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一上班,許琴朝總經理辦公室走去。
上個月,她正式從電視臺離職,加入薪水翻了足有三倍的呂氏餐飲公司,擔任企劃部主管,上任的前半個月,沒有着急做什麼,而是先了解公司的廣告和運營情況,又將有業務聯繫的媒體,以及其他公司,全都跑了一遍,以儘快熟悉情況。
跟想象的不太一樣,這間小公司很多地方做的井井有條,公司倆年輕的老總非常重視廣告宣傳。
每個月都在報紙和電視臺上面投入不少錢,得到的回報也不錯。
許琴敲門進呂冬的辦公室:“早,呂總。”
呂冬指了下對面的椅子:“早,隨便坐。”
許琴直接說道:“我看了公司的廣告計劃,公司一直跟青照電視臺有合作。”
“合作一年多了。”呂冬簡單介紹:“最早的時候,公司所有店都開在青照範圍之內,青照臺晚上黃金時間的收視率還可以,加上我跟那邊的人比較熟悉……”
許琴輕聲說道:“公司的業務開始在全省推動,電視廣告的重點是不是轉到省臺上面?”她可能長期在省臺這種公家單位工作的習慣,對待上級態度相對謹慎:“我帶人做了點調研,青照電視臺的廣告效果,對我們公司目前來說可有可無。”
目前企劃部也在招人,許琴並不是光桿司令。
跟青照電視臺的合作,呂冬有自個的考慮,說道:“跟青照電視臺的合作,暫時不能停,維持到今年年底。”
許琴不太明白。
呂冬解釋了一句:“跟青照臺的合作,不止是廣告,青照是個小地方,人事關係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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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說,許琴就明白了,畢竟她也是公家單位出來的。
泉南這樣的大城市多少好一些,青照這樣的小縣城,離了熟人有時候就辦不成事。
接着,她把文件交給呂冬,開始說下一步的工作計劃。
公司門口,有個二十五六的年輕人探頭探腦往裡看,似乎想要找人。
前臺看到人,走出來問道:“你好,請問你找誰?”
年輕人走進來,說道:“那個……我……我想問一下,呂冬在這裡上班?”
前臺問道:“你找呂總?請問你是……”
“對!對!”年輕人確定沒找錯地方:“我想找呂冬。”
他又自我介紹:“我爸是他叔,我是他兄弟,我叫劉洋……”
薛天注意到這邊情況,從工位那邊過來,簡單問了兩句,叫做劉洋的年輕人,說是自個老爹是當初跟呂冬一起擺地攤的人。
呂冬擺地攤出身,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
像薛天這樣一早進入公司的老員工,瞭解的更多,呂總這人很仗義,當初跟着他一起擺地攤的人,全都發家致富了。
公司裡面,喬衛國是股東,雖然轉到第一體育去工作,但還掛着副總的名。
杜小兵現在是業務副總,公司的二把手。
擺地攤時幫過呂總的俄羅斯人伊萬,雖然沒在公司任職,但也是股東。
宋娜更不用說了,那是老闆娘。
中心路口還有一對姓焦的兄弟,儘管沒跟着呂總幹,卻也開了好幾家店,在呂總的照拂下,生意做的有模有樣。
薛天仔細回憶了下,還真有個姓劉的,去年呂總讓她給農貿市場那邊的人聯繫過,就是爲了給個姓劉的問門頭的事。
“您稍微一等。”薛天很客氣,將劉洋請到休息室裡:“我去看看呂總那邊有沒有空。”
劉洋坐在沙發上,緊張加焦急,一隻手的大拇指,不停搓另一隻手的虎口:“好!好!”
薛天去看了一眼,呂總還在跟新來的許主管商談工作,回來以後,說道:“您等一會,呂總那邊正在跟人開會。”
“行,行……”劉洋應聲。
前臺接了杯水給端過來,薛天手頭還有工作,很快就離開了。
劉洋坐了一會,沉不住氣,站起來來回走,透過玻璃幕牆看外面。
偌大的辦公室開間,得有近200平的樣子,人好像不太多,也就十幾個的樣子。
這麼點人,用這麼大的辦公室,生意一定很好。
劉洋也是見過世面的,之前在農貿市場上開炒貨門頭,看到的聽到的都多,很多人都說呂冬是大學城本地開公司最有錢的一個,公司最少值七位數。
據說在泉南、平城、臨淄、營城和得州等城市,光飯店就開了五十多家。
最重要的,人店生意好,隨便一家店的單日營業額,就能頂工人大半年的工資。
在大學城和青照這片,跟着呂冬混,日子特別好過。
這點,劉洋深有體會,想當初就是他爹擺第地攤隔着呂冬近點,有時呂冬忙不過來,過去幫着搭把手,結果到農貿市場上,呂冬幫着弄了個門店……
可惜,那不爭氣的娘們,把店全給禍禍了。
劉洋來回走了一會,重新坐下,心頭有點打鼓,不知道這次咋樣。
本來,老爹打個電話,可能會簡單容易許多,以他爹和呂冬的關係,這點小事應該不難。
但老爹說啥都不肯打電話,甚至不讓他過來,說跟呂冬早沒了聯繫。
要不是偷偷看到禮金簿上有呂冬的名字和隨的錢,他差點就信了老爹的話。
剛結完婚,手頭實在是緊,除了呂冬這邊,劉洋也找不到其他門路。
等了得有半個多小時,薛天過來通知,劉洋跟着進了一間辦公室。
呂冬見過劉洋幾回,以前臨時市場沒撤銷的時候,劉洋過來給老劉送過東西,後來他還參加過劉洋的婚禮。
印象裡,這人貌似還不錯,幹過汽修,挺踏實。
但那天聽焦守貴說過,呂冬也側面打聽了下,劉洋兩口子的事,在農貿市場上鬧得沸沸揚揚,早就傳開了。
只能說,人都會變,不少人日子好過了,心卻不踏實了。
“隨便坐。”呂冬看在老劉的份上,還是挺熱情的:“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劉洋本來想跟以前那樣叫呂冬,但話到嘴邊,卻變了:“冬哥,這不我結婚,你也沒過去,焦哥稍去禮金,也沒給你帶喜糖。”他將提前準備好的糖盒從提包裡拿出來,放在沙發前的茶几上:“我就專門跑了這一趟。”
呂冬收下來:“前段時間忙,到處出差,沒能過去,見諒見諒。”
劉洋笑着說道:“不妨事,不妨事。”
呂冬跟他不熟,只能找話題:“劉叔身體可還硬朗?”
劉洋應對着回答,哪怕面對的人小了五六歲,仍然顯得很侷促:“挺好,挺好。”
看這樣,呂冬能猜得出來,劉洋找過來肯定有事。
說了幾句,劉洋終於說道:“冬哥,我……有點事,有點事,想找你幫忙。”
呂冬看着他,卻沒接話。
劉洋說道:“那個……那個農貿市場的門頭,我一時糊塗,轉讓出去了,你跟市場管理處的人熟,能不能幫忙說和說和,再租給我?”
看在老劉的份上,呂冬直接把薛天叫進來:“你給農貿市場管理處打個電話,問問3號門頭房。”
劉洋心裡高興,日子似乎還能回到從前。
薛天很快又回來:“呂總,三號門頭房有人在正常經營,他們接手是簽了合同的,不大好辦。”
呂冬看向劉洋:“這就不好辦了。要不,你重新租一個,我記得那邊還有空的……”
劉洋忍不住,說道:“不能……不能把他們趕走嗎?”
這話一出,薛天閉上嘴,呂冬不知道該說啥纔好,這是把他當成什麼人了?黑社會?
呂冬乾脆說道:“農貿市場上,還有空置的門頭,你想租的話,我可以幫你問一下,你炒貨生意也能繼續做。”
劉洋想的根本不是這樣:“三號鋪的位置好,人走了,租金還能省……”
呂冬擡手打斷他話:“我就是個開門做生意的,沒權力趕任何人走,你要想繼續租門頭,我就幫你問問有沒有空閒的,門頭都是公家的,不是我的,租金省不下來!”
願意踏實本分的去幹買賣,可以幫一把,想着投機取巧,呂冬也沒辦法。
劉洋還想說話,但站在門口的薛天手機突然響了,接起來問一聲,立即遞給呂冬:“呂總,宋總打來的電話,有急事。”
能從前臺讓呂冬提拔到行政主管上,薛天自有其過人之處。
“不好意思。”呂冬接過手機,去遠離沙發的窗戶邊打電話。
劉洋緩緩站起來,有心想說點啥,卻終究不敢隨便說,畢竟這是大學城大名鼎鼎的五毒教主的老巢!
雖說滿腦袋都是不勞而獲的念頭,但他終究還知道什麼人惹不起。
劉洋很快離開,薛天一直把人送出去。
呂冬收起薛天的手機,拿起座機給老劉打了電話,想到當年的情分,又跟老劉多說了幾句,如果他那邊還想在農貿市場租門頭做炒貨生意,他可以幫着協調市場上空置的門頭房,但別的還要老劉那邊自個去做。
不可能他連房租都替老劉支付,連買賣都替老劉做,讓劉洋直接躺着收錢?
老劉在電話裡謝了呂冬,呂冬親自給農貿市場打了電話,那邊在大學城歸綜合管理管,馬漢從執法隊調過去,當了個主任。
呂冬給馬漢打了電話,又讓老劉去找馬漢,有他這通電話,老劉能在市場空置的門頭上選最好的位置,交付市場允許範圍內較爲便宜的租金。
能幫的,在合適的範圍內,呂冬會幫一把,違反原則的事卻不會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