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冽致命的刀光消散,迷達話音方落,驟見狗頭刀者從劍中求那側殺入戰圈,欲界教衆竟無一人,堪作老狗一合之敵。貝葉首座提手欲擋,過眼便已身首分離。飛濺的血霧中,老狗爲兩人殺出脫生之路,然而巍然而立的波旬惡體,卻是此局最大的難關。
刀走錯落光陰,瞬化千光萬影,落在閻達身軀之上,僅僅換來金鐵碰撞的聲響。白痕留跡其身,難破波旬不壞之體。一旁迷達等人攔下天忌與劍中求,老狗難摧不壞體,衆人頓陷圍困之中。
“夠了嗎?”
刀身劃光,人影錯分而過,陰沉之聲響在耳邊,北狗頓覺背後之人動作全無停滯,嘸狗利砍中金剛之軀,彷彿堅鐵不破無損,一陣風聲厲嘯過後,暴惡之氣登時反壓其身。
“掠影·擊!”
一般的招名,不同的頓挫韻味,獸性張揚之刀路,覷機狡詐之冷忍,旋刀快斬而出。奈何無論刀招怎樣變化,總是難以突破金身防禦。
能可回憶的記憶之中,北狗行走江湖以來,首度被逼到這等程度,反擊的刀勁劃破惡體掌力,老狗人亦藉機急退。狗頭面具之上獸眼紅芒一現,手中獸骨刀乍變其向,轉朝迷達而去。
涯十滅出手欲阻,卻是不及老狗身法之速,又有劍中求強行突破,難以分身旁顧。嘸狗利如入無人之境,最光陰頃刻變式,人轉刀光迅疾逼殺,魔佛迷達驚而不亂,再度運轉鏡射之招。
誰知素來有效的奇式,降世以來二逢敗像。眼見一模一樣的刀路,老狗心生不耐,猝變的時間流速,使得迷達驀生驚愕,幻化出的刀竟是滿了半拍。一步慢,步步慢,刀光令人目眩,迷達應對亦顯支絀,處境堪危了。
“同樣是不壞體,你差那邊的真遠。”
雙刀絞戰片刻,驀然,低沉富有磁性的話聲響在耳畔,迷達只覺持刀之手劇烈一痛,右手竟被整隻砍斷。
“啊……可惡!”
迷達再度失利,老狗正欲進逼,奈何閻達狠掌又至。加之三靈同心,迷達血斷之手,在耗費大量元功之後,竟在頃刻內恢復如初。人在雙體夾攻之下,閻達怒威加持,縱使老狗刀法超凡,一時間也疲於奔命了。
另外一邊,劍中求獨戰涯十滅,女琊激鬥炎熇兵燹,勝負皆是短暫難分。然而天忌獨對欲界其餘戰將,卻是雙拳難敵四手,體力大量流失,渾身多處染血。
“天忌!”
“老頭,你還有時間顧念其他嗎?無涯十方滅!”
寄體重生之後,涯十滅功體又上層樓,金身不壞更在迷達之上。劍中求雙劍技藝雖是罕見之高妙,卻也難敵涯十滅渾然忘我的死命摧攻。
刀劍之決,身處危急險境,炎熇兵燹環視周遭戰局,面朝女琊言,含諷刺道:“波旬也是依多爲勝的廢物嗎?”
“口舌逞威的男人更是無用。波旬·琊光!”
星眸寒芒稍閃,女琊雖被激怒,但波旬劍走勢並未生出亂象,重劍力壓之下,是純粹的以力破巧。縱然妖刀訣幾近完美,也是難以佔據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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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這種笨拙的力量……不能驗證妖刀完美的戰鬥毫無意義,日影刀流!”
身經百戰的刀者,生存早是刻骨本能,估算出再戰必將亡命於此,炎熇兵燹猛提一口真氣高聲大喝,夜空乍變白日,熾烈白炎流淌刀身,一瞬勃發而出。
取巧強光刺痛人眼,女琊一時難辨方向,波旬劍偏離半寸,竟是略輸炎熇兵燹半籌,左臂受到創傷。不過變·態嗜血的刀者雖是兇殘,女琊卻也分毫不讓,傷處疼痛全不經心,波旬劍反刺而回,登時洞穿兵燹肩頭,碧血揚空揮灑。
“這鮮血的甘甜滋味,真是讓人慾罷不能,下回再會了,哈哈哈……”
一擊中的並不緊追,女琊語調高亢一喝,三體驟然相互靠近,背身手掌相接。靈佛心恢復之能,在三體間急速流轉。早先消耗內元迅猛恢復,迷達傷勢同樣好轉如初。
“你們三人哪裡都去不了,無相劫空!”
目標從不在炎熇兵燹和冀小棠之身,波旬三體早有定見。不絕的元功涌上週身,閻達強招脫手,兇惡之氣彌天蓋地,阻斷三人退路。
“魔佛又何必對不相關的人窮追猛打,你們的目標不就是我嗎?”
三方分立,即欲圍困老狗三人,驟來寒光阻截在前,爲三人劃開脫生之途。清越話聲傳來,波旬三體動作乍變,直截了當放棄天忌等人,率衆將聞人然團團圍住。
“狗兄,波旬的目標是我,你帶人趕緊走。”
波旬這次直取天忌,聞人然不用思考,便知對方的目標在己之身。否則箭翊不在,三靈共體之下,天忌幾人又如何會是波旬數合之敵?
就算這次不是天忌,以欲界的情報網,和自身有關係的人,將來誰又不是他之目標?這一局,以波旬之能早已穩操勝面,根本沒有留給聞人然任何選擇的餘地。
死中求生,心知此戰必是兇險,聞人然語氣急促而乾澀,手掌拂過丹青劍表面,但見亳光陣陣似流水。心涌一陣不捨,三分決意,聞人然以手心敲擊劍柄,轉眼飛馳落入老狗之手。
“喂,要走一起走,這三隻留不住人。”老狗怎肯棄友而走,時間刀法伴隨話音而出,閻達僅是運勁一振,便將霜白刀光震碎。
“狗兄,你不帶走天忌,我沒辦法放開手腳。波旬之能我比你更加了解,請莫要讓我爲難了。”
朋友講義氣是件值得欣喜的事,但是對手是波旬的話,聞人然就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了。
雲渡山同時出事,這邊根本湊不齊應對的人手。波旬目前沒有三靈共體,老狗還有脫身的機會。等到三靈全力以赴,那就誰都跑不了。
聽着聞人然言辭堅決,最光陰握住丹青劍的手掌更緊,就在一股清流會心莫名後,老狗也唯有做下不順其意的決定,惱然轉身。
“走就走,但你不能死。”
“哈,我想要死,恐怕也不是那麼容易啊……”
最光陰既然允諾,聞人然再無任何顧慮,當即右掌豎直於胸,並指起劍凌厲運化,身影旋閃快於電光石火。心做最壞打算,聞人然駢指出招,七分樸拙之中,蘊含三分靈動變化。
“能勝迷達與女琊的劍者,今日你無路可退。”
不須其餘兩體援助,閻達身穩式沉,凜神應對。聞人然劍走氣流竄升,勁風呼嘯,夾帶震天之威。惡體穩如泰嶽不動,回敬自有驚世力道。
三體之中武力最強,閻達實力與四蓮梵天相差彷彿,加之金身牢不可犯,單人已是穩居苦境巔峰一線的蓋世魔頭。
深知對手不可小覷,聞人然功上七成,災劍五式出手便是三式同行。身在五嶽之力加持之下,但見滿目山崩地裂,風災更催火勢暴漲,合一的劍路凌空虛劃,更藏意識之劍奇能,撲身便向閻達眉心點去!
“閻神判!”
劍威駭人,非是智體、女體一者可接,閻達面色亦顯十足凝重。怒吼沖霄,閻達背後乍現百丈波旬惡體幻影,雄力運轉倏發閻神判令,兇暴之招惡勢回擊。
劍與掌極端衝擊,驚世威能瞬間爆發,劇散的能量輻射衝擊荒原,四周狂風怒卷更盛,霎時地裂萬丈,火燒極目,方圓數裡成爲一片枯焦死地。
煙塵未散,塵沙彌漫中,但見閻達定地不動,指劍偏落閻達胸骨,而在雙招衝擊過後,再難突破金身防禦。一劍失效,聞人然不待閻達反擊,身似清風伴影化散,人去半點不留行跡。
“你,值得魔佛波旬親自出手。”
一絲讚賞,九分霸道,仿似已經主宰場中一切,閻達雙臂平舉,聲如洪鐘震響,語氣近乎施捨:“遵吾欲界之令,你之親眷可保無虞。”
聞人然搖頭毫不遲疑拒絕:“各人有各人的道路,魔佛何必強求於我?”
“欲界宗旨,逢佛殺佛,逢祖殺祖,逢羅漢殺羅漢,逢父母殺父母,逢親眷殺親眷。你既拒絕,就休怪吾替你屏除萬難了!”
“當下你三人分開,聞人然無所可懼,更不可能束手待斃。”
“愚昧,道有千種,路有千條,魔佛波旬從來只選最有利者。你既不肯束手投誠,那就經驗魔佛威能罷。三靈共體,魔佛召喚。”
話語落,是驟降的極端威壓,無人可以承受的恐怖。就在欲界信衆虔誠的目光中,三體懸空再度合而爲一,俯瞰着身下劍者,漠然若神,吐出結局一字。
“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