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要見平王, 但堂堂一個王爺豈是那麼容易見着的。總不能站在大門口,要求守門的向內通報,說是當日刺殺平王的刺客來了。
於是, 第二日一早, 林木帶着易過容的月影頗有點不好意思地找上了祥老大。
祥老大人脈廣, 昨日林木回京她早已知道, 此刻見到林木帶着那位她很不待見的殺手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倒也絲毫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只是用很可惜的目光搖頭看着林木。
林木呵呵乾笑。
月影則將腦袋轉向一邊,徹底無視祥老大。
祥老大更是不會搭理月影, 她大掌拍上林木的肩頭:“知道你昨日回京,正想去找你呢, 料不到你居然先來了。大半年沒見, 今兒我們可得好好喝上兩盅!”
被祥老大這麼一說, 林木倒不好意思立即就開門見山地將所求之事提起了,她笑了笑, 道:“是啊,好久不見了!我還特地把未來的夫郎帶來給你瞧瞧。”
林木說這話確實真心,祥老大畢竟算是她爲數不多的好友之一,因此無論如何,她也希望作爲好友的她能夠接受月影。
卻不料祥老大聽罷, 瞥了月影一眼, 先是“哦”了一聲, 接着居然很不避嫌地直接就嘆了口氣, 道:“天底下好男人那麼多……你怎的就早找了一個動不動就換張臉的殺手?”(此次月影所易容的模樣是祥老大之前沒有見過的)。
“……”林木有點尷尬, 同時又怕月影心中彆扭,便轉頭看向他。
果見月影抿緊了嘴, 長長的睫毛眨了眨,必是在努力掩飾因爲祥老大的這句話而又涌起的不安與自卑。
於是,林木笑了,衝着月影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見到這樣的林木,月影一愣,繼而就嘴角微微彎起,然後便扭頭靜靜地看向窗外,似是什麼也沒發生一樣,但臉上的喜悅卻是怎麼也抹滅不去了。
此情此景盡收祥老大眼底,她怔了一下,接着卻是一個更大的更無奈的嘆氣聲,然後就見她一把攘過林木的肩:“算了,算了,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是你的事,姐姐我也不好說什麼,現在,我們可得先好好喝上幾杯敘敘舊!”
廳堂之內。
一張大桌子搭了起來,上頭擺滿了讓人口水欲滴的山珍海味。
林木有點瞠目結舌,她頗爲不解道:“祥、祥姐,沒必要吧,只不過是爲我接風洗塵而已……”
卻是祥老大爲她斟滿了酒,笑道:“你我相識一場,我可是把你當成知己啊!而且,”突然聽她居然話鋒一轉,“其實我也正有事要你幫忙。”
“誒?”林木一愣,頗爲意外。
“你每半年爲我們提供一次一定量的迷藥,這是早先就說好了的,可是現在,”祥老大極其認真地看向林木,說道,“因有一個大買賣,我們不得不向你多要一些了!”
“……”林木有點沒反應過來,她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好一會兒才眨了眨眼,輕笑起,“我說,祥姐,這樣的事,何必用上‘幫忙’二字?你幫了我這麼多,這點小事,儘管開口就是了。”
卻是祥老大擺了擺手:“不瞞你說,此事事關重大,若失敗了,丟命還算是小,滅九族可是大啊!”
“!!!”她的這句話有如平地驚雷,着實把林木嚇了一大跳,林木頓時與月影面面相覷,竟不知該作何回答。
祥老大見林木如此,大笑起:“放心,正是因爲有十足的把握,我才決定接這件事。而且,就算萬一敗露了,也絕對不會把你供出去的。”
卻是林木靜下心來後,並沒有把心思放在這之上。她皺着眉頭想了想,心中大概知道是什麼事了,就是不知祥老大要做的具體會是什麼。她很不解,關切問道:“祥姐,江湖人素來不與朝廷扯上關係,那麼你這次爲何……?”
祥老大笑了笑:“這事也是不得已而爲之,我那二妹被人抓了把柄……”她眯起了眼,頓了頓,卻是繼續道,“不過,放開這個不說,這的確是個好買賣!”再接着,便是什麼也不肯多說了。
見她如此,林木便也作罷,不去追問。
林木一直很清楚的知道,祥老大是個很有膽量與遠見的□□老大,她要做的事必定是有七分的把握,否則她決對不會去蹚這一渾水。
既是如此,林木笑了:“祥姐對我有如親姐妹,只有要我幫的上忙的地方,儘管開口,我一定幫!”
“好!”聽得此言,祥老大雙手舉起了酒杯,“我就在此先謝過妹子了!”說着便是一干爲盡。
林木跟着舉杯,也是隨之一飲而盡。
同祥老大喝酒是件很爽快的事。
與往日一樣,兩人先是小杯小杯地碰杯小飲,到後面,居然就分別大壇大壇地抱住狂喝,大有不醉不歸的勁頭。
在二人牛飲之際,月影始終靜靜地坐在林木身邊,什麼話也不說地看着她與祥老大拼酒聊侃,有時候還默默地幫林木斟上酒。
及到最後,祥老大終於肯跟月影說話了。只見她帶着幾分醉意對着月影豎起了大拇指:“不錯,這纔是男人嘛!打打殺殺像個什麼樣!女人是天,做男人的就該乖乖地呆在女人身邊,好好陪着女人。女人要喝酒,就得把酒斟滿,女人要睡覺,就得把牀鋪好,甚至女人要那個的時候,就得把自己洗乾淨乖乖地送過去。”
祥老大這番話說得理所當然,末了還衝着林木恨鐵不成鋼般地教育道:“你這丫頭對男人太好了!這怎麼能行呢?男人不過是女人解悶用的工具罷了,豈有對工具好的道理?!”
“……”林木先前還會因她那句“女人要那個”而稍稍臉紅了一下,待聽完她的這些話,竟是隻能張着嘴傻愣住,根本就徹底無語了。
僵硬着一點一點地扭過頭去看向月影,果見他早已氣得七竅生煙,雙眼中竟似騰起了熊熊烈火,他的雙拳已然捏起,五指骨頭“咯咯”作響,估計若不是看在林木的份上,恐怕他早就一拳朝祥老大的臉上狠狠地揮了過去。
林木傻笑了兩聲,一滴大大的冷汗從腦袋上掛了下來。
“祥、祥姐……”偷偷地瞄了月影一眼,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道,“這種話題……以後再聊吧!”果然感到月影殺人般的目光猛地像利箭一樣射了過來。
不舒服地抖了抖身子,終於將含在口中許久的話結結巴巴地說了出來:“其、其實……我帶月影來找你,是有要事相求的……”
“哦?”這時祥老大正一腳踩在椅上,一手提着酒缸,仰着腦袋往嘴裡灌酒,突然聽到林木這麼一說,立時就停了下來。酒缸子重重地放回桌上,整個半身湊了過來,噴着酒氣,眯起眼睛,問道:“什麼事?”
“那個……”如果沒有知道祥老大已牽扯進那件即要發生的大事,林木或許會很乾脆地將請求說出來,可現在,她頗有點遲疑,好一會兒才吞吞吐吐道,“你……能不能幫忙……讓我們與平王見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