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的逆襲
安馨並沒有陪舒帆一起登上飛機,王星問她:“安總,你怎麼不上飛機?”
“這裡更需要我,對了,十萬元要開發票,明天送到我公司財務部來,謝謝。”安馨禮貌的和王星握了握手,又和宋雙握手道謝,然後轉身離去。
“安總,有件事沒告訴你,其實救下舒帆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如果沒有劉漢東,後果不堪設想,但他現在被世峰集團告了,恐怕要倒黴。”王星道。
安馨停下腳步,回頭看過來:“剛纔怎麼不說?”
“我怕舒帆不肯走,這丫頭很重情義。”王星解釋道,他可惦記着舒帆承諾的一百萬呢,如果劉漢東有個三長兩短,這錢肯定是狗咬豬尿袍一場空。
安馨皺了皺眉:“我會處理的,王先生你很善良,謝謝。”說完再度離去。
王星擡手嗅了嗅,剛纔和安馨握手的右手,殘留餘香。
“王叔叔,聞什麼呢?”宋雙在一旁歪着頭看他。
“哦,沒啥,你怎麼來的?”王星趕緊岔開話題。
“我坐他們的車來的。”宋雙道。
“叔叔送你回學校。”王星帶着宋雙去了機場的地下停車場,他的捷達停在很遠的地方,而安馨的奔馳車則停在距離候機樓入口最近的貴賓車位,正遇到奔馳開出來,安馨降下車窗問道:“宋小姐,我送你吧。”
“謝謝,不用了。”宋雙擺手目送奔馳車離去,跟着王星走了很久才上了捷達,車裡一股濃烈的香水味,是爲了掩蓋古長軍屎尿臭味撒的,反而更刺鼻了。
宋雙聳聳鼻子,沒說什麼。
王星降下車窗,啓動汽車開出了停車場,風吹進車裡,氣味稍減,宋雙的短髮被吹起,若有所思,忽然問道:“王叔叔,劉漢東是個什麼樣的人?”
“一個退伍兵,沒啥出奇的地方,哦,長得像個明星,名字忘了。”王星邊開車邊拿出煙來點上,他和宋雙很熟,用不着假客氣,“怎麼,感興趣?”
“不是,我聽舒帆講了很多他的故事,你不知道,可浪漫了,我都想寫成小說了。”宋雙一臉的嚮往。
王星哼了一聲:“舒帆小丫頭沒見過世面,你都大學生了怎麼還這麼幼稚,浪漫……想找浪漫的素材,問你叔我啊,我和你嬸子當年談戀愛的故事,不知道比他們浪漫多少倍。”
宋雙嬉笑着說:“把漫字去掉纔對吧。”
王星佯怒:“這丫頭,找打。”
宋雙收起笑容道:“王叔,你說劉漢東被世峰集團告了,是怎麼回事?”
“劉漢東大鬧天宮,把世峰集團砸了,還抓走了世峰的保安主管古長軍,昨天晚上,古長軍在公安局內猝死,以王世峰的能量,雖說不敢和政府對着幹,但是整死個把人還是綽綽有餘的。”王星嘆了口氣,他是心有餘力不足,對方走的是正當法律途徑,通過開發局公安分局拘留了劉漢東,那邊人頭不熟,說不上話。
宋雙道:“他們最好老實點,不然我告訴爸爸,讓什麼王世峰吃不了兜着走。”
王星笑笑沒說話,宋雙年紀輕,不知這裡面盤根錯節的關係,世峰集團和省裡市裡關係都不淺,就算是宋劍鋒想辦,也得瞅機會才行,絕不會爲一個平頭百姓隨便出手。
將宋雙送到江東大學校門口,王星開車去忙自己的事兒了,他的明鏡調查諮詢公司雖然進行了工商註冊,但沒在稅務局購買發票,得抓緊辦才行,要不然客戶都要發票,業務就不好開展了。
宋雙家住省城,放學後不住宿舍,直接回家,半路上接到一個電話,是小動物保護協會打來的,讓她趕緊去一趟,說是撿了一條生病的金毛尋回犬,需要救治,宋雙是協會的副會長,當仁不讓,立刻趕了過去,等她忙完回家,父親已經出差了,據說是去北京公安部開會。
青石高科,總裁高級助理安馨安排了法務部,對劉漢東進行法律援助,法務部立刻聘請律師趕到開發區公安分局,劉漢東仍拘留在這裡,警察沒有打他,也沒難爲他,這件案子很清楚,視頻證據顯示劉漢東確實把世峰集團鬧了個天翻地覆,律師也無能爲力,只能等着開庭爲他辯護。
……
醫大附院,花火派出所的幾個同事來探望馬國慶,順便提到了劉漢東,在旁幫伺候的馬凌頓時豎起了耳朵。
“開發區把他提去,倒不會怎麼着,關鍵還是在看守所裡下工夫,世峰集團找幾個人把他打殘廢了,大不了處理幾個犯人……”幾位警察都是老油條了,對這些路數清楚的很。
馬凌手裡的臉盆差點落地,她顧不上矜持了,直接問道:“就不能想想辦法,救救他麼?”
叔叔們都搖頭:“人家走的是正常程序,誰也說不出個不字,再說了,咱們和看守所那邊也不熟啊。”
馬國慶道:“大人說話,小孩子一邊去。”
醫大附院重新給他做了全面檢查,所謂胃癌純粹是誤診,馬國慶只有慢xing胃炎而已,獲得新生的他精氣神完全提了上來。
馬凌放下臉盆出去了,心中一團亂麻,她從小將父親視爲英雄,長大參加工作之後才明白社會的險惡與艱難,父親不過是個普通警察而已,根本管不了天下不平之事。
這事兒還是要靠自己。
她來到住院大樓十五層的心血管病房,找到了護士長向麗,向麗見到她就抱怨:“小馬,你爸爸住院怎麼也不和我打招呼,沒病房姐給你安排啊。”
馬凌道:“不想麻煩大姐,再說又不是一個病區的。”
向麗道:“你又客氣,你對我是救命之恩,這點小事還幫不上麼,對了,有事麼,儘管說,大姐給你辦,是不是大叔病情有什麼變化?”
馬凌道:“不是我爸爸的事情,是一個朋友的事情,犯了點事被公安抓了……”
向麗道:“這樣啊,來,辦公室裡面說。”將馬凌拉進了辦公室,關上了門。
護士站裡,年輕護士問老護士:“老師,護士長怎麼說那人對她有救命之恩?”
老護士道:“去年有個病人死在醫院,家屬鬧事一羣人拿着斧頭砍刀到處打人,要不是小馬及時出手,護士長就被他們bi得從十五樓跳下去了。”
小護士咋舌:“這麼恐怖。”
老護士道:“這些年被砍死的醫生還少啊,醫鬧都鬧出經驗來了。”
十分鐘後,馬凌出來了,向麗拿起電話打給了自己老公。
江東天堂進出口貿易總公司董事長辦公室,皮天堂正將兩條腿翹在大班臺上,同兩個西薩達摩亞客人探着輕紡和小五金出口的買賣。
“我和你們皇上,丞相都是老交情了,這已經是最低價了。”皮天堂滿臉誠摯的說着,忽然電話鈴響了,拿起手機瞄了一眼,見是老婆打來的,趕緊跳起來接了電話,走到走廊裡。
“媳婦,啥事,正和外商談判呢。”皮天堂煞有介事道。
電話那頭說:“我不管,天大的事兒也得先辦我的事兒,小馬你記得吧,就是救我那個小妹子,公交公司的,她朋友攤上事進去了,你不是成天吹牛說自己認識這個那個,混的多好多好,這事兒就交給你處理了。”
皮天堂道:“小馬的朋友啊,是普通朋友還是男朋友?犯的什麼事?”
“聽那意思,是男朋友,犯的事不大,就是把世峰集團大樓給砸了。”
“呵呵,挺有種的,你告訴她,她男朋友在窯裡掉一根毛,我賠她一百萬,對了,那夥計叫什麼名字?”
……
依據《治安管理處罰法》第九條,劉漢東損毀他人財物,被處以治安拘留十五天,這個結果對劉漢東來說已經是最好的了,他不怕拘留就怕罰款,讓家裡人擔心自己。
劉漢東沒有申請複議,也沒有讓警方通知家屬,爽快的簽字畫押,當晚便住進了近江市公安局第一看守所。
治安拘留屬於行政處罰,和刑事拘留不一樣,關的都是小偷小摸、打架鬥毆、酒後駕駛之類的輕微違法者,劉漢東對牢房並不陌生,他在部隊蹲過禁閉室。
被民警帶進囚室之後,劉漢東很知趣的蹲在門口角落裡,打量着屋裡的情形,大通間,兩邊是水泥臺子鋪位,盡頭是洗漱間,有馬桶和水龍頭,屋裡坐滿了犯人,正在背誦着什麼,比小學生還乖。
一條膀大腰圓的黑漢盤踞在鋪位上,兩邊有人替他捏着雙肩捶着背,旁邊放着手機、中華煙和鍍金打火機,想必這位就是傳說中的獄霸牢頭了。
“新來的,叫什麼名字,犯得什麼事兒?”有人頤指氣使的問道。
“報告,我叫劉漢東,違反了治安管理處罰法第九條,毀壞他人財物,被處於治安拘留……”劉漢東站起來說道。
“小子還挺懂規矩,就是你砸了王世峰的大樓?”黑大漢問道,說話之間,肚皮上的肥肉一顫一顫的,下山猛虎都跟着亂晃,身旁一幫狗腿子都摩拳擦掌瞅着他,就等老大一聲令下了。
劉漢東深吸一口氣,捏緊了拳頭準備動手。
黑大漢將身旁的小廝一腳踢開,拍拍空鋪位道:“新來的,你睡這兒。”
劉漢東有些納悶,犯人們也都面面相覷,新來的犯人向來都是戲弄欺負的對象,怎麼老大這回這麼照顧,把最好的位置都給這小子了。
黑大漢道:“敢闖世峰集團,是條漢子,我叫孟知秋,誰敢欺負你,報我的名字。”