和物業管理劉經理的對話。
“……劉經理,這電錶很明顯有問題啊,好像經過改裝的。”錄音的效果還算可以,能夠聽出這是譚泉的聲音。
“譚同學,你看清楚了嗎?真的有問題?”是劉經理的聲音。
“劉經理,我找的是專業人士,人家一眼就看出有問題了,這樣可不行啊,我們學生都還不能自己賺錢,那都是父母的血汗錢,你這樣做太不厚道了。”
“你的專業人士可強得過你們學校的領導?這事兒爲什麼會到現在都沒個領導站出來,你想不通其中什麼意思嗎?何苦來當出頭鳥呢。”劉經理的言語帶了威脅。
“什麼意思?”譚泉遲疑地問着。
“譚同學,聽老哥的勸,拿了好處就乖乖閉嘴,有些事可不是你們學生會能管得着的。”
“那些學生怎麼辦?你們以爲這件事能這麼過去了?”
“再拖幾天自然就不了了之,學生又怎樣?你要是不小心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將來可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接着是有一段很小聲的說話,聽不清在說什麼。
“……我考慮一下”最後,只聽到譚泉說了這麼一句。
這段錄音出來沒多久,又出來了一段視頻。
是譚泉和劉經理在一間包廂的會面,畫面很清晰,而且能聽得清他們的對話。
“劉經理,你不是說這件事學校不會多加追究的嗎?怎麼我最近好像聽說學校要深入調查了?”譚泉臉色蒼白如紙,聲音也透着慌張。
“我怎麼知道”劉經理咬牙切齒,“這件事本來就瞞得好好的,再這麼鬧下去,總公司那邊要是知道了,我也一樣玩完了。”
“原來是你自己的主意,你不是說上面有人撐腰嗎?”譚泉都變聲了。
劉經理大口喝了一杯啤酒,吐了一口氣,“你他**要是不招惹那個方平安,上頭會給我施加壓力嗎?”
“那……那現在怎麼辦?這錢還給你,我不跟你一夥兒了。”譚泉從褲袋裡拿出一疊錢扔到桌子上,慌張地叫道。
“哼,臭小子,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我要是翻船了,你也一樣逃不了。”
視頻到此爲止,附贈在視頻後面的,是由水利電廠提供的宿舍每個電錶的用電量,沒多久,這錄音和視頻就傳遍了大學城。
這就是平安給他們的真相嗎?整個學校都沸騰起來,連體育節的閉幕都沒有這消息來得讓人感興趣。
物業管理公司最後派出總公司的總經理來調查此事,當着學生的面檢查了電錶,發現電錶確實是被動了手腳,於是決定再到電廠去對照用電量,重新發放電費清單。
劉經理也被革職了,物業公司認爲這是劉經理一人貪心所造成的,並沒有進一步再追究其他人的責任。但其實很多學生都心知肚明,憑劉經理一個人怎麼敢在學校的電錶動手腳?背後究竟是什麼人,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電費的事情解決了,也就沒人去在意這個問題了。
譚泉也因爲品行不端而被肖老師開除出學生會,學校也將這次責任完全扣在他頭上,認爲是他夥同劉經理暗中改裝電錶謀取學生利益,要給予開除學籍的處分。
一旦被學校開除,他的前程就算是盡毀了。
第一次,他感覺到走投無路的絕望,也終於想起他當初那麼努力考取大學得初衷,從教務室出來,譚泉走在人來人往的校道上,看到一雙雙鄙夷的眼睛,他終於忍不住躲到無人的角落,失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