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鐵鼎的“無刃劍”也只能推進至飛煙身兩尺,再進時似乎那劍端已發生阻力,
再無理的挺進,則需布注功力至劍上,這是一招無招之劍,是一式無賴劍,任何一
名敵人也不容他如此放肆,輕易的盡佔優勢!
如是他佔個便宜,已測知飛煙的功力護身的罡氣只能布達兩尺爲止,再多了個
也許力有不及,以她的年齡來計算,這已經是得天獨厚了!
立即縮臂收劍,長劍斜橫胸前,輕顫一下開口道:
“老朽蒙夫人擡愛,准予比藝,盡吐所學,雖死無憾!”
“先生多慮,本座習劍至今,別說是人,便連只雞也未宰過,何況其人,而且
尚是初次與人對手!”
“如是老朽其罪深矣!”
“不相干,身爲武林世家子之婦,總應與人干戈對搏,焉能尸位素食!”
“老朽亦有感嘆,藝高已震主,好在瞭然一身,了無牽掛,那死那埋!”
“先生富貴鼎食,軍權在握,你家大王榮寵正隆!”
“正因如此、無功而退,已無容身之地!”
“本座若失招於先生,亦必血染當道,恐難生還!”
“你我只好委諸天命吧!”
話已說絕,各不相讓,路鐵鼎神情一肅,雙目放精,功彌全身,射向飛煙!
而飛煙似無形之有影,絕無秒慢分毫,凝神以待,氣貫六合,靜如止水無波!
路鐵鼎棒子,亦在微微躍動,真力貫注,其中蘊藏着無窮無盡的變化,令人難
以捉摸,不明他出何招何式,何方何向,攻進門戶!
因此,飛煙將“九轉玄功”提至十成,“天雷掌心訣”之運用之術,在雙臂之
中,穿流不息,全身似一具石翁中,凝立不動,衣腳如鐵!
生像是一具石雕的美人、血聚心房,臉色冷凍如冰似玉,目似明珠,便連氣息
也消失了,像是恆古以來,她便立化在這裡似的!
路鐵鼎其名鐵鼎,那身子當然也可似具鐵鑄的人鼎,他的護身罡氣,遠遠浸布
到飛煙的身前,而被一道氣牆給碰了回來,阻截了他的銳氣,使他無法再進一寸!
雙方之傭戰功夫已是旗鼓相當,各無強弱之分,防身保命,已至無懈可擊之境!
在氣勢上是相等的,人雖有男女之別,但戰搏之來,乃有心智之通靈,動作上
的變化,各自以劍來競其功!
而“天龜族部”的內功基礎是建立在“天龜神功”便是效法了龜息之法!
苦修練至登峰造極之時,人形已具龜相,頭骨收縮而少,胸背顯得寬厚,四肢
似弱而實強,身似龜殼,全身穴道已封閉,幾乎凡鐵已不懼!
只有其練功之罩門,及小部份之穴道,多在身側,對易爲敵所乘,若不明其源
始,盲目揮劍,如何能建功制敵!
再者,他們五宮各有一物爲屬,其武功之源,便是由此形化而成!
路鐵鼎身屬“明堂宮”湯氏之本部,以猿爲本,輕功特佳,身體靈活,“猿公
劍法”爲族人必修之絕藝,不過那是有等級的,而且也不止一套!
因爲猿族大小智愚,有數十種,因之這“猿公劍法”也有幾套,各有特性!
而飛煙出身於茅山派,份屬江南,故國吳越,因之茅山劍術之源流出之“越女
劍”即是“狐女劍”,帶有媚意,靈中含巧,狡狐多智,極盡變化之能!
兩人就這般相對僵持了一段時間,路鐵鼎忍不住了道:
“夫人請進招!”
飛煙靄然一笑道:
“上次乃本座先乎,校悻佔了上峰,這次應讓與先生先請!”
“老朽一旦出手,夫人或許就沒有機會還手了!”
“也許是罷,本座認爲後動比先動有利呢!”
“噢!夫人有這自信嗎?”
“當一個自認爲稱得起是名劍手,最重要的便是應具有那份自信!”
路鐵鼎似乎無辭反駁,氣爲之奪,氣息因言語而稍弱,可以看出他有調整自己,
由守勢,而變化爲攻勢,這其中怕是有些秘密的情究!
陡的,虎吼猿啼一聲,算是招呼,也是氣勢,揮劍“無奇不有”,如同雷光一
閃,劍已攻出,宛若疾風迅雷,立下毒手,功聚勁足!
飛煙待其接觸到佈列於身周之罡氣時.應機而出劍,“花落誰家”!
“錚”的一聲激響,雖是在光天白日之下,局外人山能看見激出的一蓬火星!
雙方同時被勁力所震得腰身向後傾倒,不過,尚未到能令他們移動腳步的程度!
下盤穩健,都用了傳功移挪之術,力傳足下,令下盤更形穩固!
兩人也就此口中各發出行動助氣聲音,一聲嬌叱中,間夾着冷哼!
再次令劍進擊,劍與劍,各施絕招奇式,交纏在一起,但聽得“叮噹”之聲不
絕,劍影飛舞,一條白龍,一條黑龍,幻化莫測的八方糾纏,四足雖然未動絲毫,
而身影卻迴旋個不停,如風摧殘荷,晃閃個不止不休。
人影劍影都在增加速度,因爲立地生根,逃避的限度是有一定範圍的!
兩人必須在晃動中,爭取劍招之施展,攻守自如!
路鐵鼎劍發“無”字訣,“無風起浪”“無中生有”“無在無縱”……
劍出縱橫,如錢塘生潮,火起無萌,直攻斜出,時聚時散!
而飛煙則以“大風劍”爲主,手起“輕羅少扇撲流螢”“落花悽迷殘顏色”
“春湖帶雨晚來急”“一行白鴛上青天”各演絕學,勢如排山,形如倒海,如電光
閃爍,劍氣寒生青煙嫋嫋!
有時白龍穿雲而攻入黑影之中,陡的,黑影已星散無蹤!
那知乍眼之間,黑影又斜出側擊,立還顏色,搶佔中宮,白影已花殘滿地!
好一場武林罕見的兇險惡鬥,其方位之變換,令人叵測高深,歎爲觀止!
因之敵我雙方上下等人數百人,看傻了眼,看癡了心,看迷了神,他們都被這
神奇的高沓的搏鬥廝殺驚得呆了!
自發紅顏,各不相讓,劍虹已幻出數千道閃光流星,明滅不定,戰圈之中空氣
被撕裂得片片,被切割得絲絲,熱火激盪中被燃燒了,霧化着,煙迷着,雲合着…
…
從一團朦朧中,快得令人目眩,無法分辨出什麼了,生死須臾,險象橫主,誰
有些小差錯,必定被分屍碎骨,碧血四濺,骨肉飛爆!
這可以算得是武林中一場別開生面,頂尖高手的一次兇猛惡毒,神奇獨特的一
場大搏殺,霎時——
異變陡生,兩人同時劍虹大飛動,右手換左手!
“花痕處處感時濺淚”“送酒東南去,迎琴西北來”“浮香繞曲岸,圓影覆華
池”
飛煙兩手忽移中,招式中帶有詩意,曲盡精微之妙,已殺得她心舒意暢!
而路鐵鼎又怎肯示弱,“無憂無慮”“無因無果”“無始無邊”“無法無天”!
演至盡處又來了一招“無所不爲”,盡是放蕩情懷,豪氣大壯,今日他有幸能
與一名絕世的美人,天香國色,爭鋒對劍,乃是此生一世之光采!
他是一身臭汗已淋漓,有污佳人之玉體,但嗅蘭麝已入鼻,那是瓊瑤已撒露!
久鬥之後,己到分際,但聞飛煙一聲尖音嘹亮的長嘯鳳吠!
突然——劍嘯有異,有劍氣在波動流蕩,“風劍”上已多出了一段尺長的劍芒,
雖在白日青天之下,那劍晶瑩剔透,映日幻生實氣霞光!
然後是“鋒”的一聲脆響,火星飛濺,幻影吞吐……
人影乍分,劍虹倏劍!
路鐵鼎已側倒出他原來的位置,留下了兩隻數寸深的腳印!
雲已升空、煙已熄滅,霧已消散——
風也徐徐而止,雷也悄悄而息,塵埃沉沉落降!
路鐵鼎歪倒在路側,臉色蒼白,似身上每一條肌肉都凍結了,胸協之間流射出
一股血泉,如小兒之撒尿似的,熱血是沸騰着泄出,隨泄隨化爲血霧,血霧腥紅逐
漸在擴大中,他那身影已在模糊不明中!
他持劍之巨掌,略現顫抖,而那支“無刃劍”長鐵桿子已被劍截斷了三分之一
去,只剩下兩尺多長的一截粗鐵桿子!
他目中的精芒消失了,口角含着一絲無可奈何的苦笑,是安慰?是痛苦?
飛煙臉上一片潮紅未退,驚嚇得像一隻兔子,星目圓睜,喘息未已,心裡叨唸
着:
“我!我!我殺人了,血!那血!那血已飛動……飛舞……”
待她喘息方定,陡的冷呼厲叫一聲:
“快來人呀!來!來人呀!”
女值位小童除兒一個拋球般的彈跳而出,來至路鐵鼎身旁!
“快!快!替他止血,扶他回壘吧!”
除兒飛快的下指封穴,一把抓住他的背衣,像是隻老鴨子似的,也沒見她怎樣,
帶着比她大有四倍的人體,一躍回到沈瑤琴面前!
飛煙姬沒有縱身,向湯辛望了眼,看他似乎無便轉過嬌軀,腳下平着官道虛空
數寸,一泄千里,縮地而回!
像是冬日兒童在冰湖上溜冰似的,一起腳就滑了回去,那風姿美極了!
她給現場敵我數百人一個安慰、痛愛、憐惜的微笑!
不笑她別的,只笑話她太嫩了,嫩得令人懷疑她身上這一身高超絕俗的上乘武
功,是怎麼練出來的!
劍已吐一尺多長的劍芒了,其內功之強、劍藝之高,已是全場拔尖兒的大人物
了!
給敵人的手身上穿了個小洞洞,流了沒有兩斤血,看吧!竟把她嚇得花容失色!
好幼稚的表現,連魂都快嚇掉了似的,好嫩!好嫩!
而那個“大將軍”卻賴在地下裝死狗,那是一口咬定了她了,你聽:
“大姐!二哥!這人怎麼辦!”
“恭喜弟妹子,第一次出手,便有這般成績,二哥道勞了,累吧!”
“不累!謝謝二哥!”
“這人死不了,妹子勿需擔心!”
石家大婦聲明死不了,她才素手撫胸,漸漸鎮定下來,臻首連搖,不勝遺憾!
她一生不但是雞沒殺過,連只蒼蠅都沒殺過,而今天卻突然殺人了,這怎能不
令她驚恐失措,顯出她那嬌柔不勝的本性來,她太善良了!
她除了讓人將她摟抱在懷中痛愛憐惜之外,似乎是別無一用,殺戮蝶血,應離
她越遠越好,在她來說別人殺人與她自己殺人那感受,有天壤之別的!
沈瑤琴伸臂攪着她的柳腰兒,來痛愛她了,替她將手中的“鳳劍”歸鞘,順手
拍了她的小屁股一下,作爲獎勵,心忖:
“讓這屁股分去了石哥哥的情與愛,連老孃也心甘情願,是隻怎的乖巧的小狐
狸精,連老孃都想摟在懷裡逗逗你,開心死了!”
是的,沈瑤琴越來越有男性化的表現,與她初出道時判若兩人!
她是屬於“武則天”那個中國唯一的女皇型的人物,美能感主,藝壓羣豪,智
慧如海,專握兵符,生殺由之,創制立法,文采武略,世無其匹了!
且說金葉夫人手提郝武進入一座小蓬帳中,將他摔在地上!
她名下的四個小婢立刻入帳,那大丫頭鍘兒躬身行禮道:
“夫人吩咐,這人要怎生處置?”
“去請路姥姥來!”
路姥姥便是路五娘,她名份上的乾媽,現在的職責是管帶一衆尚未成年的小丫
頭們,由八槐堂中帶來了幾百人,她的組織大了,人員多了,權威也高了!
一路上忙得不亦樂乎,雖然操心些,卻也頂寫意自在,這教養訓練之責,便落
實在她姥姥身上,她似一隻老母雞,要保護這些小雛兒們!
她老孃手提頭鐵杖,凌身穿入帳中,啞聲親切地道:
“俺的寶貝,外在情況還好麼,怎的回來了!”
“娘!女兒擒來了個賊骨頭,大姐吩咐要將他洗洗,女兒想求娘來代勞了!”
“那是!以你的身份怎能做這種事,這正是爲娘份內之事!”
“這人不同等閒,鍘兒她們年齡太少,不懂事,再者,大姐有些希望寄託在他
身上呢!也不容小孩子們知道!”
路五娘在歡暢中神情陡的一頓,輕點她那頭兔尾巴轡兒,嫋杖插下土中,回身
出帳,吩咐那四個丫頭小鍘、鏈、鈴、鎖她們在帳外站班等候!
回來時已放下了帳簾、帳中之暗、鎖她們在帳柱上的吊燈!目光盯着地上的死
囚道:
“寶貝,你且坐下來,咱們娘兩商量着辦!看是怎生零碎了他!”
金葉安坐在吊燈下面一張可摺疊的木椅上,手中多了一把絹麪糰扇,半遮着那
芙蓉也似的面頰兒,羞怯怯地低沉道:
“這人是那批山民們的一宮之主,是個玩‘蛇’的老幹,施“毒’的孽種!大
姐的心意,是想搜搜他身上可帶得有什麼‘五毒真經’之類東西沒有!”
“啊!那是,少夫人心細如髮,這臭頭的一些毒物也真多,早一陣子,爲孃的
還提心吊擔,無一爲計,少夫人隻手腕一轉,來了個驅虎吞狼之計,使得那批虎豹
財狼,自窩亂,嘿嘿!可真是高段呀!”
“咱們家中,正是缺少,這方面的學養,因之,要挖出他的老根老本來!雖然
咱們也用不着,可也不得不傭,以防萬一!”
“那麼老孃就開始剝了他的皮子!仔細的搜查!若有不到之處,你提示一聲!”
她挽起袖口,就待下手來剝郝武身上的衣服!舉手梳弄了一下鬢角下垂的髮梢!
一支四寸長的金釵已暗中落入她姥姥的右手中!目似毒蛇般的……”
“且慢!這人一身是‘毒’,咱們最好小心些纔是!”
“乖寶貝!爲娘在江湖上打滾五十年!這放心!絕失不了手!”
在地上蟋臥着的郝武,不但活着,而且他是個極有心計的人!當時,金葉雖然
從他背後,以劍尖,刺中了他“夭宗穴”,自認爲已經得手了!
卻怎知他們“天龜族部”中的人別有一功,身體前後已修練得似只大龜殼一般,
胸背上的肌肉已練得硬化了!穴道封閉,已失去知覺!是對不住他的血脈!
不過,金葉是小心人,那一劍可點的不算輕,以郝武的年齡還不足以完全封閉
着自身的穴道,只是封閉了一半,經此一點,卻令他氣血渙散,不能暢通!
他這時正在急得要命,拼命的運功解衝血脈!因爲,時間太急迫了,令他本打
算的深入虎穴,伺機而動的希望將要落空了!
沈瑤琴是劍及履及,身前人手不少,對眼前的打爛仗,不以爲意!金葉已出過
手了,那有再出手的機會,而“五毒真經”卻是比什麼都重要!逼供搜身,便一總
託付給金葉來執行了,她是頂相信金葉的能力的!
“讓老孃看看這雜碎是怎的個施‘毒’法!呵呵……”
她躬下身去,右手也不用力;那支金鑷已飛快的點中了他的後腦,玉枕、玉柱、
連帶着頭頸側的廉泉穴!
立即將郝武弄昏迷了!這時才真正的令他便有是千條毒計,一時之間,也是無
力可施了,而路五娘卻陡然一怔,轉頭望着金葉駭然的道:
“孩子!老孃覺得不對勁這複雜忡的皮粗肉厚!釵子去似刺在牛皮上似的!”
金葉已拿開了遮在臉上的團扇,眨着媚眼兒追思着,哺喃地道:
“這怎麼可能,女兒的劍下點一處穴道,怎會失手了呢!”
“這次便不怕他作怪了!讓老身先剝了他再說!看看究竟是怎麼搞的!”
如是,路五娘解脫了他身上的蛇皮軟甲!這是由一條珍貴的“青皎蛇”的皮所
製成,蛇皮上已生成密佈的細鱗片,硬度相當高:普通刀劍是刺不透的!
而石青玉的大婦們身上所佩的都是“九天玄鐵”寶刃!
因之,飛煙才能劍出生芒,斬斷路鐵鼎的“無刀劍”,金葉也能刺透郝武的穴
道!
而這件軟甲的背後附着一個背兜兒,其中的零碎不少,有些竹筒被封蓋着!她
們母女兩人不敢動!但知其中定是藏得有“毒”物!
現在暫時還顧不了他們!一旦放出,不明手法,怕是招呼不了!
連內衣鞋子也統統給剝了下來,成了個赤裸裸的光身了!
只聽金葉“啊!啊!”的驚叫着,她以團扇遮着秀臉兒,不看不成,看了又令
她心裡噁心!
一個大毛漢子,全身都刺了花,身前刺的兩條毗牙吐舌的青色毒蛇在盤絞者!
肚皮上刺着一隻大紅蠍子!頭部刺在丹田上,兩隻前腳刺在大腿上!尾巴彎彎
的,另一隻是大蜘蛛!
而背後是隻大蜈蚣,正好刺遍了脊椎骨,身側是些小蜘蛛!
兩個屁股蛋子刺的兩個獨角贍!大臂上也刺得兩條盤蛇!
全身非紅即青,整個的人,像一隻魔鬼似的可怕!已失去了人形!
金葉偷瞧着那支大棒褪上也刺了條小蛇!心忖:
“若石哥哥那白玉似的身子也弄成這種怪像,便要了她的老命也提不起歡情密
愛來!人的肌肉一活動,便似身子的毒物也在活動!”
而路五娘這老妖婆卻口中“咂!咂!”的輕叫着,像是激起一些情緒,滿興奮
似的,臉泛紅潮!表露出她的本性來!
令金葉在她身後,暗自打個冷顫!心裡一陣駭疑!對她更留了命!
所謂:本性難改,她!她本來便是個“邪”人,現在的她,那是受石府中蘊含
着一股強大的,不可抗拒的一投正義的力量壓制着!
目下所見的皆是純良的人,迫使她不敢向邪魔處走!再者是大姐凡事察察爲明!
一件事情、平常人能前看三步,金葉能看七步,而沈瑤琴能前看十步!
然而,若論邪事,她的經歷沒有,則不如她金葉了!因爲她小金葉是從“聚花
宮”那座邪窩裡爬出來的人!邪事雖然沒做,卻耳儒目了四五年!
這!這!改邪歸正,談何容易!現在的她那只有一層僞裝而已!
在不經意!或具有強烈的誘因之下,她的本性立即隱隱透露出來!
看!那兩隻枯爪於在郝武身上摸撫着!就像摸着心愛的寶貝似的!
所謂洗身!當然是將人脫了身來搜查,其中有無假帶之物!
尤其是武功秘笈之類的那至高無上的寶物,在特殊的人物,或者特殊的環境下
的人,多半是存放在自己身上!是不信任何人或別人的地方!
因之,沈瑤琴算定了,郝武等這些先民們的大酋長們,身上一定有“寶”!
不是她不信任老爹,而是她老爹的功力及處世的態度,不易保護這些貴重的物
品,沒的讓人騙了去,或者因此而喪命!
最安全的辦法是帶在自己身邊!當然是不能永遠掛在身上!
因之,石府大婦的座車上,養了一隻會言語的大白鸚鵡,及一隻最忠心的狐狼
犬!她對他們放心的很!絕不會吞沒及打劫她的寶物!有百利而無一害!
只要她那隻狗活着,她的寶物便不會失去!而人,不論是何人,便令她靠不住
了!
可是現在,路五娘將郝武身上摸了個遍!也沒查出什麼來!
金葉雖然沒有親自動手,絕不馬胡,不時的提出來指示!
例如!腳底板、小腳肚、腋下、頭皮、甚至那隻“卵蛋包”……
她也聽石哥哥說過“十大萬妙相相姑”的“鐵殭屍大法”是在大相姑的卵蛋子
中搜出來的(見拙着雷霆江湖)!
那本石府現在最高的武功“九鼎神功”,現在石青玉是尚未修習完畢,是由身
居“楓園”中的孟浩然老爺子的小腳肚中割出來的!
而身潛“武勝堂”中‘病虎”的“銅殭屍功”,是由她親自在鞋墊中搜出來的!
路五娘摸弄了一遍,傻了眼了!雙手空空一無所獲!
那隻老雞爪子摸弄郝武的死棒褪,心裡已泛起性潮,她老也曾是在慾海中打過
滾的老幹,經驗豐富,當年那些爬上身的死鬼!都是邪派人物!
可是這支棒槌與衆不同,握在手中壯實的很!人有七魂已去掉了六魂了!本應
是具軟皮條纔是,怎的這時其硬度不減!彈力也足!怪事!她暗自忖道:
“若是人清醒着,豈不是一條大毒棒褪!狠勁可足着哩!饒死人了!”
她雖已年過甲子,這時也不免情潮洶涌,心湖動盪,不克自持!
男女都是一樣,男人年過甲子,對性的需要,方興未艾!而女人又何獨不然呢?
那些武功高手,面目己不怎樣了,下面那具“寶貨”卻保養的比面目要周全得
多了。因之,路五娘經此一拔弄,還真難過難熬哩!
金葉卻沒顧慮到這一層上,不承認她失敗了!正在運用智慧來分析這個“毒”
人,究竟將“寶物”密藏在何處!
蛇皮寶甲、鞋襪頭飾、凡是他身上的東西、都找了個遍!不見蹤影!
她小妹望着這具刺了一身“花”的邪魔發愁!思緒千轉萬回!
陡的,她想起了康青峰大兄的三位女嬌娘,是折穿了她一臉大鬍子,一具具的
毛棒糙而揭開了女兒家的真象!
她想到這裡不由得“嗤!嗤!”的輕笑着!
路五娘也陡的從情潮氾濫中清醒過來!像是個小偷被人捉到了似的,醉着老臉,
轉首向後望去!對這乖乾女兒,她是比親生的還親上十分!
便是她看穿了,也沒什麼!母子嗎!怎知看金葉的神色,便知自己想左了!
“老孃!女兒想這死囚身上‘花’兼會一身‘毛’,是不是那個,那個!”
“唉!孩子!男人,有些雜種但是這個毛樣子!”
“我石哥哥可不是這付德性,嚇殺人的!”
“不滿你說,相當年老孃年輕時,也經驗過這種毛人兒,可狠着哩!”
“蒼天!若女兒,打死我也不幹!摸一把摸條狗似的!”
“呵呵!說、是!說的是!你是好命人!咱少主那人兒,那是天下無雙!”
“話扯遠了,女兒沒這經歷,今生今世只看到石哥哥的全身!”
“好的不需多,一個便夠了!”
“噢!這人的體毛多了,應是尚未開化的表徽,有些野性,有多有少,各自不
同!有時候還覺得滿刺激性感着呢!”
“蒼天!若是容得個毛人爬上身來!總感到同只野獸似的!弄得心驚膽顫!”
“呵呵!依老孃的經驗嘛——這毛人還滿對胃口的!”
“嘻嘻!若是有可能的話,便送給老孃點心,點心!”
“還有那份心情麼?”
“這!很難說!由不得咱們娘們家!便是他能活,也看不中老孃去!”
“聽說不是有些藥物可以刺激他一番!”
“有是有!可是這環境不對!果真能那樣,老孃會讓咱們家裡的人笑話死!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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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不成,那會亂了章法!”
“咱們已白忙活一場!這人到底怎麼辦!你得拿個主意!說定了便由老孃下手!”
“不忙!女兒尚未放棄他!”
“你只管說明白,不必自己動手,別髒了乖孩子你的手!”
“這人的形象比例,有些不屬人類,怪怪的!”
“說的是!老孃五十年來,吃得可多了!”
“怎沒說呢!”
“人有高矮肥瘦、畸形殘缺!你認爲這死囚那裡不對!老孃便割了他!”
“女兒認爲這死囚身上的毛大多了!是否有假的呢!”
“呵呵!讓老孃給他拔毛!”
“再者,這‘刺花’也是怪怪的!”
“給他剝皮?”
“女兒認爲這也許是一種掩護!咱們得再仔細將他調理一番!”
這話說得路五娘臉上一怔!忙轉身向郝武的身子望去!心忖:
“也許真被小娘子說着了!這死囚是有些怪怪!”
她知道有些有便是將他的神功口訣等、刺在自己皮膚上!多半是在胸腹,及大
腿等處!如是他在這幾處,仔細的來搜尋!”
但,所刺的花,沒有半個“字”,圖形也怪異!
這幾處地方的毛也給他拔了!一切正常!又難倒了她!
“老孃,翻個身子看看,若再沒有什麼發現,只有放棄了!大姐現在可能忙得
很,也不便再去打擾她!”
路五娘本來對這工作,是滿興奮的,搜取的“秘笈”來,首先自己可以看兩眼?
知道是些什麼東西,諒這乖女兒也不好意思,不給她看一下!
那知自己福薄,不但白忙了一陣子,還弄得心頭癢癢的難過!自己怎能將口訣
刺到背上去!這不是說白夢麼!
她沒想到,若是父子相傳,老子將口訣刺到背上也大有可能,其目的只在保存!
怕其失傳!並非是要傳授!而在刺在背上也容易保密!
因爲一旦人死了,九分之九十九是仰天向上,背部着地!沒有人去理會!一旦
屍體被運送回來!秘笈也跟着回來了!保險無差錯!
她慢屯屯地將郝武的身子翻轉過來!那隻大蜈蚣的刺花!刺得陰森森的,藍汪
汪的十分可怕!她低首睜目,仔細檢查!卻沒甚懷疑之處!她嘆口氣!
表示她的失望情緒,對這上作,已失去興趣!若非是替她乖女兒辦事,早便挪
腿走人了!脊背上光溜溜的!還要找個“屍”!
但,金葉卻!杏眼一閃,面顯喜色!找到了!八九不離十!
路五娘一回首,她呆住了:爲金葉的神色而呆住了!不必言說也知道她發現了!
小狐狸可真刁呀!自嘆不及!等待她交待了!
“娘!女兒對大狙可以交待了!”
“那是,憑我的女兒能輸給她去!別賣關子了孩子!這死囚,究產將“寶物’
藏在那裡,看你高興的那樣!可真能甜死人了!”
“這死囚的背脊太厚!東西一定存放在背脊中,不是刺在背上面!”
“老夭!可冤死爲孃的了!要怎的下手呢!者娘半絲也看不出個名堂來!”
“這背脊是兩層,一層準是別人的!下刀子由身側邊角部分來割!慢慢的便剝
下來了!邊角上的刺花,便是掩護粘合部分的障眼法!”
如是就像掀開了一隻大烏龜殼!秘焚封存在一識薄薄的膜袋中,而秘友也是用
這種膜片做成的,寫滿了一張,又加以漆過,若是他背部受傷出血,也不會浸染了
秘笈!
這薄膜也許是牛馬之屬大動物的尿胞,生時張幹起來的!
總共有二十五張之多!其內容不但是“毒經”,而且是“蛇經”!其他的毒物,
種類繁多!歷代相傳,時有增加,筆跡書法字體,多有不同!乖乖!
這是套他們先祖們集體大創作!足夠稱爲“寶物”的資格了!
路五娘也拿起幾份看了看,可惜,她的學養不足,望寶與嘆!空歡喜一場!
最後金葉道:
“老孃!你的功夫,未得大姐許可不能傳習石家的武功!但,你老便是再怎麼
苦練也來不及了,女兒想將他這套‘寶甲’送給老孃,穿在身上!久後咱們進入大
漠,便安全的多了!普通的刀劍箭矢,準傷不着你老人家。!
算是女兒對你老盡一份孝心!這種事,女兒還作得了主!我們這晚一輩的人,
多數是用不着它了!”
路五娘自是喜歡!向金葉道謝了!她的工夫比起小輩們差遠了,在石家也只能
管管小丫頭們!讓她們知些規矩、了些江湖門道!
“娘,這死囚,不能容他活命,我想將他丟進獸坑裡算了!也好喂喂那幾只剩
下來的大蟲!那幾只虎豹,看大姐的心意,也許會帶着他們上路呢!大戰不死者,
已經成靈了!”
路五娘滿口答應着,金葉便離開了這座小帳,回到她自己的座車中,將“秘笈”
及那些竹筒藏好!纔回到壘外,向沈瑤琴點首報命!兩人心照不宣!
“大姐!妹子覺得這批死囚的背、胸練得特別厚屯,也可能將肌肉已練死了!”
“嗯!這是個大發現!凡出場搏殺拼命的人都得注意,別讓他們給騙了!”金
財看到自她離開後,石府又逮回來兩個死囚,都是身上已負傷,像是奄奄離死不遠
的德性,而現在場上戰搏中的是後素娥大姐!
與她對搏的人是個極雄壯的大毛漢子!那是“青龍宮”的大公,東方大陽!
湯辛老酉長在金葉下揚擒回郝武之後,他老靈機一動,計上心頭,測知石家這
位大主婦,是要以柔滅剛,派遣些美得令人心癢口饞的女將們上場!
令他手下的這些粗人看看美味兒,不捨得開宰、人家飛凡個媚眼兒,自己便骨
酥肉軟,失魂落魄的着了人家的道兒!
如是將計就計,走下了這條,詐降苦肉之計,搏殺至適當分際,拼着受些傷殘,
作呆賣傻,留存於敵人的心臟之中,等待機會,來個突變刺殺!
他利用的方法便是依仗他們待有的內功心法,凡是身列大將者,胸腹各部的穴
道已練得封閉了穴道,皮似象皮,有如厚厚蹄甲!能夠硬化!
身上具這麼神妙的保護層,怎怕他對穴刺劍呢?
因之對俘虜了去的人,他也不以爲意!還想多送幾個給石家呢!人多了刺客的
勢力相對的更加雄厚!石家一旦失去了主腦,勢力再強也必潰敗無疑!
當金葉回到陣中,挨着沈瑤琴嗲聲嗲氣的喊她“大姐”之後,述說了發現郝武
的皮膏特徽時,令她心頭狂狂震!暗忖:
“這是一條敵人的‘番犬伏窩’之計,故意送些人來想暗地裡造反了!”
她對小金葉的話,每每都是三復斯言,審思明辯,不敢剛復自用!可怪的每次
都去機暗伏,匿禍發伏,先發制人,力挽狂瀾!
而彼此之間就像打啞謎似的,她不明言爭功!事情往往會急轉直下,正如所料!
是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了!
沈瑤琴略一思付,便採取霹靂手段,絕不猶豫不決,立即持行彌補這個大漏洞!
伸素個將雲鬢上的“金步搖”風釵取下,遞給了除兒,並對她耳語了幾處頭部
上的奇門穴道!這些穴道都是“九鼎神功”中的特殊穴道,不同於一般!
可說是石府獨家專用的穴道,一旦封閉了,無人能解!
她爲防萬一,狠狠心,已對俘虜們採出了非常的措施!要他們喪失了有反履作
怪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