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村裡的帕薩特,司機開車往回走,呂振林轉頭問旁邊的呂冬:“蓋世英提的,對公司有好處。”
呂冬說道:“能節約大量管理成本。”
呂振林年老成精,又說道:“當然,對他們蓋世物流好處更大,他們想借我們的業務之利,在全國打開他們的業務。”
呂冬能看到這一層,泰豐園黃燜雞發展的速度如此之快,同樣是借用了呂氏餐飲旗下店面的業務便利。
“進入一個完全陌生的市場是最難的。”他深有體會:“但有先行者幫助,就完全不一樣了。”
呂振林直接問道:“你覺得咋樣?”
呂冬想了一下,說道:“這樣的合作,對食品公司有好處,不過對蓋世物流的好處更大。”
他緩緩敲着車門把手,仔細考慮這件事,好一會才又說道:“三爺爺,不管呂氏餐飲這邊,還是呂家村的公司這邊,業務都越做越大,其中涉及到物流、倉儲和運輸的業務,也在不斷擴大,如果有一家專業性很強的物流倉儲公司能提供全方位的服務,對咱們這邊的發展會是一大助力。”
呂振林說道:“就省內來說,蓋世物流是個不錯的選擇。”
“確實,太東沒有比蓋世物流更適合的公司了,咱們總不能去找郵政合作。”呂冬很清楚,現在的郵政可不是以後,身段高着呢。但他考慮的更多:“三爺爺,如果就這麼合作,不說等於蓋世英借用咱們的資源,發展蓋世物流的業務吧,但多少有那麼些意思。”
這是商業合作,跟蓋世英又沒其他關係,呂冬就基於商業合作考慮:“蓋世物流從幾個省的公司,壯大成全國性的物流公司?”
呂振林漸漸聽出呂冬話裡的意思,這個侄孫對自家人,和對待外人,從來都不一樣。
區別還非常明顯。
呂冬說道:“幾年前,咱們這邊很難見到南方產的東西,比如芒果和火龍果這些,這兩年,一般超市裡都有賣的,固然有整個社會發展進步的因素,但交通條件好了,物流行業在快速崛起,也是一個重要因素。”
“三爺爺,咱們的業務,都是要做到覆蓋全國市場的,物流對咱們來說相當重要,既然蓋世物流找上門來,要借用咱們的便利,拓展他們的業務,咱們能不能提一些合理要求?”
車上沒有外人,呂冬直接說道:“蓋世物流能不能接受咱們的投資?”
對於物流這一塊,其實呂冬早就有想法的,否則也不會每到一個省的市場,都會投入大量資金,建設轉運配送中心。
最早他的想法,等到這方面業務量足夠大了,做的也熟了,將倉儲和運輸部門單獨拆分出來。
那時呂氏餐飲在每個省一級的市場都會有兩到三個倉儲配送點,再往下沉就容易多了。
今天遇到蓋世英,呂冬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當然,這種事不是他想就能行的,畢竟人不願意的話,那也沒辦法。
爺孫倆回到村裡以後,專門召集人,又商議了一番,就此達成一致。
倒不至於立即給那位蓋世英蓋總回話,呂冬打算等到下一週,約蓋世英出來談談這件事。
不止是呂家村,如果對方有意向接受外來投資,呂氏餐飲這邊也能調集一部分資金。
投資當然很複雜,擁有不確定性,其中需要考慮的很多。
…………
週一,蓋世物流園,兩輛汽車停在一個院子跟前。
焦守貴帶着兩個人,匯合下車的呂建武,一起進了院子裡面。
有熟人迎過來握手:“焦總,你好,你好,來的夠早的。”
這人臉上堆着笑,態度看起來很不錯。
焦守貴臉色不是很好,說道:“早來早解決,這事快一週了,不能再拖了。”他跟人握下手:“嶽經理,咱們兩家合作也有一年了吧?以前從來沒鬧過這檔子事,出了問題咱們坐在一起解決問題不就是了,哪有像你們這樣不講理的?還有,出了這麼大事,老李電話一直是關機狀態,也不出來給我個解釋。”
這個嶽經理回頭看一眼,壓低聲音:“公司換老闆了,李老闆把公司轉讓出去了,新老闆一會你們就能見到。”
“換老闆了?”焦守貴相當意外,因爲根本沒往這上面想,畢竟這個物流公司生意不錯,老闆怎麼說轉讓就轉讓了。
嶽經理聲音壓得更低:“我準備辭職重新找活幹,不然也沒膽子跟你說,新來的老闆脾氣和名聲都不大好,以前混社會的,開過洗浴中心。”
可能人要走了,心裡就偏向善良的一邊:“焦總,你注意着點吧,李老闆是讓人硬生生逼走的。”
焦守貴輕輕點頭:“謝謝。”
嶽經理點到即止,畢竟說多了讓別人聽到,就要倒黴了,連忙引路:“焦總,這邊走。”
跟上去的時候,焦守貴看眼呂建武。
曾經在共建發部門待過,跟不少人打過交道,對社會上的事有足夠的認識,呂建武沒深入接觸過,卻也知道物流這個行業,多少有些魚龍混雜的味道。
“先談談看,別起衝突。”他提醒道:“談不成,咱們就去走法律程序。”
這個院子足夠大,裡面還停着些貨運車,根據焦守貴的瞭解,全都是貨運公司名下的產業。
呂建武和焦守貴等人進了一個佈設簡單的會議室,等了起來。
另一邊,幾個人從二樓的一間辦公室裡下來,走在最前面的是一箇中等身材的年輕人,也就二十七八的年紀,樣貌看起來有點嚇人。
人本身長得不錯,但左邊臉上,有一片密密麻麻的傷疤,像是呂建仁年輕時候拿兔子槍轟過的野兔子皮。
這樣的樣貌,帶給人的就是一種異常兇惡的感覺。
看着就不像是好人。
其中一個老成點的快速跟上來說道:“巖哥……”
這人打斷他:“叫我高總!咱們現在正兒八經的幹買賣,不是混社會,要叫高總!”
跟着的人趕緊改口:“高總,對,高總,咱們現在就是正兒八經做生意,不能再弄洗浴中心爭來搶去那一套了,這件事還是好好商議一下,那些人來頭也不小,真要這麼弄下去,咱也落不着好!”
高巖突然停下來,轉頭斜眼看着手下:“我說你小子是哪邊的人?怎麼一說話胳膊肘子就往外拐?幾百臺手機,裡裡外外六七十萬,好好商量,這錢你賠?”
跟着的人還想說話。
高巖指着他說道:“把你賣了也不值這麼些錢!”
這話難聽,跟着的人傷了面子,臉色很難看。
“懂不懂得什麼叫尊重?”高巖拿跟手指頭戳他胸膛:“意思就是你得聽你老大我的話!”
他掉過頭去往前走,扔下一句話:“人,得看清自個位置,別以爲你是我舅派過來的,我就得聽你的!告訴你,再廢話,我一個電話打過去,我舅立即辭退你,讓你在整個泉南都找不到工作!”
老成點的人不說話了,都說這人屬狗的,翻臉不認人,果然一點都沒錯。
至於老闆那邊……還用得着說,肯定向着他外甥,而不是自個這外人。
這位以前開的洗浴中心,就是東北部最大的一個,最近看人生意好,半買半搶的弄到這個物流公司,聲稱要做生意,結果玩手段黑客戶的貨……
類似的破爛事,這些年幹過多少,數都數不過來,光重傷過的,他知道的就不止一兩個。
能囂張成這樣,一方面心狠手黑,另一方面就是他舅撐腰。
這人親舅舅可是這片物流園的大老闆,整個太東物流行業都能數得着的人物,跺跺腳太東貨運行業都得顫三顫。
其他跟着高巖的人看了老成點的人一眼,一個個跟上去,說着高總如何如何的屁話。
老成點的人乾脆不再說話,安穩的跟在後邊。
他是大老闆拍過來幫着經營物流的公司,但人不用他,更喜歡用以前洗浴中心的那些人。
這些人打架鬥毆是好手,有的錢給足了甚至敢玩命,但經營公司……
推開會議室的門,高巖率先進入,拉過一張椅子,就坐在焦守貴和呂建武對面。
他說話倒也客氣:“你是焦總?”
焦守貴的目光從他臉上蜂窩般的傷疤上移開:“我是焦守貴,你是?”
高巖直接說道:“我是這家公司總經理高巖。”
焦守貴一開始比較客氣:“你好,高總。我這次過來,是想跟貴公司商談那批手機的事宜……”
高巖直接打斷他的話:“不是跟你說了嗎?那批貨因爲倉庫失火,全都燒沒了。不過焦總你放心,我們物流公司是負責任的大公司,一定照章辦事!”
能混出頭來,固然後面有人,敢拼敢打,但腦子多少還是有些的,高巖伸伸手,後面有人把貨運單拿了過來,他放在桌子上:“貨運單上白紙黑字,你們的人也簽名了,咱們就按照這個走!當時的運費是2000元,我這個人最講道理了,該賠付的錢一份都不會少給你,兩萬元,一次性給焦總結清,絕不拖欠!”
聽着這些話,焦守貴鼻子都快氣歪了,手機進價就是接近三十萬的貨,對方說失火燒了,連個現場都沒有,上下嘴脣一碰,就用兩萬塊錢打發他?
呂建武一直在注意對面這些人,今天的情況明顯有點不對,甚至出乎預料。
所以,他趕在焦守貴忍不住發火之前,搶先說道:“高總,我是焦總的律師,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單憑這一張貨運單的單方面協定,並不具備法律效力,希望貴方能負責任的與我們協商解決,否則,我們只能走法律程序了。”
高巖笑了:“想告我?儘管告!想告我的人,從這裡排到物流園門口!”
說話間,他向後面示意了一下。
立即有個人上前,對着呂建武問道:“你知道我們高總的舅舅是誰嗎?”
另一個人立即回答:“是蓋世英蓋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