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林木所說, 林有才這傢伙的確是個讓他們頭疼不已的人物。
因爲見到了月影的真面目,她便對月影 “一見傾心”了。雖然再也不會動不動就找月影比試武功,但卻終日像個無尾熊一樣, 不停地纏着月影, 月影到哪她也到哪, 縱然月影把劍架到了她的脖子之上, 她也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 仍然不屈不撓,我行我素。
不過三日下來,林木與月影就被騷擾得煩不甚煩。
“我要殺了她!一定要殺了她!!”第四日, 午間用膳,月影一拳重重地砸在桌子之上。
其時林有才已經被林木下藥, 渾身出疹地躺在牀上見不得人。
一張偌大的圓桌上只坐了林木與月影兩人, 其他兵卒皆因月影渾身散發出來的戾氣而不敢靠前, 很多人甚至是蹲在地上吃飯也沒膽子往他們這邊挪上一步。
月影這麼一吼,大家都往他們這邊瞥來, 但很快地又將視線收回,繼續吃她們的飯。
兵營內敢惹月影的人幾乎都被教訓過了,而且皆是被教訓的很慘。月影雖不會隨便殺人,但出手卻很重,傷起人來根本就毫無顧忌。甚至把人的一隻手生生折斷這種事也幹過, 要不是有江教頭還有趙軍醫說情, 月影恐怕早就受到更嚴厲的軍法處置了, 而不是每次都以打幾十軍棍作爲處罰而收場。
沒有人敢惹月影, 除了林有才。她好像是認定了月影不會隨意殺人, 早先是不斷纏着月影要求比武,現在則是一臉殷勤地跟在月影后邊幫這幫那, 時不時就要和他說上兩句,若月影理她,甚至只要是吼她幾聲,她也興奮得不知所以。
林有才這般180°地態度大轉彎,自然很容易讓人起疑。月影和林木在一起本來就夠引人注意了,現在又多了一個林有才。不少人開始好奇地觀察起月影,想追根挖底地弄清像月影這樣毫不起眼的女人,是怎麼將兩個同是女人的人變成“磨鏡”的。
於是,月影的麻煩更大了,幾乎走到哪裡都有人“監視”。最糟糕的是,短短三日下來,林木、月影借用趙樂軍醫軍帳一事已經差不多是衆人皆知了。
月影身份的暴露,在這樣的情況下,是遲早的事了,雖然林有才守口如瓶,什麼也沒說。
“那個王八蛋,雖然什麼都沒說,但也差不多了!”林木一手撐着腮幫,鬱悶地低道。
月影則首次怒容全現在臉上,氣得差點將手中的筷子折斷:“我一定要殺了她!”他咬牙切齒道。
林木擡眼看着他,嘆了口氣:“不可能的,除非你想被斬首。”“殺人這種事……”接着,她似是自語道,“其實這傢伙倒也不壞,而且如果我用毒的話,肯定會被趙軍醫發現的……”
“那就是說任她這樣了?”月影眉頭緊蹙,想起那傢伙的樣子,他便一陣噁心。
“所以我不是讓她下不了牀了嗎?”林木道,“殺不了,但整得了,儘量讓她少出現好了!”
可惜的是,林木估算錯誤,她給林有才下的藥,其藥效本該有三天三夜,但不知是藥本身出了問題,還是林有才體質非同於常人,不過第二日,她便精神抖擻地起牀了,並一點後遺症都沒有地出現在林木和月影面前。
“……”林木和月影皆是無語。林木無奈地重重嘆了口氣。月影則捏緊了拳頭,在林有才衝着他咧開大嘴燦爛一笑之際,一拳狠狠地砸了過去,正中臉部,砸得她鼻血狂流,然後緊接着飛起一腳,直踹在她心窩,弄得她立時兩眼一翻,向後重重地摔在地上,不省人事了。其動作一氣呵成,迅速地猶如閃電,甚至林木連眼都沒來得及眨一下。
有點目瞪口呆地看向月影,卻見月影甩了甩拳頭,冷冷衝着那具倒地的身子道:“見一次揍一次,再粘過來,卸了你的腿!”
“月影,”環顧了四周同樣目瞪口呆的兵士們,林木苦笑,“她現在也算是有戰功的上等兵了,你要是卸了她的腿,可不是軍棍伺候那麼簡單了……”
月影抿着嘴將頭撇開,什麼話也不說了。
林木上前,拉起月影的手:“好了,我們走吧!”說着即要撥開人羣將月影帶出去。
卻是月影離開前站在了林有才身邊,怒瞪着她,然後咬起牙重重地朝她臉上一腳踩了下去。
“月影?!”林木嚇了一大跳。
他卻旁若無人地繼續踩,一下、兩下……泄憤似地要將她的臉狠狠踩扁。
此舉頗爲幼稚,但又狠得讓人心寒。
周圍的人竊竊私語起來,林木冷汗滴下,趕忙拽過月影,幾乎用拖的拉着他離開。月影邊走還邊狠狠地瞪着看到這一幕的衆人,收到他殺人的目光,衆人皆是忐忑扭頭,不敢再看他了。
很快的,全軍營都知道月影恨林有才恨到想將她殺死。
於是一個經過添油加醋的故事開始在全軍內風傳:林有才愛上陸月影,一心橫刀奪愛,可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陸月影早已與林木私定終身,於是林有才向林木下手,本以爲殺了林木便可將陸月影歸爲己有,卻料不到此舉激怒了陸月影,陸月影因此而恨透林有才,發誓爲了林木,一定要將她殺掉以除後患。
“真是個非常有趣的故事!”陳靜明將軍道。
此時距將軍單獨召見月影那次已有十三天了。
明月當空,月色撩人。
從草原方向吹來的風無比輕柔地拂動着這裡的一切。
將軍帳內,卻是帳簾掛下,將月色與輕風隔絕到了外邊。
林木、月影、林有才,還有趙樂軍醫都被將軍召到這裡。
“知道本將軍爲什麼召你們過來嗎?”將軍抿了一口水,道。
四人已經在她的授意下站在了邊上,卻皆是低着頭不語。
倒是趙樂軍醫先把頭擡起,看了看林木。
“趙軍醫,你先說說。”
卻是趙樂笑道:“將軍已經都有答案了,把下官叫來也不過是確定一下罷了,下官還有什麼好說的?”
將軍哈哈一笑:“趙樂你這傢伙,這等事也瞞着!”然後卻是頗有點埋怨道,“你還真是老樣子,什麼事都亂來!”
趙樂但笑不再語。
而將軍也將目光瞧向另三個人:“都把頭擡起來!”接着走到了月影身前,“陸月影,本將軍就直說了吧,我已猜到你是個小子,但念你的確盡心殺敵,便也不點破,可沒想到你們竟然鬧成了這個樣子,成何體統!”
“……”直視她的目光,月影不語。
林木則頗爲緊張地看着將軍,但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也已在意料之中。
倒是林有才,驚異地忘記了身份大叫了出來:“不是吧!將軍已經知道了?那……”可後邊的話馬上被將軍那威嚴的一瞪給瞪了回去。她立刻緘口不言了,站得筆直,直視前方,但餘光卻仍然在不斷地偷瞄月影。
卻聽將軍繼續道:“不過我沒料到的是,雖然你這張臉和陸長空夫婦毫無相似之處,但卻始終沒有想到它居然是一張假臉!”
“!!!”此話如平地驚雷,林木和月影頓時瞳孔放大,驚恐地盯住她。
“是林有才讓我恍然大悟的。”將軍轉向林有才,“你見過他的真面貌是吧?否則你對他的態度怎會有如此巨大的轉變?他的真面目必定不會如此平庸,想當初……陸長空夫婦也算得上是俏男俊女了……”將軍說到此,眼光開始迷離了起來,似是陷入了回憶。
月影的拳頭卻是捏了起來,眉頭蹙緊,如見仇人般地怒瞪着眼前的將軍。但是,也僅是怒瞪而已,他也無法有什麼過激的舉動。
一會兒後,卻是陳將軍突然從回憶中回來,對着月影下了一個讓林木嚇得手腳發涼的命令:“陸月影,把你的面具給本將軍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