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革命解決事情的手法,一向都是簡單粗暴,駝子這事怎麼處理,他一點也不擔心,回去的路上,哼着小曲撥通了駝子的電話。
“駝子哥,我趙革命唄……嗯啊,現在不流行約飯麼,晚上我約個地,吃個飯?咱們扯扯犢子唄……行,那就金盛吧……”
兩人都懂這約飯幾個意思,說直白點,就是大家都別背地裡搞小手段了,咱們光明正大的擼一把唄。
地點是駝子挑的,他擺的什麼心思,趙革命自然猜到了,無非就是想跟自己擺擺場子、扯扯架勢唄,趙革命也絲毫不虛,連着好幾個電話打出去,扒開房門倒頭就睡,挺累的。
這邊,駝子煩躁的丟開電話,瞅着窗外的風景,有些發呆,半天,又把電話撿了起來,照着李寶的電話打出去“寶爺,呵呵,是我……”
“哦,駝子啊,有啥好事嘞?”電話這邊,李寶的聲音不鹹不淡的。
李寶幫駝子拿下菜市場這塊之後,駝子明顯有了自己的心思,除了每年給自己丟點貢,基本上不怎麼聽他指揮了,但是,駝子也不過分,在自己面前,該有的面子都給自己,自己也不能把他怎麼的,但那感覺,着實讓人不爽。
“啊嘞,晚上在金盛攢了個飯局,寶爺一起來吃點?”駝子的聲音很諂媚。
“晚上啊……有事,來不了啊。”
“寶爺,您看,馬上不就年底了麼,我尋思着這菜市場也有一年了,寶爺對我不薄,這做人吶,就要懂得感恩不是,回頭我給您多送十個點上去,可以不咯?”駝子咬牙開出了自己的條件,不甘又無奈。
駝子是這麼想的,幹這行的,誰不都跟黑的沾點邊,李寶在ZZ市也算是一號人物了,晚上往飯桌上一坐,自己的優勢不就出來了麼?對面要是明眼人,肯定不敢死磕,自己能順着杆子往上面爬爬,能不打架就把事情解決了,挺好的。
“那行,晚上我把這邊的事情推一推。”
“好滴,順便把陳老哥也一起叫上吧,一起請了。”駝子撓了撓腦袋,跟着扯了句“您忙。”直接把電話掛了,老陳雖然只開了個金盛酒店,但是人家在建材市場也是一把好手,那身份那地位,在飯局上又能給自己搭上不少的場面。
把事情都招呼到位了,駝子也安心了,心情瞬間美美噠。
晚上,金盛,北京廳,駝子準時赴約,趙革命已經到場了,兩人相見甚歡,就跟時隔多年不見的老友一般,熱情的打着招呼,然後各自佔據一方,相互換煙,有一搭沒一搭的扯了一句,挺和諧的。
不過,他們下面的人顯然不安生了。
林子今天才從看守所裡放出來,雖然好吃好喝的供着,沒人欺負,但是裡面終究比不上外面,整個人消瘦了不少,這讓駝子有些看不下去了,索性晚上把他一起帶出來,溜溜。
剛進包廂,他就看到了小德瑪,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那晚上,事情八成都是小德瑪的原因,而且酒店經理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晚上叫丫丫過來客串服務員,這下好了,兩人雖然沒鬧起來,但說話卻各種互掐,趙革命也不管,小德瑪能踩林子第一次,肯定也能踩第二次。
“呵呵,不好意思,來晚了。”
門被拉開,老陳叼着煙就進來了,駝子樂呵呵的上去打招呼,然後把老陳拉到了自己的身邊坐下了,跟着腦袋擡得天高,斜眼藐視趙革命,氣場十足,再沒多久,李寶一個人也進來了,手裡把玩着自己的檀木佛珠,大光頭已經岑亮岑亮的,看着坐在前面的趙革命,微微一頓,也坐下了。
“開飯?”十分鐘後,駝子斜眼看着手錶,嘴角微翹,意味很是明顯了。
這局,差不多了。
“哈哈,寶哥,你也在啊。”這時候門又開了,劉佳雙手插兜,帶着耳機聽着音樂呢,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進來了,跟李寶打了個招呼就坐在趙革命身邊,跟着,一箇中年男子推門而進。
“喲,易總,您也來了啊,稀客稀客。”老陳從座位上站起迎了上去,易總什麼人,ZZ市唯一一家五星級酒店,華天大酒店的老闆,手裡的資金人脈都比老陳好上不止一倍“你看你,過來也不給我打個招呼。”
“這不是過來看看朋友麼?”易總淡淡一笑,跟趙革命打了個招呼也坐下了,老陳招呼服務員上特供的普洱,一夥人有一搭沒一搭的扯上了,趙革命眯眼抽着香菸,臉上掛着的笑容一直沒停過,就這麼瞅着駝子。
駝子臉色已成豬肝色,心情瞬間跌落,這趙革命的底子也完全不虛自己啊,看來他們之間的事情,有點曲折啊。
“劉佳,事忙完了沒有?公司還有事情等你處理呢。”
最後,佳佳姐拎着個包包出現在了包間,衝裡面的趙革命打了個招呼,然後帶着劉佳走人,自始至終都沒多一句話。
但是,氣氛一下變得詭異起來,李寶摩挲着自己的岑亮的大光頭,笑呵呵的拍了拍駝子的肩膀,然後走人了,之後,衆人各自找了個藉口,紛紛散場。
“服務員,上菜!”
小德瑪吼了一句,意氣風發的瞅着林子,目光充滿藐視,很快,菜食紛紛上齊,挺豪華的。
趙革命端起茶杯,伸手指着桌上的菜餚“駝子哥,你看,這一桌子菜,多好多豐盛,咱們兩個人吃,都綽綽有餘,我,趙革命現在都已經上了這個桌子了,雖然我上這個桌的途中,不是堵車就是紅綠燈的,但是死活我就是上來了,你看,這盤菜,我是不是也能動筷子了?”
“憑啥?”
“我這人啊,沒別的好,就喜歡關心別人身體健康了,我實在是怕你吃撐了,走不動了,躺下了,那多不好。”趙革命漫不經心的點着香菸,瞅着對面的駝子。
“趙革命,你啥意思呢!”邊上的林子也懂這話幾個意思,頓時就急眼了,拎着酒瓶子就站起來了。
“大人說話,你瞎JB嚷什麼?”小德瑪也不樂意了,爭鋒相對的站了起來“林子啊,照我說,你要是個爺們,現在咱們吹哨子,叫人出來,到外面去比劃比劃?”
“駝子哥,你看他們這法子行不?”趙革命饒有意味的看着駝子,起身拎起自己的包包,轉身往外面走了,整個人都是非常的有氣勢。
“我趙革命,想上這個桌,那我就得上來,誰要是攔着我自個吃獨食,我趙革命一定會把他從這個桌上掰下來,然後踩着他,讓他看着我吃。”
“別給我整你那套小動作,都是明白人,沒意思。吹哨子吧,明天晚上,沿江風光帶,咱們比劃比劃!”
門口,趙革命已經跨步出去了,那番話迴盪在駝子耳中,很是刺耳,也很不爽……
利益之爭,而你又捨不得退步,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倒下一個。
駝子在江湖上爬摸打滾這麼多年,能少事麼?能怕事麼?答案是不能,趙革命臨走前那番話,實在囂張,簡直不能忍,當即摸出電話,開始召集人手。
第二天晚上,寒風凜冽,此時,沿江風光帶已經沒什麼人了,整個一片區域,都是異常的安靜,夜幕下,四輛大金盃車停靠在路邊上,得有五六十口子人拎着鋼管片刀,熙熙攘攘的蹲在路邊,叼着香菸各自扯着黃段子,鬧哄哄的。
打頭的駝子哥,一席黑色風衣,手裡駐着一根一米五左右的自來水管子站在前面,大晚上的還戴着個墨鏡,寒風呼嘯,緩緩帶起衣襬,挺有大哥範的。
“哥,你說他們能來不?”林子整個人縮成一團,挺猥瑣的。
“安生的看着就是。”
……
“臥槽,車子咋熄火了!”
一橋橋頭下到沿江風光帶的路段,桑塔納在這,熄火了,趙革命連着兩下,車子硬是沒點着火,引擎蓋上,一縷性感的青煙冒了出來,緩緩飄散在空中。
“冒,冒煙了。”小德瑪挺着急的扯着趙革命往前面看,一臉的緊張“老大,這逼不會要炸了吧?要不,咱們跳車?”
“跳,跳你……”趙革命鬱悶的扯了句,就聽到“咚”的一聲,目光跟着轉過去“跳你妹的擦擦……”然後,整個人都驚呆了。
副駕駛的門此時正半開着,門縫上,一串鑰匙卡在那裡,另一頭連在小德瑪的褲腰上一條性感的小腿還在車內,至於頭部,則跟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
“尼瑪,還真跳啊。”趙革命不忍的捂着自己的臉蛋子,下車把德瑪給扶了起來。
“不,不是你叫我跳的麼?”小德瑪挺委屈的瞅着趙革命,臉蛋上黑了一塊。
“媽的,真JB丟人,你啥時候膽子這麼小了?你見過這麼冒下煙就炸了的汽車?”杜琦拎着個帆布包就下來了,挺煩的拍了拍小德瑪身上的灰塵,三人就要走。
“走啥?車不要了?”小德瑪衝三人的背影吼了一句。
“不開不了了麼?”
“不行,開不了推也要推過去,好歹咱們也是有實體的人了,不能在林子面前丟了身份。”小德瑪肯定的搖了搖頭,他是個愛面子的人,尤其是在情敵面前。
跟着自己轉身回去推車了,那架勢,衆人無奈,只好轉身回去,扒拉着車子往下面推。
“哥,你們那是幹啥嘞?推車?”林子望着遠處出現在他視線裡的趙革命四人,挺不解的問道。
“我咋知道。”駝子依舊保持着剛纔的姿勢,回頭吆喝了一句“都起來,幹架了。”後面六七十口子人“嘩啦”一聲站好,看着遠處推車的四人,驚呆了。
“就那推車的四個人?代步車都沒有,還跟駝子哥拼?”
“媽的,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